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意料之外
其實柳三更並未瞧見柳如畫,也沒聽到她的聲音,但從腳步聲,已知此時上山的是兩個人,其中一個腳步聲響,中氣充沛,顯然是黃伯仁無疑了。而另一個腳步聲輕盈迅捷,那自然是柳如畫了。這時他聽到黃伯仁說話的聲音,已然猜出是柳如畫汙蔑自己,心中不由得大為焦急。
果然,未過片刻,黃伯仁和柳如畫已上到峰頂。
“大哥……你……要為我作主啊……”柳如畫哭紅著臉,顯得一臉無辜,柔弱不堪的模樣,藏在黃伯仁身後,頭也不敢抬。
“六姐,你……你……”柳三更氣得大叫道,“你別冤枉好人!方才明明是你苦苦哀求我……”
黃伯仁怒喝道:“放屁!這等下流的事情,哪有姑娘家去哀求大老爺們兒的?我看你分明就是仗著顧老前輩的勢,為非作歹,奸淫擄掠!六妹,他是如何為難你的,你說與大哥聽,大哥雖然不敢殺他,但也會將他押到顧老前輩榻前,求他老人家評個理!”
柳三更氣得險些蹦將起來,怒道:“柳如畫,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貨,竟然敢設計害我!”
柳如畫嚇得頭也不敢抬,隻躲在黃伯仁身後,不敢出來。
黃伯仁大手一揮,喝道:“他娘的,明明是你好色成性,欲行不軌,被我撞見,現在都推倒我六妹身上,還敢大言不慚的威脅他!好,好,好!咱們去顧老前輩那裏說理去!”說著,右臂一探,已抓向柳三更右手手腕。
柳三更雖然覺得自己是受柳如畫誣陷,但此時哪裏敢跟著他去見師父,眼見他伸手抓自己,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但黃伯仁出手極快,大步一跨,跟著又是一抓。
這一下出奇之快,柳三更再向後躲閃時,已是不及,隻覺手腕被黃伯仁如鐵鉗般的手一把抓住。另一隻手一拳急忙打出,一招黑虎掏心,朝著黃伯仁胸口擊去。
黃伯仁右臂微微一擰,柳三更頓覺左臂將要斷掉一般,隻疼得他這一拳行到半路,便再使不出力氣。
黃伯仁順手一拿,在柳三更胸前連點數下。隻見他出手如電,唰唰唰幾下,柳三更便即頓在當地,動彈不得。
“黃某自出道以來,能躲過我三招擒拿手的不足五人,你輸在第二招上,已然不錯了。”黃伯仁冷然說道。
柳三更知道他絕非說謊,這時被點了穴道,身子也動彈不得,當即冷道:“有什麽好得意的,我學藝一年都是練氣,倘若我學會了擒拿手,隻怕你一招也接不住!”
黃伯仁哈哈大笑兩聲,跟著臉色一沉,冷道:“三更兄弟,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這就跟我去見顧老前輩吧!”
柳三更生性倔強,這時又已被擒,自己即使說破了天,黃伯仁也不會放過自己,當即冷道:“去就去,大不了就是一死!”
黃伯仁嘿嘿冷笑一聲,道:“好!但願你見了顧老前輩,也是這般硬氣!”
柳三更哼了一聲,道:“好啊,那就去!”
黃伯仁道:“三更兄弟,看來你不知道顧老前輩的手段啊!”
柳三更冷道:“我師父有什麽手段,我再清楚不過,用不著你來提醒。”
黃伯仁嘿嘿笑了兩聲,隨即又緩緩說道:“聽說顧老前輩嫉惡如仇,平生最厭惡的就是那些人麵獸心的偽君子,以及江湖中的采花大盜。”
柳三更冷冷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你可知顧老前輩曾收過一個徒弟,好像跟你同姓……”黃伯仁一拍手掌,叫道:“是了,那個徒弟叫柳東!聽說他便是犯了淫欲之罪,被顧老前輩將畢生修為廢去,又將追魂十一針分別插入體內各處大穴以及頭頂的百會穴。”
他說罷這句話後,又看了一眼柳三更,見他一臉憤恨,又笑吟吟地道:“你可知百會穴在哪?”
柳三更絲毫不理會他。
黃伯仁笑道:“想必你也不知道,修真問道,全憑練氣養神,你連人體大穴都不知道,還修什麽真,問什麽道!”
柳三更明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但仍舊忍不住喝道:“我當然知道是在頭頂!”
黃伯仁一拍手掌,笑道:“正是。百會穴又名三陽五會,屬督脈。聽說一旦百會穴被人碰撞,輕則昏倒人事不省,重則當地口吐白沫,一命嗚呼。三更兄弟,你說要是被人用針插入百會穴,將他永遠封在穴道中,這滋味該怎麽樣?”
柳三更怔了一怔,眼見黃伯仁雖是嬉皮笑臉,但絕非是恐嚇自己。
“是了,你肯定不知道,畢竟那個柳東你也沒見過,也不知他現在是什麽模樣啦。能不能下床走路?即使能走路,隻怕吃喝拉撒也是一個大問題。”黃伯仁笑嘻嘻地看著柳三更,顯然是一臉得意。
柳三更忽然心頭一亮,暗道:“原來柳東師父之所以變成那副模樣,是因為他被師父用針封住了百會穴,怪不得他半個身子像是癱瘓了一樣。”這百會穴乃人體最重要的穴道,柳三更自從學藝開始,便將人體穴道都背了一個遍。知道這個穴道若是被插入細針,整個督脈的穴道都將閉塞,從而導致半個身子如同偏癱一般。這時他越想越是害怕,心想柳東比自己厲害百倍,仍舊變成了那副模樣,何況是自己。不禁嚇得一身冷汗,半晌說不出話來。
黃伯仁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三更兄弟,顧老前輩平生僅收了三個弟子,倘若他知道自己的第三個徒弟仍是這般不爭氣,該氣成什麽模樣?我本不想拉著去見顧老前輩,也不想看著你年紀輕輕,因為這件事而毀了一生。畢竟你還年輕……”說罷,又長歎了一口氣。
柳三更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真被師父廢了武功,封了穴道,也無怨無悔,總有一天師父會看清你們這些人的嘴臉,尤其是你!”最後這四個字,那是看著柳如畫說的。
柳如畫道:“明明是你非要強行羞辱我,反倒是你有理了!”
黃伯仁一擺手,道:“六妹,你先別說話,此事有我為你作主,你也用不著擔心受怕。”頓了一頓,又問柳三更道:“三更兄弟,年輕人難免會行將踏錯一步。隻要你向我六妹賠禮道歉,今日之事,隻有咱們三人知曉,我保證我兄妹二人絕不會傳將出去。”
柳三更哼了一聲,道:“我分明沒錯,你偏偏要我認錯,我若是賠禮道歉,豈不是真的錯了?”
黃伯仁歎道:“年輕人能夠及時懸崖勒馬,也不至於到無法挽留的地步。再說了,我不過是讓你道個歉,此事也就作罷。我昆侖山十三太保另謀生路,再也不在天涯閣苟且偷生了。從今往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招惹誰便是了。”
柳三更見他一臉誠懇,心中難免有些猶豫。畢竟此事真的鬧到師父那裏去,即便他得知真情,也是自己心猿意馬把持不住在先。而昆侖山十三太保本就是寄居天涯閣的人,師父又不會拿他們怎樣。
想到此處,不禁有些躊躇不定。
這時他沉吟半晌,隻覺心亂如麻,自知要是鬧到師父那裏去,自己絕逃不了被廢去武功,畢竟師父曾提起柳東,說他經不住誘惑,被一個女子毀了一生。但就這樣讓自己認錯,心中實在有些不甘。又見柳如畫一副嬌滴滴,受盡無數委屈的模樣,不禁大感厭惡,心想若是讓自己向陷害自己的人道歉認錯,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黃大哥,小弟天生就是一副臭脾氣,寧可一死,也不會向汙蔑我的賤貨道歉認錯,你這就帶著我去見我師父吧。”柳三更氣呼呼地說道。
黃伯仁道:“你當真不肯認錯道歉?”
柳三更道:“是。”
黃伯仁道:“寧可一死,也不肯認錯?”
柳三更朗聲道:“是!”說罷又道:“用不著廢話,這就將我殺了便是!”
黃伯仁道:“好,既然你死意已決,我隻好帶著你去見顧老前輩啦!”說著走到柳三更身側,手臂一晃。
隻見他在柳三更肩膀處一拍。
柳三更立時便咳嗽一聲,隻覺筋脈一通,穴道已解開。
“罷了,罷了,此事就此罷了!”黃伯仁搖頭歎息。
柳三更一怔,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黃伯仁忽然哈哈笑道:“柳兄弟,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故意試探你的!”
“試探我?”柳三更怔在當地,一時間竟還沒轉換過來,臉上盡顯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