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苦肉計
酒色誤人,自古英雄多寂寞,飲酒當歌須幾何?
柳三更麵對牆壁枯坐,忽然長歎一口氣。人都說酒後亂性,可半點沒錯。方才若不是自己懸崖勒馬,險些釀成大禍。
但仔細一想,又回味無窮,暗暗後悔,心想:“也不知是她故意試探我,還是她孤身一人數十年,確實寂寞。”
想到這兒時,忍不住又呸呸兩聲,罵道:“柳三更啊柳三更,你怎會有如此齷齪的想法?簡直是猥瑣欲為!”
但轉念又想,古代君王曾說:“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他一個君王,敢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好色,我又何必假裝偽君子?”
想到此處,胸襟大為鬆闊,歎一口氣,道:“男子漢大丈夫,是什麽就是什麽,好色便是好色,好酒便是好酒,貪財便是貪財,又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這時他一經相通,當即又閉目冥坐,心中思量師父究竟為什麽要罰他麵壁?是了,柳如畫剛才說道,師父嫌我性子暴躁,要磨煉我的性子。可是我天生就是這副臭脾氣,乃是命中注定的,又怎麽去改?
想到命中注定四字,立時又想起許瞎子來。依稀記得許瞎子曾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要逆天改命。但至於怎麽逆天改命,那就是先改自己的性格,凡事遇到不能忍時要忍,該當軟弱時,便越要強出頭才是。他越想越覺得許瞎子的話其實很有道理,當即又想:“我本好色,但為了改變我的命運,我偏偏要抑製我的欲望才對。”
這一夜,他對著牆壁冥想至天亮,終於想通了其中關鍵。師父之所以要罰自己麵壁思過,便是因為自己看不起黃伯仁,對他出言不遜。
這時他豁然開朗,當即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師父,我明白啦,我明白啦。”當即又大叫幾聲,卻無人回應。不禁啞然失笑,道:“我真是糊塗了。”
人越是在無聊的時候,時間便過得越慢。因為他盼著時間過得快些,好將這些無聊的時間,全都打發走了。可是時間從來不會偏袒任何人,無論對待任何人,都是公平公正。
終於等到晚上,柳三更望著牆壁上的光漸漸消失,黑暗漸漸來臨。山洞裏的蠟燭也奇怪的亮了起來。他來到洞中一年有餘,從來沒有留意過山洞裏的蠟燭,隻知道自己每次醒來時,蠟燭便是亮的。
今夜他第一次見到蠟燭亮起,不禁有些好奇,暗道:“好奇怪。”當即站起身來,走到放至蠟燭的燈台處。但見二三十處燈台均是由盤龍的形狀鑄造而成,每一條龍的形狀都不相同,各個張牙舞爪,甚是精致。蠟燭分別擺放在燈台,至於怎麽點著的,他始終猜想不到。
忽然,腳步聲輕響。
柳三更聽得腳步聲息,便知來人是個女子,且武功不弱。當即朗聲道:“是如畫姐姐麽?”
“嘻嘻……三更兄弟好耳力……”柳如畫人未至,銀鈴般的笑聲已傳進山洞。話音方落,隻見柳如畫穿著一襲淡青色的羅裙,提著竹籃已進入山洞之中。
“好香……”柳三更嗅了幾下鼻子,“今天做得還是江南菜麽?”
“今天做了鴨包魚翅、水晶肴蹄、鬆鼠桂魚以及清燉甲魚,你快嚐嚐。”柳如畫笑吟吟地將菜端到桌上。
柳三更應了一聲,這才坐在椅上,緩緩吃起。
隻見柳如畫正眼含秋波望著自己,不禁又有些不自在。
“好吃麽?”
“嗯嗯……好吃,好吃……”柳三更連忙應聲。
“這些食材來之不易,那可是從江南運來的,和天涯閣相距十萬八千裏呢。”柳如畫幽幽說道,“你瞧姐姐待你多好?”
柳三更道:“是,是。姐姐大恩,小弟無以為報。”
柳如畫唉了一聲,歎了一口氣。
柳三更當作不聞,低頭夾菜。
柳如畫跟著又長舒了一口氣,仿若有什麽心事,或是難言之隱一樣。
“你怎麽了?”柳三更忍不住問道。
柳如畫道:“沒什麽。”
柳三更見她一副愁容,燭光下更顯得嬌美,忽然心生一陣憐憫,忙道:“那你為何一臉愁容,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柳如畫歎一口氣,打開竹籃,又取出一個瓷瓶,和昨日帶來的一模一樣。
柳三更見她又帶著酒來,腹中酒蟲不禁蠕動,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江南菜本就偏淡,柳三更又是北方人,口味偏重,這時眼見有酒,忍不住口水直流,何況他本就是好酒之徒。
“三更兄弟,你陪我喝幾杯吧……”柳如畫說罷又歎一口氣,緩緩倒了兩杯酒。
柳三更心道:“她既然要和我一塊兒喝酒,酒中自然不會下毒,再說她也沒有必要害我。”當下心中坦然,道:“好。”
柳如畫端起一個酒杯,遞到他手中,待柳三更接過後,忍不住又摸了柳三更的手背一下,道:“三更兄弟,咱們先幹三杯如何?”
酒杯甚小,一杯僅有一小口,柳三更早已嫌喝得不過癮,聽她說起連幹三杯,當下叫道:“好,小弟奉陪。”
兩人連飲三杯,柳如畫白嫩的麵頰立時已紅潤了不少,隻見她模樣也有些微醺,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但仍倒了酒,端給柳三更。
柳三更接過酒,一飲而盡,但見柳如畫雖是有些微醺之態,但臉上愁容不減,忍不住問道:“如畫姐,你今日怎麽啦?”
柳如畫又歎一口氣,卻不說話。心中卻想,“我先吊足了他的胃口,讓他慢慢進我的套子不可!”
柳三更氣道:“好姐姐,你究竟怎麽了?”
柳如畫聽他語氣焦急,這才幽幽說道:“三更兄弟,今日隻怕是我最後為你送飯啦。”
柳三更道:“怎……怎麽……你以後都不會送飯給我了?是我惹你生氣了是不是?是了,昨夜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該……”
柳如畫心中一動,暗暗笑道:“好啊,他想趁熱打鐵,竟提起昨夜的事情啦!”當下一頭紮入柳三更懷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柳三更一時間竟不知所措,愣了一愣,忙道:“你……你……”
柳如畫泣道:“三更兄弟……我……我就要死……死了……”
“你要死了?”柳三更一驚,當即將她從身前扶起,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柳如畫道:“我大限已到,隻怕已不足三天的性命了……”說著又輕泣幾聲。
一時間,隻見她梨花帶雨,另有一種風情。
柳三更驚道:“隻有三天?你怎麽知道?”
柳如畫道:“咱們修真之人,若是練到一定程度,便可預知壽命,這幾日來,我隻覺體內真氣漸漸流逝,就連登天涯峰為你送飯,也覺得十分吃力……唉……”
柳三更還未修真,自然不能辨別真假,料想她說得不假,當下卻不知該怎麽安慰,隻好說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這是誰也沒有辦法的……”
柳如畫泣道:“卻是有一個法子……可救我一命……”
柳三更道:“什麽法子?”
柳如畫道:“卻不知你肯不肯救我……”說著又哭出聲來。
柳三更道:“肯……隻要我能做到,絕不會見死不救的!”剛說完這句話,不禁暗想:“她一定是想讓我去偷師父的丹藥,要不然她這兩天她為何要上峰頂來送飯?”
柳如畫嚶了一聲,一頭鑽進了柳三更胸膛處,道:“我……我……我所修練的是天地陰陽交歡大法……這數十年來我守身如玉,以至於陰氣太重……我……我須和一個陽剛男子相結合,才能陰陽互調……”
柳三更腦袋嗡的一聲,當即站起身來,道:“不不不……不可!”
柳如畫泣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救我……你是看不起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
柳三更忙道:“不……不是……”
柳如畫又道:“那你是覺得我相貌醜陋,配不上你……就連和你做一場露水夫妻的緣分也無是不是?”
柳三更忙道:“不……不……姐姐你……你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不醜陋的……”他今日一天好容易才勸服了自己,不可縱欲,更不可無端淫亂,亂了人論綱常,今夜便碰到這種事情。一時間心亂如麻,這狗血荒謬的事情,竟然比腦洞大開的電視劇還要扯。
柳如畫泣道:“罷了……罷了……都說男兒心如鐵,我早該信了這句話……你不救我便也罷了,我也隻好一死了之了……”
說罷,忽然手腕一抬,竟從袖中摸出一柄匕首,便要向頸中抹去。
柳三更見狀大驚,急忙右臂一探,一招巧龍奪目,將匕首從她手中奪過,道:“你……你幹麽尋死?”
柳如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雙手連在柳三更胸前拍打十幾下,嗔道:“你既然不肯救我,為什麽不讓死個幹脆,也免得受盡那散功之苦!”
這十餘下拍打均是輕輕拍打,此時的柳如畫猶如一個小怨婦一般,嗔怒不止。
柳三更道:“我救你……”
柳如畫一頓,不禁大為歡喜,道:“你……你當真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