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有緣人

  街燈暈黃的光芒，慵懶地散落。


  何曉拎著瓶老白幹，踉踉蹌蹌走在人行道上。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何曉心想，用心處了兩年的女孩，冷漠地甩了他。


  就在一個月前，兩人還談婚論嫁。


  “滾啊！愛情，嗬！我就是傻子啊，白癡嘛！”何曉罵罵咧咧。


  回想這一周來，麵對女孩無端地發難指責。


  何曉主動承認著自己都不知道的錯誤，盡可能地放低姿態，也換不來好臉色。


  “為什麽…為什麽？唔……怎麽能仗著真心喜歡你，就這樣欺負我呢？”


  何曉淚眼婆娑，一邊抽泣，一邊仰頭喝了一口辣酒。


  他轉過頭往回看，身後再也沒有她的身影。


  明明知道不能回頭，可還是忍不住去幻想。如果，如果當時自己跪下來挽留……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偶爾駛過一輛汽車，照亮何曉的身形，光芒一劃即逝。


  人行道的前方，剩下一個乞討者，穿著厚實的破衣服，背依靠著花壇。


  無家可歸，也是可憐人啊！

  何曉眯起眼睛，身體搖搖晃晃朝著乞討者走近。


  “臭酒鬼！走開！”


  沒想到乞討者怒罵一聲，抄起身邊髒兮兮的藍色包裹袋子，人小跑離開了。


  看著乞討者遠去的背影，何曉愣在原地，右腿乏力身體不由地晃了下。


  他苦巴著臉，“連你也欺負我…嗚嗚嗚，我不活了！”


  刺骨的悲痛就像濃濃夜色，將何曉整個人都吞噬了。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一張金燦燦的紙片，正正蓋在何曉的臉上。


  何曉拿下來湊近看了看，金黃色的紙上寫著一句紅字：世間的情為何物？直教人嚶嚶痛苦。


  “可惡啊！”何曉一把將其塞進旁邊的幹垃圾桶中，將空酒瓶塞進有害垃圾桶裏。


  他舉起右手對天咆哮，“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做一個忘情人啊——啊！誰他娘的大半夜亂扔垃圾！有沒有公德心？”


  又是一張金黃色的小廣告，打在何曉的臉上。


  他猛地扯去，忽然身體一個哆嗦，兩眼大睜著——


  路燈點亮了長長的街道，高聳的摩天大樓間，這一方暗白色的天空，飄飛著無數的金黃色紙片！

  何曉呆了幾秒，猛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錄像啊，愣著幹嘛？

  他從褲袋裏摸出手機，顫顫巍巍點開了錄像功能，朝向天空。


  金黃色紙片漫天紛飛，空中緩緩降下一個人影，頭戴紅色的大圓帽，身披拉風的青藍色大衣，一雙黃色的皮鞋。


  可短短數秒，這人就像落雷似的閃到了地上，離何曉不過三四米的距離。


  手機屏幕忽地熄滅了，一瞬間，何曉的酒全醒了，全身僵住。


  帽簷有些低，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神仙……妖怪？”何曉語氣弱弱的。


  他恨不得再給自己一個巴掌，第一時間不逃跑，錄什麽像啊！

  “聽說你要做一個忘情人？”


  聲音非常空靈，也十分的輕柔，就像春風撓過耳邊似的。


  何曉聽不出是男是女，半張著嘴不敢出聲。指尖點擊手機屏幕，沒有反應。


  “怎麽不說話了？”對方優雅地抬起手，將帽簷往上扶了扶。


  四周金黃色的紙片化作光沫，似成千上螢火蟲飛舞，漸漸隱褪消失不見。


  男性，三十歲左右，大眾臉，右側的臉頰有一顆痘痘。眼神柔和，似乎沒有惡意。


  何曉揉了揉眼睛，用力揪揪自己的臉，“嘶…痛”不是在做夢。


  何曉想到另外一個可能，立即左右看了看，沒有劇組也沒有攝影師。


  對方不說話了，安安靜靜打量著他。


  那怎麽會從天上下來，吊鋼絲嗎？沒看到任何的器械啊！

  “你——你怎麽天上落下來了？那個…那個你擋住我的路了。”何曉麵色委屈。


  男人向前走兩步，嘴角帶著淡淡地笑意，“你是我的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