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殘照
雲彤恍惚間彷彿又看到了寒晚宮裡的那株銀杏。
因為常年無專人照管,枝椏難看得很。
但銀杏葉是真的漂亮。
一到這個時候,樹下就是一片金色的海。
深深淺淺的金黃樹葉,一層一層地鋪開,與桑每年都會帶著她們撿銀杏果。
清歡向來穩重。
每當她跟著與桑撿果子撿的忘我時,清歡就會把溫水提前準備好。
那時她們可是真窮啊,連陳茶渣都沒有,只好用銀杏葉和銀杏果煎水做茶,而且量還不能多,每次沾沾唇,清歡就要收走了。
雲彤記得,那會兒她可不止一次拉著清歡的袖子撒嬌,要再多喝一口。
清歡就比她們大一歲,但卻永遠在照顧她們。
她和殿下則永遠都在耍賴,氣得清歡哭笑不得。
那個時候,她們年紀都還小呢。
殿下十歲,她也十歲,清歡十一歲……
「拖下去吧。」
叮鐺!
人影已經再見不到,被拖過門檻時,一支簪子掉了下來。
那是做工非常粗糙的一支銀簪,而且因為天長日久的摩挲,簪頭甚至都有些斑駁了。
清歡一見到它,立刻紅了眼,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與桑亦是如此,只不過她沒有哭,畢竟該流的眼淚,她早在最先知道時就已經流光了。
「時間不多,殿下,我們該走了。」
「好。」
與桑轉身,看著陳闈令問道:「闈令,我們這邊沒什麼損失吧?」
陳闈令微微搖頭,「沒有,殿下放心,後面的事老奴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差錯的。」
「嗯,那我們就趕緊走,還得先去知芳館一趟。」
知芳館?
陳闈令皺了皺眉,沒人比他更清楚那是個什麼地方了,前朝多少舊事,如今都還埋藏在那兒呢。
這樣一個是非地,自然是能不沾便不沾的。
可在長久的沉默過後,與桑詢問他怎麼了,他卻只道:「知芳館和這裡是兩個方向,殿下若真要過去,那我們得走快點才行。」
知芳館和天穹門完全就是一南一北。
要不是雲彤,她的確不會走這冤枉路。
與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拉著又陷入更深層次懵逼的清歡緊跟上了前面的陳闈令。
而清歡現在可真不是一般的震驚。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家殿下和陳闈令居然是一條船上的?
這麼想來,以前奇怪殿下為什麼比起魏闈令會更討厭陳闈令的聲音也不是沒有過。
但陳闈令可是當過瑞王府的掌令!
在先帝還對夏禹寵愛有加的那段特殊時期,像陳闈令這樣的三朝老人,先帝可是賜下過不少給瑞王府的。
只可惜那段日子還是太短了。
最終陳闈令這些老人還是重新回到御前,瑞王府也漸漸沒落下來。
當時有傳言說,陳闈令他們是主動求去的。
但那會兒關於瑞王府的傳言滿天飛,根本就不能分辨孰真孰假。
直至最後夏廷大廈將傾,夏禹失蹤,天穹欲落。
陳闈令也加入到了魏闈令一方,一同脅迫起與桑后,與桑格外痛恨厭惡陳闈令,似乎就又說得通了。
後來大家也就不再奇怪。
清歡更是覺得順理成章,期間可真是一點懷疑都沒有過的。
但現在再從頭到尾想一遍,那些以前忽略了的東西瞬間被放大,她就有些無語了,而且剛剛把雲彤拖下去的人好像也是陳闈令的人吧?
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