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論武
黑袍客哂然一笑,道:“你倒是說說看,怎麽一個打遍天下無敵手?”他說這句話,頗像逗小孩兒玩兒一樣,明知道柳三更說的話不可信,但還是要聽聽。
柳三更道:“你看好了啊!”說著也握緊拳頭,一拳打在一塊石頭上,石頭登時碎成好幾塊。黑袍客哼了一聲,顯是一點都不覺得厲害。
柳三更當下縱身一躍,跟著躍上樹梢,腳尖連點數下,隨著樹枝晃動,自己始終站在樹枝上,身子連歪一下也沒有。
黑袍客道:“輕功不錯,拳法一般。”
柳三更跳落到他跟前,道:“我們那的人,連輕功也不會,至於一拳打碎石頭,更是難上加難了。他們最多隻是一拳打碎幾塊磚頭,或者胸口碎大石,槍尖頂咽喉,這些把式。”
黑袍客道:“你和他們交過手?他們都被你打敗了?”
柳三更道:“那是當然,我一人可以打敗十幾個人。”其實他這番話是實打實的吹牛,反正黑袍客也不知道自己的來曆,更不知道他在二十一世紀的世界裏其實是一個窮小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卻整天幻想著要改變世界的無知少年。
有的人總是會在陌生的地方,或者陌生人麵前,誇誇其談自己是何等厲害,何等有本事。因為他知道,他即便是吹牛,說謊,也沒有人能拆穿他的謊言,因為,沒有人真正的了解他的底細,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的吹牛。也有人喜歡吹牛,習慣吹牛,把吹牛當成了一種樂趣,把說謊當成了一種職業。哪怕他說的謊,或是吹的牛皮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目的,但他就是喜歡吹牛,喜歡讓別人對他另眼相看,喜歡讓別人對他有一種崇拜。
就好像窮小子最喜歡裝富,他們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中,由於身邊沒有對自己知根知底的人時,他便會誇誇其談,家中是多麽的富有,小日子過得多麽多麽好。其實,一旦被人拆穿時,他臉紅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或者多年之後被人發現,原來他一直以來的炫富,都是在吹牛時,他窘迫的樣子,大家想必可想而知,就連他自己在某日想起時,仍舊會覺得臉紅。
不過,柳三更和這些天生就愛說謊,以及心理自卑的人還是有差別的,畢竟他學過空明拳,而且空明拳的確練得很好,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確有些誇張。雖說從沒和別人交過手,但能一拳打碎一塊大石頭,在二十一世紀的世界裏,還沒有一人能做到。
黑袍客冷笑道:“比武打架又不是比蠻力,別人也不會像一塊石頭一樣站著不動,任憑你打。倘若要以力氣為主,那還練什麽武功?”柳三更一怔,頗覺有理。
隻聽黑袍客又道:“所謂武功,分為“武”和“功”。什麽是武?”他說到這兒時,血紅的雙眼忽然看向柳三更。
柳三更道:“武當然就是武功了。”
黑袍客道:“你知道武功,卻絲毫不明其中的意義。”
柳三更道:“那什麽是‘武’?”
黑袍客道:“武乃格鬥之極巧,招數之變化。是舉著戈打倒你的敵人、對手,這就叫作武。然而武要極具招數變化,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方為上乘武術。”
柳三更驀然想起,自己曾看過一部電影,乃是講述晚清時期一個大俠,電影開頭曾提起“武”字,但解說是“武”字分為“止”、“戈”二字。止是說停止、罷止的意思,而“戈”是古代人打仗所用的兵器,所以“武”的真正意義該是停止幹戈。想到這兒時,覺得黑袍客所解說跟自己理解的全然不同,當下說道:“不對不對。武乃是止戈,意思就是停止打鬥的意思。但人們為什麽要練武,是因為有的壞人欺壓良善,習武之人才會挺身而出,仗義相救,以惡製惡,以暴製暴。”
黑袍客聽他歪解“武”字,不禁氣道:“一派胡言!什麽止幹戈,以暴製暴?我問你,你為什麽要練武?是為了保護別人嗎?是為了懲惡揚善嗎?還是為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柳三更朗聲道:“我練武自然是為了懲惡揚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黑袍客冷笑道:“大言炎炎,好不害臊!我問你,倘若是當朝宰相,欺壓良民,你敢替他們打抱不平嗎?”
柳三更叫道:“那是自然,別說是宰相,就是皇帝濫殺無辜,昏庸無道,我也敢殺了他們。”
黑袍客連連擺手,道:“宰相府兵五百,就憑你一個人,能打得過五百個人嗎?何況五百人中,其中數十名高手,你便是連宰相身前十步,也難以接近。”
柳三更氣道:“你怎麽知道我不能?不就是他手下有五百人嗎?我就不信他整天和那些手下一起,就沒有落單的時候?”
黑袍客道:“你怎麽知道宰相什麽時候落單?我再問你,你殺了宰相倒不要緊,你爹娘呢?你的家人呢?你的親戚朋友呢?難道他們都像你一樣有一身好武藝,大可遠走高飛?”柳三更被他一連串發問,問得愣在當地。
隻聽黑袍客又道:“你口口聲聲要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你連殺你師父的仇人都打不過,你憑什麽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你那柳東師父將何其珍貴的魔元珠交給你,你都保護不了周全,又談什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柳三更怔在當地,仔細回味黑袍客所說的話,心想:“我在這個世界,隻要學會了武藝,練好了功夫,大可行俠仗義,更不會因此連累家人以及親戚朋友。”但他想到這時,不禁想到自己若是在現實社會中,有這麽一身本領,是否敢行俠仗義,殺貪官、屠惡霸呢?
“會,我會的!”柳三更心念及此,不禁叫出聲來。
黑袍客一驚,問道:“你會什麽?”
柳三更道:“我當然會行俠仗義!”頓了一頓,又道:“你解說‘武’字很有道理,練武不應該是止戈,而就是為了打鬥。”
黑袍客笑道:“是了。但凡將武說成止戈的意思之人,那說明他本身不過是個懦夫罷了!”
柳三更雖然不完全認同這句話,但不想和他辯論,當下又問道:“那‘功’?又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