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暗涌
屋檐下，一對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的母子相擁著望著十多米外的高牆。
高牆上方，正有一縷青色炊煙裊裊升起。
「娘，我餓……」
看不清男女的孩童用微弱的聲音在母親懷裡呢喃著。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把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一些，那枯草般雜亂的頭髮下面，一雙黯淡的眼睛里，強烈的掙扎之色逐漸化作了決絕。
某一刻，她鬆開了懷裡的孩子，附在耳邊柔聲囑咐：「囡囡你在這裡等著，娘去給你找吃的。」
「知道了娘。」
不過三四歲的孩子安靜地趴在地上，顯得異常乖巧。
女子靠著牆壁踉蹌著站了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好一會才勉強撐著身體蹣跚著朝那高牆所在的大門走去。
她走的很慢，步伐卻格外的堅定。
不遠處，兩個身材高大男子默默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大人……」
王碩默然抬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子，眼中彷彿燃燒著一團火。
「啪啪啪」
門環敲響，不一會大門打開，走出來兩個身高體壯的大漢。
不僅長得高大，他們的面色也是非常紅潤有光澤，好的完全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其中一個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眼，語氣不耐煩地問：「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一個人也敢過來難道是活得不耐煩了？」
倒是另一人抬眼看到了對面屋檐下趴著的孩子，眼睛一亮問：「那是你的貨？」
「不是！」
女子聲音很緊張：「我，我知道你們的規矩，我想賣一條手臂……」
「你手臂太瘦沒什麼肉，賣不了多少吃的，要不你賣一條腿吧。」
「哎要我說手臂也不錯，好久沒啃排骨了……」
兩個大漢表情隨意的說著，聽著像是單純討論晚上吃什麼，但是其中透露的信息卻讓不遠處的王碩兩人不寒而慄。
王碩終於明白，這兩人的氣色為什麼這麼好了。
「大人！」
林沖眼中閃爍著寒芒：「末將要殺了他們！」
王碩緩緩閉上眼，平復著內心的躁動，聲音冰冷：「下手乾淨點。」
……
幾分鐘后，林沖帶著一身殺氣回到王碩身邊，「大人，一共七人，盡數授首。」
王碩像是沒聽到一樣，蹲著身子輕輕幫眼前的孩子整理著頭髮：「囡囡慢點吃，小心噎著。」
「嗚嗚」
囡囡抓著手心的肉乾，頭也不抬地嗚咽著。
一旁，囡囡的母親同樣埋頭大口啃著一塊肉乾，她那瘦弱的雙肩止不住聳動，渾濁的淚水無聲滴落，那沾滿污垢的衣袖顏色更深了。
一直到兩人把東西吃完，王碩輕聲說：「從明天開始，附近會開設一個齋棚，每個人都可以去那裡領吃的。好好活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子低著頭，沒有說話。
王碩嘆了口氣，「走吧，回去。」
「不看了嗎大人？」
「已經沒必要看了。」
隨著王碩和林沖的聲音逐漸遠去，那低著頭的女人這才小心地抬起頭，她撩起頭髮，直直盯著那道一身藍衫的背影，像是要把他深深刻在心裡。
……
軍帳之中，王碩停下手中動作，抬頭問：
「隊伍整理的怎麼樣了？」
「大人，除了42個5星之外，另外89個4星和381個3星共分成了47組城衛。每一組都重新推舉出了一位什長，如今正在校場隨時待命。」
「很好。」
王碩取出一張剛剛按照勢力圖，等比例還原的廣陽地圖，「這是廣陽地圖，我已經在上面標註好了點，你按照這些點每一個地方安排一隊城衛，以我的名義開設一座齋棚。
做飯的人就地招募，報酬就是可以比其他人每天多吃一頓飯。
齋棚每天中午免費施齋兩個時辰，無限量供應。但是有三條規矩一定要說清楚，一、齋棚的食物只准吃，不準帶，違者殺；二、所有人排隊用餐，其中老弱女流一隊，男人一隊，故意違規插隊者，殺；三、暗中鬧事者，殺。」
「末將領命。」
王碩點點頭：「齋棚之事弄好之後，你就即刻回來。廣年那邊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時刻做好準備。」
「是，大人。」
林沖離去后，王碩長舒一口氣緩緩靠在了椅子上。
目前廣陽縣百廢待興，想要有所發展，必須得先獲得民心認可，施齋是他一開始就想好的方案。
城裡一趟走下來，王碩的計劃沒變，心態卻是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之前他只是單純出於功利的目的，而親眼見識到了這個世道的殘酷，他開始真正想為這些人做點什麼。
打開屬性欄，王碩查看著目前的資源。
肉食加上糧食加起來一共還有1443單位，18000普通人平均一頓飯只用200單位糧食就足夠了，就算是一天三頓光是現存的糧食就足夠撐上2天。
算是這麼算，做當然不會這麼做，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王碩還是懂得。
這種世道，能讓一城之人一天一頓飽飯都足以稱得上聖人了。
默默盤算了一番，王碩打算拿出其中1000單位用於施齋，以每天一頓200單位的消耗，足以維持5天。
5天時間足夠自己的聲望發酵，到時接手廣陽縣應該就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當然，這五天王碩也不會白白浪費，他打算用這幾天時間徹底解決廣年縣的問題。
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一個字——殺。
所謂兵無將如蛇無頭，有林沖在，無論是那兩個騎將還是那李三兒，想殺掉都算不上什麼難事。
只要殺掉這幾個帶兵的，剩下的那些普通官軍自然就不足為懼了。
王碩這邊打算的挺好，卻不知道此時一場變故正在廣年縣發生。
……
一處寬敞的庭院外，四個身背青色箱子的男子遠遠站著。
其中一個身穿黑色皮衣，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沉聲問：「打聽清楚了嗎，確定是這裡？」
「確定，整個城南姓李的獵戶只有這一家，而且那李三兒在這一代名氣特別響亮，絕對不會出錯！」
「很好！」
皮衣青年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那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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