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舊景未曾諳②求婚
平安城是個不怎下雪的城市，連冬天都來得額外溫柔。
顧舟行與顧老爺子回到平安城。
一下飛機，走到接機口時，迎麵走來一個小孩兒，高高舉起手中的一枝玫瑰花，遞到了顧舟行的麵前。
顧舟行疑惑地看了眼自家爺爺，又看看小孩兒，一頭霧水。
“咳咳，賣花呢？”顧老爺子笑說，“這玫瑰花要向年輕的哥哥姐姐推銷才行……”
“不不，是給這位哥哥的！”小孩兒大聲說著，依舊高舉著手中的花朵，“一位姐姐讓我給的！”說完，一把把花塞顧舟行懷裏，拔腿跑遠了。
顧舟行單手拿著那一枝紅豔欲滴、含苞待綻的玫瑰花，隱約覺得，有些有趣。
顧老爺子瞥了自家孫子一眼，見孫子嘴角有一絲淺笑，自己也不禁勾唇。
當然，那個小孩兒並不是最後一個送花的人。
沒走幾步，一個戴墨鏡口罩的大哥走了來，手上也拿著一枝玫瑰。
顧舟行原本隻當是接機的情郎，卻沒想過這位大哥順手將玫瑰遞給了他。
這可嚇壞了顧舟行。
“你、你沒送錯人吧？！”顧舟行詫異地問這位大哥。
那大哥哈哈大笑：“想什麽呢？一個女孩讓我送給你的！顧舟行是吧？”
顧舟行愣在原地，大哥揮手遠去。
被顧舟行攙扶著的顧老爺子為自己不聰明的孫子感到著急！事情都這樣明顯了，還用得著多猜嗎？
顧老爺子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迎麵又走來一位大媽。
“小子，現在男生娶妻不容易，遇見合適的就娶了吧，不要挑三揀四啊！”
話音落下，第三枝紅玫瑰也落入顧舟行的手。
這時，顧舟行就算再木頭腦袋也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鬆開攙扶著爺爺的手，給魚兒撥去電話。
可電話打了數個，卻沒人接，顧舟行急了。
顧老爺子拄著拐杖，冷著一張臉看著自己不開竅的孫子。
若自己年輕些，腿腳靈活些，現在已經在人群中把喜歡的姑娘揪出來了。
顧老爺子板起臉，開始訓斥自家孫子：“你看看你有多差勁？居然讓人家女孩子來求婚！”。
顧舟行聞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想到之前差一點兒就要領到證，他心裏十分痛……
這次回來，他有偷偷摸摸地練習過怎麽求婚，但魚兒她，她先下手為強了啊！
“看你男人的麵子往哪兒擱！”顧老爺子添油加醋。
顧舟行心裏卻不覺得如何，甚至於覺得，魚兒肯為他做這樣的事情，定然已經釋懷過去的一切。
他因此感到興奮。
他急切地想從人群中找出魚兒，然而茫茫人海，那一條狡猾的小魚兒又躲在哪裏呢？
“追老婆像你這樣畏縮，早打光棍了！但願老爺子我不是你的絆腳石！”
顧老爺子話是這樣說，但他性子急，說落，一拐杖就打在了孫子的屁股上，還想著抬腳踹。
所幸，被顧舟行躲過。
“不給我帶個孫媳婦來，你就別來見我！”顧老爺子用拐杖指著顧舟行說。
得到老爺子支持的顧舟行一路狂奔，這狂奔的途中也有不少路人攔住他，將手中拿著的玫瑰花遞出。
顧舟行無一不說謝謝。
但求婚這事情，還得讓他來開口啊！
人群之中，唐堂在跟著顧舟行的行動路徑移動，一邊移動一邊跟自己的二姐通風報信。
“目標已經接近，已經接近！快，準備好！！”唐堂急切又小聲地說。
明明是她二姐求婚，怎麽她比二姐更急呢？
眼看著顧舟行捧著手裏的上百枝玫瑰跑向她二姐所在的地方，且陸陸續續還有行人幫忙送花，唐堂就覺得眼紅極了。
顧舟行到達目的地，幾束禮花突然從頭頂炸開，他端的驚愣在原地！
一身粉色短款羽絨服配灰色呢子半身裙，茶褐色的頭發盤成了個可愛丸子頭的魚如水，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小台子上。
一手拿著個話筒，一手拿著個迷你音響，可愛得像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
“顧舟行（háng）！看著我！”魚如水舉起拿著迷你音響的手，吸引顧舟行的注意力。
顧舟行止步，懷中的玫瑰還在增加。
沉甸甸的，代表了魚兒對他的感情。
旁邊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少還拿著手機錄像。
顧舟行的眼定在魚如水的身上，等待著魚兒接下來的行為。
“我……我，顧舟行……”
魚如水望著顧舟行那張她許久沒見的俊逸的臉，看著對方眼底閃爍著的一點點希冀光芒，原本打好腹稿，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全部忘記，大腦一片空白。
她顫著唇瓣，忽然眼淚就淌了出來。
原諒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莫過於撲倒對方懷裏去。
可她最最害怕的事，又莫過於是自己的一片真心迎來拒絕。
但是不試一試，誰又能知道結果能不能讓自己滿意呢？
“顧、顧舟行……”魚如水擦了擦眼淚。
“嫁給我。”再抬頭時，顧舟行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前，單膝下跪，舉起了手中的上百枝玫瑰花。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顧舟行望著魚兒的眼，“魚兒，你要嫁給我。”
魚如水哽咽得不能自持。
顧舟行從兜裏拿出戒指盒，打開。
其實，他早已經準備了一切。
其實，他們早該在一起了。
感動莫名的魚如水撲倒在顧舟行的懷裏。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在一場場風雨席卷過後，我最愛的你，還是最初的你，同樣的你，同樣還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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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後，顧先生跟他的顧太太說：
“魚兒，不瞞你說，我的心裏一直有個遺憾，打斷了你當時求婚時想說的話，沒有聽到你的一腔真情告白。”
當時，正在護膚美美美的顧太太白了顧先生一眼：“所有的真情告白不都隻為了合法地睡''你嗎？”
顧先生：“……”
察覺到顧先生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顧太太歎了一口氣。
她往顧先生腿上一坐，雙手摟住顧先生的脖子。
“聽著，隻說一遍。”
顧先生開心地點點頭。
“嗯哼！”顧太太清了清嗓子，又抬起自己戴了結婚戒指的手，神情嚴肅地說：
“我最愛的顧先生，他們說，這是世界上最小的手銬，我想將它銬在你的手上，讓你做我此生唯一的顧先生。
“除了我的父親，你是我人生中，陪我走過時間最久的人。我慶幸三歲的時候遇見了你，慶幸十七歲的時候愛上你，現在我二十五歲了，顧先生，我想嫁給你！
“顧先生，你願意讓我做你此生唯一的顧太太嗎？今天有帶戶口本嗎？死後會跟我合葬嗎？”
聽到妻子告白情話的顧先生滿意極了，激動之情難以壓抑，摟住妻子就狠狠親了一口。
“會會會，你現在已經是我顧舟行的顧太太了！”
魚如水沒有告訴顧舟行，若求婚那一天，顧舟行沒有做出後麵的一係列舉動，哪怕圍觀者呼喊“在一起”的聲音響徹天際，哪怕自己心痛如焚，她也會毫不含糊轉身就走。
誠如，張愛玲所說，愛一個人會低到塵埃裏，並在那兒開出一朵花來。
但，愛是相互的，花兒是需要憐愛的。
“我愛你。”魚如水對顧舟行說。
顧舟行笑答：“我也愛你。”
瞧瞧，這就是世界上最默契最動聽的情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