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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訓教

  許瞎子此時手掌已按落在蘇見生頭頂之處,但他掌心並未吐力。


  這時昆侖山十三太保均是愣在當地,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蘇見生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他知道許瞎子隻要掌心稍微吐力,自己非要腦漿迸射不可。


  “倘若瞎子當真動手,他便是十條命也該死了。”許瞎子忽然手掌一滑,順著他頭頂直落到背後,跟著便已將他提起,隨即又是一拋,扔向黃伯仁等人。


  張百鳥和蘇見生關係最要好,因他二人經常聚眾賭博,而且兩人一個手快,一個口技高明,是以配合的天衣無縫,沒少贏那些世家子弟的錢財。這時他眼見蘇見生被許下拋來,急忙伸手將蘇見生接住。


  蘇見生落下地來,朝著許瞎子躬身行禮,道:“多謝許先生……”


  許瞎子擺了擺手,道:“黃寨主、搜魂手,你們兩個已算得上死人啦,這就退到一旁吧。”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倘若他真的動手,剛才已連斃兩名好手了。而他之所以不殺,隻因昆侖山十三太保是奉天涯老人的命令,在此阻擋閑雜人等上天涯峰,他隻須將他們打敗,料想天涯老人知曉後,他也不會怪罪黃伯仁等人。


  黃伯仁和蘇見生相互一望,均點了點頭,退到一旁,道:“是。”


  剩下十一人麵麵相覷。


  柳三更見剩餘的十一人中,其中隻有兩個女子,剩下的都是些麵貌粗獷的大漢,更加好笑的是,這兩個女子雖說有三十來歲左右,但麵容嬌美,和另外九名大漢站在一塊兒,顯得格格不入。


  許瞎子道:“你們大夥兒一塊兒上吧。”說著便已將玉簫放在唇邊。他衣衫襤褸,頭發蓬鬆,和張百鳥打扮差不了多少,都是比較邋遢的模樣。但這時隻見他袍袖擺動,大有一副世外高人的風範。


  黃伯仁叫道:“大夥兒別愣著,快上!”


  他話音剛落,隻聽許瞎子的蕭聲已起。


  另外十一人紛紛大喝一聲,軟鞭、長槍、長刀、雁翎刀、暗器等兵器已撲向許瞎子。


  柳三更叫道:“小心!”


  就在他叫出聲的同時,許瞎子按著蕭孔的右手忽然一鬆,跟著袍袖一揮,一股無形勁力與眾兵器一撞,叮叮當當之聲不絕。


  正在此時,蕭聲忽然變得極為尖銳。尖銳倒也罷了,這尖銳之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仿若綿延不絕一般。這時酒館內的所有人,好像要被這聲音刺傷耳朵一樣,紛紛捂住耳朵。


  就連剩餘的十一太保也不例外。


  這蕭聲柳三更是見識過的,他知道一個人若是被他蕭聲帶動心跳,非要受了內傷不可。當下潛運真氣,暗暗調息,隻盼能抵得住許瞎子這一番吹奏的蕭聲。


  隻聽得蕭聲正自尖銳之時,忽然一沉,跟著又轉了幾轉,複而轉得更尖銳了,隻是這兩聲忽地又是一沉,像是一個久居深閨的女子輕泣,淒涼而尖銳。


  眾人被許瞎子蕭聲所擾,均是神魂俱倒,想要運氣抵擋,卻是不能,霎時間滿屋之中,盡是一群人手舞足蹈。


  蕭聲轉了兩轉,跟著又是一響即停,稍停即響,一停一頓,一頓一停,使原本想要運氣抵擋的眾人心中仿若壓著一塊大石,忽然鬆開,忽然又壓上。


  許瞎子吹簫約有片刻,知道自己這《深閨泣月曲》眾人絕難抵擋,再吹下去,非要各個走火入魔,狂吐鮮血不可。他與昆侖山十三太保以及在座的人均無冤無仇,自然不會下次毒手,當下頓住蕭聲,歎一口氣,道:“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言語之中,大有寂寞孤獨之意。

  這時他蕭聲一頓,眾人仿若得遇大赦一般,紛紛坐倒在地,喘息不止。要知道許瞎子真氣渾厚,而且在這酒館之中,視天涯老人布下的結界仿若入無人之境一般,眾人為了要抵擋他這《深閨泣月曲》可說是使盡了平生所修煉的真氣。


  許瞎子道:“三更,咱們走!”


  柳三更強行站起,緩緩跟出。


  昆侖山十三太保叫道:“許前輩……不可……”


  許瞎子稍微停頓,回過身道:“倘若是真動手,這酒館之中隻怕連一個活人也沒有了。”此時,柳三更已打開了門,向內一拉,呼的一聲呼嘯,冷風嗖嗖竄入酒館內,柳三更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許瞎子絲毫不懼風寒,大步邁出,走在冰天雪地之中。


  這時天色已漸漸變暗,但蒼茫白雪之中,卻也能看得清路。


  “先生,咱們為什麽偏要晚上趕往天涯峰啊,白天不行嗎?”柳三更這時氣息已穩,當即問道。


  許瞎子道:“我一個瞎子還在乎白天晚上嗎?”


  柳三更一愣,心想他這一句話很有道理。當下隻得點了點頭,又道:“可是我在乎。”


  許瞎子道:“你和我相處數月,也早該習慣了。”


  柳三更不禁撇了一下嘴。


  此時夜深人靜,深山之中除了呼嘯山腰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響。冷風刺骨,但柳三更和許瞎子二人剛剛飲過酒,此時身子正熱,行了片刻,便也不覺得寒冷了。柳三更暗中提了一口真氣,頓覺精神充沛。他和常人大不相同,他喝過酒後,精神煥發,難以入眠,不像別人,酒後必須睡覺,他是越喝酒越睡不著覺。


  這時他和許瞎子踏雪而行,雖是深夜,心中卻莫名有一種興奮。至於興奮什麽,自己也不清楚。


  兩人轉過一道山彎,風吹得更緊了。


  許瞎子道:“再向前走十餘裏,就要上天台啦,你要小心。”


  柳三更此時酒興大發,朗聲道:“什麽天台?又小心什麽?”


  許瞎子道:“是兩座山峰之間的一道橋梁,長年積雪,稍有不慎,便可能腳底一滑,跌落山崖。”


  柳三更道:“怕什麽?大不了從上麵摔下來,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許瞎子豁然轉身,一巴掌便已拍出,隻聽“啪”的一聲,已扇了柳三更一個耳光。


  柳三更一怔,道:“你……幹麽打我?”


  許瞎子淡淡道:“你喝醉了。”


  柳三更道:“沒有。”


  許瞎子怒道:“既然沒喝醉,說什麽胡話?你以為我跟你說著玩的?”


  柳三更不禁低下頭,道:“我是胡說八道,你別生氣了。”他知道許瞎子一定是擔心自己,眼見自己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才會出手教訓自己的。


  許瞎子道:“我既然提醒你小心,那地方自然絕非尋常的路,你明白嗎?”


  柳三更道:“是,晚輩明白。”


  許瞎子又嗬斥一句,“這幾個月來,我說什麽也不讓你飲酒,便是你酒風不好,喝醉酒後胡說八道,為人癲狂,分不清東南西北!”這幾句話聲色俱厲,柳三更不由得慚愧的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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