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畢業季
羊群像那山梁上的白雲，緩緩移動著。
“牡丹，快起床洗漱洗漱，然後上山坡放羊了！這麽大個大姑娘可不能整睡懶覺了。”大清早白牡丹母親陳秀花在自家院子門口叫喚著。白牡丹嘟著嘴抓了抓頭發，又拿住被子捂住了頭。前一此刻還正在未名湖畔同帥氣的學長討論著夢想來著，一下子被母親驚醒了美夢，作為愛睡個懶覺的年輕人，她心裏很是抱怨。“這剛一畢業，連個懶覺都睡不好，誰高中一畢業就輕鬆了沒人管了？原來老師都是晃點人的呢”她心裏嘀咕著。
過了一會兒，聽見她母親又開始叫嚷了。“媽，你別催了，我馬上就起床！”無奈，她慢騰騰地起了床。簡單洗漱了一番，便去山上放羊。父親白拴柱在院落裏擦洗著鋤頭，帶好工具便上山幹農活去了，母親在廚房忙活著準備早飯。
一輪紅日從遠方的山脊冉冉升起，照耀著這一個幾乎都要被人遺忘的山村，山坡幽靜風景怡人，泉水從石縫間嘩嘩流出，鳥雀在林間歡快地歌唱著，一切是那麽的和諧與安逸。白牡丹揮舞起羊鞭，吆喝著，將羊群向山坡上水草茂盛的地方趕著。她家的大黃狗搖著尾巴，得意洋洋跟著她後麵。將羊趕到一片綠草之地，便坐在石板上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紅樓夢”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她喜歡紅樓，更喜歡林黛玉，喜歡她的敢愛敢恨。書中所描述林黛玉原是太虛幻境中的絳珠仙草，受神瑛侍者滴水之恩，陪其下人間還他一世的眼淚，轉作人世……
羊群低頭大口吃著青草，她們家大黃狗像個常勝將軍一般威武霸氣的站在羊群旁邊，時而對著羊群吠叫上兩聲顯示著自己的地位不凡，時而伸出舌頭張望著主人像是在告訴她自己的重要性。
好一會兒，她伸了個懶腰眺望著對麵大山，遙望著山下那條河，托腮凝思，不由回想起難忘的心頭事……
“各位考生請注意，距離本次考試結束還有15分鍾。”聽到這種聲音，她整個人都慌了。自己還有三道大題沒有做，很快她手心冒汗，整個人都有點懵了。筆尖沙沙地在紙卷上揮筆書寫著……
“各位考生，時間到，請起立！”監考老師宣布道。聽到交卷，考生一個個站了起來。白牡丹慌了，兩道大題連看的機會都沒有了，她仍舊緊張書寫著。“第流排倒數第一位考生，請起立，停止答題！不然違規處理給你記零分了！”聽到監考老師惡狠狠的命令，她抬頭望了下，瞬間眼花繚亂，眼前一切都模糊了。監考老師收完試卷後，她迷迷糊糊走出了考場。
每想起考場這一幕，她感到很失落遺憾。考前兩個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考場答題也是昏昏沉沉，發揮很不理想。那下午最後一場考試結束，本來約好跟同學一起去縣城玩的，由於沒有考好，心情很糟糕，就早早坐車回家了。
“丹，回來吃飯！”白母在半山腰上呼喚著。母親的呼喚一下驚醒了牡丹的思緒。她回過神來一看，羊群早已集合在了一起，安靜的躺在那裏咀嚼著偶爾有幾個羔羊還在草叢裏嬉鬧。黃狗也不見了蹤影。於是她掄起羊鞭吆喝著將羊群沿路趕回。
“把羊趕回羊圈，洗個手吃飯吧。”牡丹母親到。她將羊放回羊圈，簡單洗了下，便和母親一起上土炕吃早飯了。“丹丹，成績快出來了吧？”白母問。“媽！再過幾就出來了，到時候我去學校看看。”牡丹。
“牡丹，我和你爸商量了，咱們家條件你也知道，要是真的事不可為，我們也得盡早打算。有好的親事了給你一門，要麽我跟你在外打工的堂哥聯係下，到時候你出去打工，掙點錢也好補貼家用。如果有希望考上的話，爸媽也不想委屈你即使砸鍋賣鐵也給你想辦法。”白母。“媽，到時候再吧。”白牡丹罷，母女倆便開始吃飯了。
吃完早飯後，白牡丹在家裏休息，她媽陳秀花則是挎著破舊的布包布步走上二十多裏地去鎮上趕集去了。
鎮（平陽鎮）的趕集必然是趕不上都市繁華，但也有幾分熱鬧。山腳下，蜿蜒的河周邊坐落一片片矮個子樓，並不寬闊的馬路旁店麵零星散落。陳秀花手提布包走在馬路上往那集市趕去。這時，她隱約地聽到有人在背後呼喊自己。回頭一看，原來是家主鎮上的遠方親戚劉桂花。
“秀花妹子，來上趕集呢？”
“原來是劉桂花呀！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我今來趕集集置辦點生活用品。”陳秀花到。
“哦，怪不得看你步子匆匆的樣子，叫了你幾聲，不見應答。對了，聽你大女子今年高考了，娃考的咋樣？她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乖巧懂事又學習那麽好，肯定沒問題吧？”。
“看娃情緒低落，估計不怎麽好。”白秀花。
“哎呀！那就可惜了，不過也挺好，我們農村人有幾個是那大學生的命，孩子也不了，也能做打算了，不知道女子今年多大，我這裏有一個好後生。人家就在咱們這鎮上，家裏很殷實的，一個男娃，今年二十四五歲，就是樣貌不太精幹。女子再沒有考上的話，到時候我給看。”劉桂花。劉桂花在平陽鎮上是出了名的媒好手，雖謝禮要的頗多，但她憑那三寸不爛之舌和頗為自得的那份“韌勁”到是促成了不少對兒。在鎮周圍的十裏八鄉誰家有幾個孩子誰家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等等都是如數家珍，至於學習成績？對她來那是個見鬼的東西。
“那多謝她姨操心了。女兒今年剛虛歲19。我回頭跟我們家那口子把這事商量下，到時候看娃考得咋樣，娃啥意見。”。
陳秀花與劉桂花走閑聊了一會兒，便去一家綜合商店購買生活用品了。
暮夜下的山村顯得格外靜寂。勞累一的村民們也早早進入酣甜的睡夢。白牡丹家院落一片靜寂，時而會傳來大黃狗的吠叫。白牡丹和弟妹們早已入睡，白母和白父還在房間裏竊竊私語著。白栓柱躺在床上默默地吸著煙，與陳秀花聲嘮叨著。白母將今在鎮上碰到劉桂花的事告訴了丈夫，得知劉桂花想給女兒張羅對象，白父既沒有反對，也沒有明確表態，聽妻子嘮叨了一會兒，掐滅煙頭便睡覺了。
紅日依舊冉冉地從山脊升起，瞬間照紅照亮著這片稀落的村莊。林間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流動的清泉在穀底嘩嘩作響。新的一又開始了。牡丹媽媽早已在院落忙活起來，洗菜、淘米忙得不停，牡丹像往常一樣趕著羊群上坡。
夏日的氣真熱，白秀花忙活了一會兒，額頭上滲出汗珠來。白牡丹在山坡上樹林裏歇涼，一邊照看羊群，一邊埋頭看書。大黃狗也在田地間竄來竄去，時而跑到羊羔群裏嬉鬧起來。就在這時，牡丹媽媽叫喚起她來。“牡丹，你同學電話，快回來接下！”
一聽到母親的叫喚，牡丹顧不及羊群，快嗖嗖地下坡，大黃狗也緊跟著她後麵追逐起來。“媽，啥事？”“你同學把電話打到村支部來了，找你有事。快去接電話吧！”
得知是同學打來的，牡丹便趕緊往村隊部跑去，很快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同學親切的問候，更令牡又波動的是，等待已久的高考成績出來了，今就可以去學校查分看榜了。牡丹匆匆掛斷電話後，便告訴母親這一消息。
白母叮嚀女兒先吃點飯，再去學校看看。牡丹洗了把手，便去廚房盛了一碗稀飯，撥了一碟菜，就著饅頭便吃了起來。
很快，白母已從後山坡將羊群趕了回來。牡丹也很快吃完了飯，在鏡子前梳洗著。白母從衣櫃裏翻了翻，取出0元錢往女兒口袋裏塞，牡丹不想要，母親硬塞到她口袋裏。加上母親的一番嘮叨，牡丹硬著頭皮收下了。
牡丹向母親告別後，便沿著崎嶇的路下山了。看到牡丹出門了，黃狗也緊跟著她身後，似乎要為主人送行一程。白母站在院壩上，目送著女兒遠去。漸漸地女兒和黃狗的身影便隱沒在山腰際裏了。
不知不覺牡丹已走到山腳下。蜿蜒的河、平直的馬路盡在眼前。長長的鋼絲橋橫跨河兩岸，河水也嘩嘩流響。牡丹回頭一看，黃狗依舊緊跟在她身後。為不讓黃狗再緊跟自己，牡丹便朝黃狗吆喝起來。“快回去！黃！別再送了！”
一聽到主人的命令，黃狗似乎瞬間會意，抬頭望了望牡丹，搖了幾下尾巴，便戀戀不舍地扭頭慢悠悠往回走著。待到主人安全跨過鋼絲橋時，黃狗才飛快地朝回狂奔了。
牡丹沿著馬路走了一陣，不一會兒就到同學家門口了。同學老早在門口等她了。看到同學在門口等自己，牡丹便興奮喊了起來。“陳穎，讓你久等了。”牡丹。
“沒事的，我們一起坐我叔車去縣城吧，正好他要去縣城辦點事，順便帶上我們。”陳穎。倆人閑談了一會兒，便坐上陳穎叔的車朝縣城方向馳去。
經過半個多時的疾馳，叔已將她們送到學校門口。她們向叔表達謝意後，便急匆匆朝校園走去。隻見校園裏人頭攢動。此刻她們心裏既興奮又緊張。同學們早已簇擁在班主任辦公室門口，圍看著什麽。很快她們也湊上去，同學們看見二人，也主動打起招呼來。
“你們剛到學校吧？分數已經出來，好多人已經查了。陳穎，恭喜你呀！你考的很不錯，比平常發揮得好。”同學盛濤，隻是對於牡丹沒有了往日的熱情。
一聽同學誇讚，陳穎興奮不已。急忙問道：“真的嗎？那我也去看下成績單。”
“那我成績咋樣？你看了沒有？”牡丹急切地問道。
“分數我看了下，上本科線有些危險，你自己也看下吧。”張濤淡淡的回應。
很快，陳穎和牡丹擠進了班主任辦公室。班主任看到了二人，熱情招呼起陳穎起來。“陳穎，你這次考得很不錯！有些出乎老師的預料，607分，今年一本線肯定沒問題。”班主任。
“多謝老師鼓勵呀！這也感謝老師悉心栽培。”陳穎。對於牡丹倒是顯得比起平常話少了很多。
牡丹顧不及聽老師講話，從同學手裏拿過成績單緊張搜尋自己的名字。翻了好幾頁，終於期待已久的字樣出現了：白牡丹416分。看到這幾個數字，牡丹的心頓時涼了起來，一種絕望的心緒頓刻湧上心頭。看到牡丹失落的表情，也許是恨鐵沒能成鋼鐵吧，班主任語重心長安慰起來。“白牡丹，你這次發揮地不怎麽理想，與往常相比退步了。你是不是壓力太大，還是考前沒有休息好？”班主任問道。
“是的，老師，考前因為吃壞東西拉肚子兩晚上都沒有睡好，文綜有幾道大題都沒有來得及做。”牡丹。
“別灰心，高考隻是人生的一場考試而已，並不決定人生未來。調整好心態，重新麵對生活和學習。今年考不上，來年在考嘛！”班主任安慰牡丹。
“牡丹，別難過了，考試失敗了並不代表人生失敗了，一切可以從頭再來。”陳穎也趕緊安慰起她來。牡丹了幾句感謝的話並讓老師保重之類的，
便和陳穎離開了校園。
回去的路上，白牡丹坐在車裏顯得情緒低落，惹得同學陳穎也高興不起來。很快又經過半個多時的驅車，她們又回到家裏了。陳穎熱情地對牡丹：“白牡丹，你要麽今就不回去裏了，在我家裏玩幾好嗎？我一閑著也無聊。”牡丹似乎拗不過同學的盛情邀卻，便答應去她家裏坐一會兒。
一走進陳穎的家門，陳穎的母親就熱情招呼起來。得知女兒考得很好，母親笑得合不攏嘴，隨意問候了牡丹幾句，便高興地去廚房忙著做飯了。牡丹看著同學家富裕的家境，不由得羨慕起來。其實她一直知道，才知道陳穎的父親是一個臨鄉幹部，區別與她們家這樣真正的務農成分，所以在哪個方麵來都是頂尖的戶家。期間，牡丹向陳穎傾訴了內心的矛盾和困惑。得知牡丹考不上大學，將要麵臨相親或外出打工的尷尬處境，作為閨蜜的陳穎為她感到無比的惋惜。
牡丹在同學家裏吃了一碗熱騰騰的豬肉白菜餡兒餃子，便向同學及家人告別趕回家。陳穎將同學送了一程，一路上兩人依依不舍，又了些掏心窩子的話。
牡丹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裏很是失落。不一會兒，也下起了薄雨。但她似乎渾然不覺，倒是很享受這微雨的潤洗。依舊沿著蜿蜒狹窄的山路慢悠悠地走著。走累了，沿途就駐足歇息，抬頭仰望巍峨的大陰山，低頭望望那蜿蜒的河，聽聽那湍急的水流聲。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又走到山腳下，長闊的鋼絲橋又出現在她眼簾。橋下的河水湧流不息，低頭俯瞰真有一種眩暈驚懼的感覺。很快牡丹走過這座承載記憶的鋼絲橋，開始上坡了。
盛夏的季節，滿山的茶樹花早已開得絢爛。山坡放眼望去一片碧綠。她在山坡的路上無精打采地盤走著。路上很是靜寂，有時候好幾裏裏都碰不到人。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她終於登走上了山梁。站在山梁上，遠遠的都可以看到自家房屋。她在梁山歇息了一會兒，便大步往家裏趕去。
她還未走到家門口，黃狗早已興奮地搖著尾巴迎接主人，時而還去撕咬主人的褲腳。煩躁的牡丹不耐煩輕踢了下黃狗，便悶悶不樂朝家裏走去。陳秀花看到女兒回來便高興地問候起來。
“回來了？吃飯了沒有？媽早早都把飯做好了，就是不見你人回來，餓了吧？快來吃飯。”白母。
“媽，我在同學家裏吃了，不餓，有點累，我先休息一會兒。”牡丹。罷，牡丹便進了自己的房間，倒頭便睡起覺來。陳秀花看到女兒情緒有些失落，心裏也明白八九分。“這娃兒這情形，八成是沒有考好了。晚上了再問問娃。”
傍晚時分，白父從外麵幹活回來了，弟弟妹妹也放學了。一家人團聚在了一起。白母在廚房忙活著，白父坐在裏屋抽著煙，弟弟和妹妹在門前玩耍著，牡丹依舊在房間睡覺著。很快白母便將可口的飯菜端上了桌。順便吆喝了一聲。
“蓮、剛喊你們爸爸吃飯！我去叫下你們姐。”罷，白母便悄悄走進女兒房間，在床頭輕聲叫了下女兒。
“媽，你們先吃吧！我沒有胃口，等會兒吃吧。”罷，便用被子將頭捂起來。白秀花看著叫不動女兒，無奈也隻好作罷。
“咋回事？心情不好，不想吃飯？”白栓柱著急地問道。
“娃今早飯都沒有吃好，就急急忙忙去學校看成績了。回來時，我看娃情緒比較低落，也就沒有多問。估計娃可能沒有考好。”白母。
妹妹白紅蓮正打算起身去叫姐姐吃飯，被母親攔了下來。白父歎了聲氣，便叫家人們先吃飯，要後麵再合計事情。。
不知不覺中夜色漸深了。一覺醒來的牡丹睡意全無了，倒是感到肚子有些餓了。這時父母、弟弟、妹妹應該早已歇息了。她來到廚房，打開鍋，弄點東西填了下肚子。
回屋時隱約地聽見父母話聲音，原來還沒有睡，在合計著什麽事情。估計肯定又是自己的事情了，牡丹想了下，便回自己房間睡了起來。但此刻睡意全無，是啊，十年黃粱一夢如今一朝華為泡沫，叫她如何睡得好。無奈便隨便拿起了一本書閱讀起來。看著，看著，直到淩晨才有點感覺兩眼又發困了，竟然忘了關燈，一覺睡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