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上中天
「富貴,先前多謝你呀,小三子不知怎的突然就腳崴了,要你來頂替他,你身子還好吧?剛剛在殿外等了那麼久,沒累壞吧?」
張永幾個小太監走在後頭,極其無語的看著前面彷彿變了一張臉,正在溫柔無比的噓寒問暖的某人。
要不是怕被打,他們真想直接掉頭就走,外再狠狠來一句。
虛偽!
「我沒事,這又不是什麼重活,我身子還沒差到那種地步。」
「那自然是,沒聽上次太醫都說你越來越好了嘛。」
丫頭突然就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對了,再過幾天就是你十五歲的生辰了,富公公有說什麼嗎?」
一聽到這,後面幾人頓時也不淡定了。
張永第一個竄上來,把丫頭都給擠開去。
「是啊,過幾天可就是你的生辰了,富公公這次還是像往常般,給你辦個五六桌宴席嗎?」
「那倒沒有。」
富貴垂眸,看著別處說道:「今年情況特殊,一切都會從簡,也就不能再和以前似的邀請你們了。前面離知芳館已經不遠,我就先走了。」
「哦,好吧,替我們和富公公問好。」
丫頭和張永他們都有些失望的看著富貴走遠。
但明顯兩撥人失望的點卻不在一起。
張永遺憾道:「看來今年不能吃到富公公托御膳房準備的宴席了。」
「是呀,我一年到頭可就盼著這一頓了啊。」
「唉……」
「你們夠了!」
丫頭怒道:「這個光景,你們還只想著吃,原本以為安定了,富貴身體又有所好轉,想著這次他的生辰可以大辦,但現在都泡湯了,你們不考慮怎麼安慰他,卻只惦記著御膳房的宴席?」
「咳,也不是啦。」
張永撓撓腦袋,「我們自然也不是只惦記著吃的,不過是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遺憾什麼?」
「怎麼說也是富貴十五歲的生辰,而且他不像我們,他有富公公在,也可以為他束髮了,就是他那身體……」
「別說了,如今已算好上不少,雖看著仍瘦弱的很,但到底是熬過來了。」
想想以前皮包骨的模樣,那才驚心!
……
……
月上中天。
從北苑裡大體上是很安靜的。
與桑要歇息了。
今晚守夜的原本是清韻,但清歡和她提了一嘴,就變成她了。
外間燈火通明,清歡正在放下隔間的帘子。
「殿下,好些了嗎?」
自上次頭風犯后,這幾日就沒消停過,以往這樣嚴重的情況可沒發生過。
這次不僅高公公和清歡擔心,就連與桑自己心裡都沒譜了。
她這會兒就納悶,自己這金手指到底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比帝都被破時都鬧得凶?
那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此次行宮被圍攻的危險要比帝都的劫難還要大?
與桑有點慫了。
這會兒也硬掰不出「沒事」兩個字。
只能黑臉道:「就那樣吧。」
清歡走了進來,「若是這樣,殿下,那件事不如……」
「不用,都按計劃行事。」
清歡:「……」
先前拿到冕服后,她就強自鎮定的進殿。門一關,小腿便哆嗦著把托盤交給了與桑。
與桑抽出裡面夾帶的紙條,自己看完后就遞給了她。
清歡倒是想一眼不看直接燒掉,但與桑沒給她那個機會,讓她看完再燒。
於是清歡就只能含淚過目了。
紙條上寫的內容也不多,就是字字驚心動魄——後日子時,老地方見。
她們和富貴有什麼老地方?
不過就是初見的熹微閣罷了,而這紙條上的意思也很清楚,後日晚上就是宮外那群人要發動進攻的時候了,她們得子時就到熹微閣與他會合。
這紙條上的字跡算不得多好看。
雖已有了一點風骨形狀,可到底年幼力氣不足,還是能看到許多稚氣的模樣。
而且不僅如此,看著那瘦削的字體,清歡總覺得夾帶著一絲戾氣,不是很舒服。
想想那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卻已能寫出這樣一手字。
其心性又會是怎樣的?
清歡的不安又加重不少。
說到底,她們對那小太監根本就不了解,殿下又怎知這會不會是一個騙局和圈套?
可這些話之前清歡沒少說。
但這些卻都無法改變與桑的主意。
腦中猛地又是嗤啦一聲!
尖銳得與桑整個腦子都是嗡一聲巨響。
這可比往常的鼓聲要恐怖多了。
「殿下!」
清歡也是一驚,急忙走到身子都弓成一團的與桑面前,「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宣太醫?」
「不要。」
與桑忽然狠狠拽了清歡一把,滿臉冷汗地對她說道:「快,快把那瓶紫微花擺去窗邊,拿上包裹,我們走!」
清歡愕然,「走?走去哪兒?」
「熹微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