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吹酒
青葉擺手道：“我沒事……”眾弟子這才散開，青葉緩緩走出幾步，向柳三更所在的屋內走去。
眾弟子均緊緊跟隨。
柳三更見青葉進來，急忙要起來行禮，但稍微一動彈，扯動傷口，大感疼痛，忙道：“師父……請恕弟子不能行禮之罪……”
青葉擺了擺手，坐在塌邊，默默不語。
就在這一瞬間，柳三更仿佛覺得青葉蒼老了數十歲一般，原本風姿雋爽，蕭疏軒舉的師父，已然變成一個老態龍鍾，虛弱不堪的老頭兒，心中忍不住一陣心疼。
要知道青葉在眾弟子麵前，素來是鐵青著臉，總是一副極其嚴肅的模樣，從未像今天這樣，整個人沒有一點精氣神。
青葉望了一眼顧文遠等人，“你們都進來吧。”
眾弟子道一聲是，這才走進屋內。
“修遠，你們幾個出去，我有話要說。”青葉又吩咐陳修遠等人出去。
陳修遠道一聲是，這才和眾師弟一齊出來。
青葉望著眾人離去，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眼下咱們長生門危在旦夕，你們師兄弟一定要齊心協力，共抗外敵，切不可互相殘殺，負氣鬥勇。”
眾人齊道一聲是。
青葉淡淡地道：“明日就是第五日，魔界妖人揚言長生門五日之內不留活口，大夥兒切記小心，無論做什麽什麽事，都要一塊行事才行，勿要單獨行動，哪怕是出恭，你們也要一塊兒，一刻也不能分離，知道嗎？”
眾弟子齊聲道：“弟子遵命。”
青葉道：“我長生門百餘弟子，想不到今日隻剩下你們十三人，既然你們能活到現在，那必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今日一早，我卜了一卦，乃坤艮之卦，坤為順，艮為止，是大吉之象。我不禁有些疑惑，隻道卦象錯了，隨即又卜了一卦，乃是兩卦相重，稱之為卦象，‘卦象’物之象也，象乃群也，卦中所示，本門弟子若想度過難關，須成群結隊方可，然而成群可為陣，如今本門隻剩你十三人，三更又受了傷，行動不便，正巧剩下你們十二人，可組十二地支伏魔陣，伏魔陣一經施展，威力無窮，什麽邪魔歪道，必喪命在此陣中，可見是天意使然。”
什麽天道使然，什麽冥冥中自有天意，什麽兩卦相重，均是青葉胡說八道而已，他明知大難將至，眾弟子都已是驚弓之鳥，隻好編造出這一番話安慰他們，好讓他們心裏覺得踏實。
五葉笑道：“師弟，今日一早我也卜了一卦，和你一樣，均是大吉之象，看來我長生派命不該絕，重興長生門的重任非這十二名弟子不可。”
眾弟子聽兩位長輩都是這麽說，原本灰頭喪氣的模樣，立時精神煥發，各個昂頭挺胸，朗聲叫道：“弟子定不負眾望，驅趕妖人，重振我長生門雄威！”
這一番話可謂是鬥誌昂揚，青葉微微一笑，道：“魔界妖人定會在明日大開殺戒，你們小心，切記千萬不可單獨出去。”
“是！”眾弟子齊道。
“從今日起，你們十二人就住在隔壁屋中，三更就讓王師傅來照料吧，畢竟他不是本門弟子，魔界妖人還不至於殺他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青葉又道。
“是！”
青葉看向柳三更，神態慈祥，道：“三更，為師已吩咐了王師傅，他自會照料你飲食起居，你這幾日就安心養傷吧。”
柳三更忙道：“弟子遵命。”
青葉又與眾弟子寒暄幾句，這才和五葉離去。
顧文遠道：“柳師弟受了傷，咱們別在這兒打擾他休息，都去隔壁屋吧。”其餘弟子頗覺有理，當下盡數進了隔壁屋中。
柳三更隻覺房中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自己又不能動彈，隻得仰頭望著屋中的房梁，腦中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麽。
這時一束陽光斜照進屋中，原本安靜的屋中，又平添了幾分安逸。
柳三更不禁輕輕歎了一口氣。
“好端端的歎什麽氣啊？”老王不知何時已經進來。
柳三更回過神來，見老王正咧著嘴笑，將一個盛飯的木匣子放在桌上，“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地我沒聽見你開門？”
“我進來時，你正仰頭望著房梁發呆哩。”老王笑著說道，“餓不餓？”
柳三更搖了搖頭。
“渴不渴？”老王又問。
“渴倒是不渴，隻不過……”
“隻不過想喝酒，是不是？”老王不等柳三更把話說完，已接口道。
柳三更微微一笑，“還是你最了解我。”
“那是當然啦，我自打上次和你喝過一次酒，就知道你這人酒品很好。”老王笑著打開木匣子，酒香立時飄了出來，隻見他取出一小壇子酒，道：“酒品即人品，說明你人品也是很不錯的。”
“嗯，好酒，好香。”柳三更嗅了幾下鼻子讚道，“什麽酒品人品的，快拿來讓我喝一口。”
“急什麽？”老王故意板著臉，隨即又是一笑，道：“你猜猜這是什麽酒，我便讓你喝。”
柳三更搖了搖頭，道：“你們古代的酒，我可不知道都叫什麽名字。”
“什麽古代的酒？”老王不明道。
柳三更輕輕擺了一下手，“給你解釋，你也不明白，總而言之，你的酒我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嘿嘿……想著你就不知道……”老王一臉得意，晃了晃酒壇子，道：“這叫猴兒醉。”
“猴兒醉？”柳三更道，“就是猴子喝了也醉的酒麽？”
“對咯！”老王笑著說道，“正是猴子喝了也醉的酒，所以叫做猴兒醉。”
柳三更哂然一笑，道：“這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們那的酒，酒勁兒更大，有悶倒驢、透瓶香、二鍋頭、三鍋頭、還有……還有豬上樹、驢打滾、佛跳牆、百裏香等等等等。”之前幾個酒名兒，他倒還是正兒八經的說，說到後來，發現自己所知道名字的也就幾個，至於什麽茅台、五糧液這些酒料想他也沒聽過，便信口胡謅起來。
果然，他誇誇其談的胡編亂造一番，倒將老王聽暈了，什麽“悶倒驢、驢打滾、佛跳牆”這些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聞，不禁問道：“什麽是豬上樹啊？”
柳三更笑道：“豬上樹是酒啊，意思是說，這酒隻要讓豬喝上一口，它都能爬到樹上去。”
“有這等事兒？我不信。”老王撇嘴搖頭道。
“你不信便罷了。那酒勁太大，隻要喝一口，豬就覺得頭暈暈的，感覺會飛一樣，所以它喝醉以後，便會朝著樹上爬。”柳三更胡說八道一番，倒將老王說的有些相信了。
“驢打滾呢？難道驢喝了就會在地上打滾？”老王又道。
“那當然啦。”
“驢就是不喝酒，它也會在地上打滾啊。”老王不禁問道。
柳三更一怔，心想：“是啊，隻顧著吹牛，倒忘了驢本來就會打滾啦。”當下說道：“那有什麽稀罕，驢喝醉以後，原本隻是輕微在地上滾一下，結果來回打滾，死活不肯起來啦。”
老王心想也不無道理，又道：“那佛跳牆呢，又是什麽？”
這佛跳牆原本是福建的一道菜名，柳三更這時吹成是酒，這時被問起，隻好硬著頭皮道：“這你都不懂？佛跳牆，佛跳牆，那還能是什麽？就是說佛祖聞到酒的香味，都忍不住跳牆出來偷偷喝酒。”
老王聽他說得腹中酒蟲蠕動，已忍不住滴拉起口水來，柳三更笑道：“你瞧你那副沒出息的樣兒，快開酒，咱們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