第51章神鹿
“你信我不過，怕我殺了你是不是？”楚瑤揚了揚手中的幾根鋼針，幽幽的道。
柳三更忙道：“不是，是……”
楚瑤道：“你既然信不過我，又何必甘冒大險前來尋我？”
柳三更吞吞吐吐道：“我當然相信你……可是……可是我學藝以來，師父常教誨道：玉枕、百會兩穴乃人體大穴，是至關重要的穴道。倘若碰上一碰都會頭暈目眩、昏迷不醒。你要用這麽長的鋼針插到我頭腦之後，我……我……”
楚瑤不等他說完，便已轉過了身子，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去罷。”
柳三更不禁一怔，聽她口氣顯然是滿懷不悅，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沉吟良久，才咬牙道：“我相信你！”
楚瑤搖了搖頭，道：“你不必勉強自己。”頓了一頓，又道：“我是魔界的妖女，心懷叵測，和你們正道之人一向是水火不容，你又何必相信我？”
柳三更一挺胸膛，大聲道：“所謂名門正派也有壞人，魔界之中也有好人！你若是要殺我，又何必等到今日？”說罷，不禁又嬉皮笑臉的道：“何況，你要是殺了我，豈不是謀殺親夫？”
楚瑤呸了一聲，罵道：“好不正經！”但如冰霜的臉龐上，竟也露出一絲淺笑，隻見她梨渦淺露，更加說不盡的嬌美。
柳三更本想說：“當初你已經答應要嫁我為妻，怎地眼下反悔了？”但轉念一想，自己若是將這句話說出口，定會引起楚瑤反感。當初她麵貌醜陋之時，自己說什麽也不肯答應和她結為夫妻，眼下她換了一副容貌，自己若是再說這句話，豈不是會讓她覺得自己淺薄？
楚瑤見他發怔，淡然一笑，“好啦，既然你相信我，願意和我去聖界，咱們隻好覓路出去。眼下我先給你的相貌改上一改。”說著纖手微動，拈起鋼針，插入柳三更腦後諸穴。
柳三更隻覺腦後微微一麻，緊接著覺得臉上肌肉抖動，眼皮跳動。霎時間又恢複如初，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了！”楚瑤拍了拍手，笑著說道。
柳三更道：“這麽快？我變成什麽樣子了？”說著便已站起，來回張望，隻盼能有張鏡子，可以看一下自己的容貌。
“你自己看。”楚瑤從懷中摸出一塊銅鏡，伸手遞給柳三更。
“我……我……怎麽變成這副模樣啦？”柳三更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吃驚的道。原來銅鏡中現出一張極其醜陋的臉。大餅臉、四方口、小眼睛，臉上便布密密麻麻的黑沙，儼然和自己初見楚瑤容貌時是一樣的。但和自己的模樣卻大不相同，就是仔細觀看，也絕難看出易容後的相貌和自己原本的相貌有相似之處。
“太好了！”柳三更一拍手，忍不住喜悅之情，雙臂一張便想和楚瑤來一個擁抱。
楚瑤微微一閃，將柳三更避過，“醜八怪，眼下再也沒人認得出你啦！”
柳三更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當即微微一笑，道：“對對對，再也沒人認得出我啦，即便是我老媽，也未必能認得出我！”
楚瑤隨即也取出幾根鋼針，插入腦後，隻見她臉上皮肉不住抖動，片刻之間竟已變成了第一次初見的模樣。
兩人易容已畢，天色已晚。此時日影早無，山野間盡是一片漆黑之色，若無皚皚白雪相稱，隻怕連路也難尋。
柳三更在前覓路，楚瑤跟隨其後指點方向。此時即便是遇上熟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這滿臉黑沙的漢子竟是平素瀟灑的柳三更。
二人在山穀中穿來穿去，直到第二日清晨，眼見前方白雪漸消，天氣尚暖。知道離天涯閣越來越遠了。忽然一頭大鹿浮現眼前，隻見它慢悠悠的吃草，見到柳三更及楚瑤時，竟毫無半點驚慌之意。
“這下可有吃的啦！”柳三更忍不住搓了搓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楚瑤忙道：“這是神鹿，你千萬別傷了它！”
“神鹿？”柳三更疑問道，“區區一頭鹿，有什麽神不神的？你們這些古代人啊，就是愛迷信！”話音剛落，再不聽楚瑤勸阻，一躍而起，便已飄然騎上鹿背，雙手抓住鹿角。
那頭鹿突然被襲，早已大驚，前麵的雙蹄不禁向上一仰，想要將柳三更甩下背去。豈知柳三更牢牢拽住它的鹿角不放。它掙脫幾次，始終沒能將柳三更摔落。
楚瑤此時已到跟前，叫道：“喂，你快別傷它，若是冒犯了它，以後可是要倒黴的！”
柳三更笑著說道：“我偏不信！”手掌一抬，在鹿頭上一拍，噗的一聲，那頭大鹿登時臥倒，暈了過去。
“你！”楚瑤氣得一指柳三更，隨即手臂一伸，一股無形罡氣，直擊向他。
柳三更身形一晃，飄出甚遠，叫道：“它不過是一頭鹿，是個畜生，有什麽神的？”
楚瑤不理，徑直走到大鹿跟前，伸手在鹿脖子上一探，見它並未被柳三更打死，這才忍不住歎一口，道：“這是哈馬，又叫岩鹿。乃是神鹿，最為通靈。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柳三更見她說得認真，一臉焦急關切之意，當下哼了一聲，也走到鹿旁，看了一眼，道：“這隻鹿好大啊，我瞧它有兩三米長呢。咱們若是殺了它，吃一兩個月也未必吃得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楚瑤氣得臉色通紅，“你若是餓了，盡可要窮奇為咱們尋些山羊、兔子來。”
柳三更道：“我倒是不餓，就是怕你餓了。”
楚瑤道：“練氣之人，體內濁氣盡去，即便是進食，也是三五天一次即可。你在昆侖山修練多年，難道也和常人一般，一日三餐不可嗎？”
柳三更道：“我當然可以幾天不吃飯，我就是怕你餓了嘛！”
楚瑤見他要殺神鹿原來是為了自己，不禁有些感動，但隨即又道：“神鹿乃是天物，我就是餓死，也絕不會吃它一口肉！”
柳三更吐了吐舌頭，道：“既然你不吃，我們不吃它就是了。我隻不過將它打暈了，並沒有打死它。”說著坐到旁邊的一塊大石上歇息，不再說話。
楚瑤道：“相傳神鹿是守護瑤池的神物，這裏一定離瑤池不遠啦。據說凡飲一口瑤池之水，可延壽三年，你想不想長命百歲？”
柳三更道：“一萬年太久，我隻爭朝夕！”
楚瑤一怔，道：“好一句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柳三更笑著站起身來，道：“既然你不餓，咱們還是盡快趕路的好。是了，窮奇呢？”
楚瑤道：“窮奇就在咱們周圍。”
柳三更環目四顧，哪裏見到窮奇的影子？不禁一臉疑惑。
“我早已吩咐窮奇緊緊跟隨咱們啦，你當然看不見啦。”楚瑤笑著說道，“說不定小窮奇這會兒正在吃飯，又或者溜進了瑤池內洗澡，也猶未可知。”
柳三更道：“你不怕它再偷偷溜走，四處傷人麽？”
楚瑤哼了一聲，道：“這世間沒有一個好人，它想吃誰便吃誰！”
柳三更一吐舌頭，覺得楚瑤行事仍舊如此毒辣，想要勸誡幾句，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你一定是在想，想不到我人麵獸心，心如毒蠍，不將人命當人命是不是？”楚瑤忽然開口問道。
柳三更不願和她爭辯，長舒一口氣。心中不住在想：“師父派我到魔界當奸細，我心中原本過意不去，唯恐辜負了她對我的一片心意。如今看來，魔界之中果然沒有一個好人，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念及到此，如釋負重。
兩人歇息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又起身趕路。
約行了數十裏山路，隻見眼前數十座高山峻嶺，遮天蔽日，極為陡峭，山頂猶有厚厚的積雪。若想出穀，非要翻躍這數百尺的峭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