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千樹還不知道硝子腦中已經想了那麼多。她眼睛上纏著紗布, 視線受阻,所以其他的感知力就變得格外敏銳。
就連回答硝子的反應速度都比平時更快一些:「眼睛是為了對付惡魔時過載才會這樣的。不過後來夏油傑他們及時趕到,所以我並沒有受傷。」
嚴格意義上來說, 千樹其實才是全場唯一一個無傷的人。
她問硝子:「七海和灰原他們有來這裡嗎?」
硝子回想了片刻:「哦, 你說那兩個傢伙啊他們剛送了兩個失血過多的惡魔研究樣本過來, 然後又急匆匆出去了——」
千樹立刻抓住了硝子手腕:「是不是一男一女兩個惡魔?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沒有被切片吧?」
最後一個問題, 千樹問得格外急切。她是了解硝子的——把惡魔研究樣本切片這種事情,硝子絕對做得出來!
硝子有些被千樹態度嚇到。但她很快調整過來, 遲疑的看著千樹:「你認識那兩個惡魔?」
「認識。」千樹點頭:「他們是我的好朋友,是好人。」
最後一個形容詞, 千樹說得十分心虛。她想了下帕瓦和電次——兩人好像確實長得不怎麼像好人。
硝子把激動的千樹又按回床上, 繼續不緊不慢的幫她纏紗布:「放心,沒片兒。送來的時候七海說了, 這兩個惡魔還有用, 讓我留著。」
「你安心睡吧,他們出不了事。」
纏完紗布, 硝子給千樹拿了點安神助眠的藥物。千樹今天也確實累壞了,吃下藥不過兩三分鐘,就躺在病床上安穩的睡了起來。
硝子幫她把窗帘拉上, 隔絕了外界的陽光。
——
千樹再次睡醒的時候, 睜開眼發現一片黑。她懵了兩三秒, 隨即意識到自己眼睛上纏了紗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只有左眼受傷,硝子卻仍舊要把她兩隻眼睛都纏上紗布,但天大地大, 醫生最大。千樹知道硝子不會害自己, 也就隨便她了。
比起思考這種問題, 千樹現在更想出去找點吃的——因為視線受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千樹還惦記著五條悟說過回來要請她吃冰淇淋——
這都幾點了?五條悟還沒有打完嗎?
要不然去外面看看好了
這樣想著,千樹榦脆下床,穿上床邊的一次性拖鞋,順便拎起旁邊自己的吊瓶;她右手上還掛著吊瓶,在輸葡萄糖。
千樹不覺得痛,也不覺得自己有多虛弱。她單手拎著移動式輸液架,走起路來平穩得眼睛上那紗布活像個擺設。
剛一出門,千樹才轉個彎,她手裡的移動式輸液架迎面撞上個人。千樹看不見,只聽見很年輕的一聲痛呼,被撞到的人好像是蹲下了。
她有些茫然,歪著頭:「你沒事兒吧?」
虎杖悠仁捂著自己不斷飆血的鼻子,痛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他剛想說很有事,結果抬頭看清對方的瞬間,少年大張著嘴失去了言語——
儘管眼睛上的紗布遮住了小半張臉,但虎杖悠仁卻仍舊輕易的認出對方;他立刻忘記了自己鼻子上的痛楚,站起身:「五條姐?!」
充滿驚喜的少年音元氣滿滿,還帶著說不出的熟悉感。千樹愣了五六秒,才記起對方:「啊虎杖君?」
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所幸千樹記性還不算太爛,沒有記錯虎杖悠仁的名字。大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後腦勺,腦袋後面幾縷短短的粉色頭髮被抓亂,凌亂的翹著發尖。
他關切的詢問:「五條姐你怎麼在這家醫院裡啊?你眼睛怎麼了?也是被那些詛咒弄傷了嗎?」
千樹慢半拍的開口:「噯?你也知道詛咒啊?」
話一出口,氣氛凝固了兩秒。然後千樹反應過來:這家醫院都被咒術高專包下來了,虎杖悠仁如果不知道詛咒是怎麼回事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被送進這裡呢?
不過之前和虎杖悠仁相處的時候,千樹就察覺這個少年體質異於常人。難道是因為這次暴亂激發了他的潛力,所以變成咒術師了?
千樹很確定,虎杖悠仁之前遇見她的時候,還不是咒術師。
虎杖悠仁倒是完全沒有千樹想象中的尷尬。他無比自然的接過千樹手上的移動式輸液架,道:「之前突然冒出很多詛咒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想保護爺爺和同學們不受傷害——不過那玩意兒實在太厲害了,我都差點被它們打死!」
少年聲音很活潑又乾淨,千樹即使看不見,光聽聲音也能想象他手舞足蹈的模樣。她在心裡暗自好笑的嘟囔:那可是詛咒啊!
你一個普通人類難道還想上去硬抗嗎?
虎杖悠仁見千樹在很專註地聽著,似乎對此很感興趣。他便繼續接著講了下去:「幸好突然跳出來一個超級厲害的咒術師!召喚出了超——級——帥氣的大狗狗,解決了詛咒哦對了,前面是分叉口,五條姐你要去哪啊?」
千樹從他的故事裡回過神:「啊?哦,去醫院食堂吧然後呢?那個咒術師救了你們嗎?」
虎杖悠仁在醫院呆了這麼多天,已經完全摸熟了整個醫院。他幫千樹扛著移動輸液架,從善如流的選擇左邊走出去,繼續道:「本來咒術師都要打贏了,但是那個超級丑的詛咒啊,突然把一根很噁心的手指給吞下去,變得無敵厲害!」
「一拳就把幫忙的咒術師給打飛了出去。我們當時都以為自己死定了——我急中生智,從咒術師的書包里搶走剩下的一根手指給吞了下去。」
千樹前進的腳步一頓:「你吞下去了?」
虎杖悠仁還不知道自己頭頂已經飄起紅色『危』字,道:「是啊。我想著那個丑不拉幾的詛咒吃了這種東西都能變強,那我應該也沒問題才對——」
「結果啊,吃下那根手指后發生了超級奇妙的事情」
虎杖悠仁的話到一半停住了。千樹歪著頭催促:「怎麼不說了?繼續啊?」
不等虎杖悠仁回答,他們對面傳來另外一個聲音:「你就是兩面宿儺的肉身,虎杖悠仁?」
那聲音冷而沉,讓人毫不懷疑對方必然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千樹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並不能知道對面那人長什麼模樣。
她轉頭問虎杖悠仁:「我們對面有人?」
虎杖悠仁老實回答:「站著一個奇怪的妹妹頭」
加茂憲紀額角的青筋急促跳動了幾下,差點氣到睜眼。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動作——畢竟這家醫院還算是高專的地盤,在這裡動手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垂首冷哼了一聲:「果然是同類相近,剛進入咒術界就迫不及待的找你同類抱團了嗎?」
加茂憲紀這句話自然是指千樹和虎杖悠仁都是同類的危險人物。但明顯千樹完全沒有get到他的話。
千樹茫然:「他在說什麼玩意兒?」
怎麼聽起來和那群爛橘子老頭一個調調?
虎杖悠仁扛著移動式輸液架,笑容燦爛:「不知道啊,在說瞎話吧。噯五條姐這邊有樓梯,你慢點走——要不要我扶你?」
「這就不用了。」
千樹連連擺手:「我其實能感覺到樓梯,就是看不太見而已」
眼看兩人就要越過並無視自己下樓了,加茂憲紀終於忍不住叫住他們:「五條千樹!」
千樹正慢悠悠邁下一級台階,扶著欄杆側過身:「你叫我啊?」
她語氣很平和,反倒顯得加茂憲紀有些氣急。樓梯入口處的窗戶正打開著,下午溫暖的太陽光透過藍色玻璃照進來,將千樹整個人都包裹住。
哪怕此刻千樹眼睛上纏著白紗布,卻仍舊好看得像是畫里才存在的人。眼睛上的紗布和寬鬆的病號服都顯得她纖細又嬌弱。
像是一支細長易折,又昳麗明艷的花。
加茂憲紀嘴裡沒說話的話忽然噎住,有些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他從小就知道五條千樹的存在——家裡的長輩們教育他:五條千樹是個極其危險的詛咒。必要時候,為了優先保證其他咒術師的安全,可以直接祛除。
可是加茂憲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又氣質乾淨到近乎天真蠢笨的詛咒。這樣的女孩子,要怎麼去詛咒別人呢?
他走神的片刻里,千樹又疑惑地開口:「你叫我?」
連著問了兩句都沒有得到回復,千樹納悶的問虎杖悠仁:「他人走了嗎?」
「沒有耶,」虎杖悠仁也跟著撓頭:「就是臉紅紅的站在原地發獃,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千樹有理有據的推測:「醫院本來就是病患才來的地方,他既然來醫院,肯定就是生病了嘛!」
這兩個人推測得有來有回,加茂憲紀卻只覺得心事像只被猛然戳破的氣球。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沒放完的狠話,轉身急匆匆跑了。
虎杖悠仁看著他的背影:「五條姐,那傢伙跑了。」
千樹回憶了一下加茂憲紀剛剛的囂張態度,繼續有理有據的推測:「應該是他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太狂了,怕被我們打所以就跑了吧?」
「別管他了,他不重要。」
千樹仰起頭——儘管眼睛已經被白紗布遮住了,但是她仰起頭,嬌美的臉蛋朝向虎杖悠仁時,仍舊讓虎杖悠仁有一種被千樹注視著的錯覺。
意識到這一點后,少年後知后覺的也紅了臉。
只可惜千樹看不見,她努力壓抑著自己語氣里的興奮,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剛剛你說,你吃掉兩面宿儺手指之後,兩面宿儺就寄宿在你身體里了?」
「這是真的嗎?你能不能把兩面宿儺召喚出來給我看看?我好好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