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番外八:溫豹
652溫豹
小樹峰的溫三長老最近非常暴躁,火靈根變異雷靈根的三長老在小樹峰的靈藥田走過的時候,葯田中的修士們都能聽到他身上縈繞的雷光噼啪作響。已經連續三四天,他的表情陰鬱了,那沙包大的拳頭攢得緊緊的。他的弟子們都不敢說話,生怕他一拳頭砸過來。當然,溫三長老不說話的時候雖然長得比較凶,但是他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對著自己的弟子們莫名動手。
雖然不動手,但是可以吼幾句。這幾天小樹峰上經常能聽到三長老的咆哮:「三百株靈草死了?!怎麼死的?!」戰戰兢兢的弟子站在溫豹面前:「是……師尊你身上的雷光太強大了,那三百株冰靈草沒扛得住雷光。」溫豹更火大,咆哮聲更響了:「什麼?!竟然是我弄死的?!豈有此理!」
弟子們擦著冷汗,他們竊竊私語著:「三長老這是怎麼了?以前不這樣的。」「是不是和鶴師叔吵架了?」「不知道啊,鶴師叔這幾天不是好好的在的么。沒聽到他們吵架啊。」「那就不得而知了。」
溫豹就像是一個快要炸開的雷靈氣團一般,他看什麼都不順眼。弟子們實在沒轍了:「去小白峰找雲師叔吧,這個時候能讓三長老開心起來的只有雲師叔了。」「嗨,你當我們不想?我們早就去小白峰了。雲師叔最近去了滄瀾雲海上面的荒原小世界,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苦喲,小樹峰的弟子們含著兩眼悲淚,不知道好好的三長老怎麼就突然暴躁了。
溫豹帶著一身雷光去了他的洞府中,他剛到洞府中就來不及的支起了結界脫下了衣服。脫衣服的時候,袍子上噼啪作響,細小的雷光還在閃動。溫豹露著精壯的上半身,伸出爪子在胸前後背撓著,一邊撓著一邊罵人:「他娘的,太難受了。鶴寒,快幫我撓撓。」
這時候從溫豹的床上鑽出一頭三尺高八尺長的八位靈貓。鶴寒甩了甩銀灰色的大尾巴,他悶悶的說道:「來吧,我們兩個護撓吧!」隨著鶴寒走動,他身上不時落下一根根長長的毛。
溫豹搖身一變,變成了小山一般的妖形:「來吧,護撓吧!」鶴寒甩著尾巴就跑:「你作弊!」溫豹這麼大的妖形,他要撓到何年馬月?
兩個毛茸茸的妖修面對面甩了甩身體,他們身上的毛像是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的落下,就像是兩朵巨大的行走的蒲公英一般。這就是溫豹最近暴躁的原因——他,到了換毛期了。
原則上說,化神之後妖修就能控制自己的本能,就能擺脫換毛之痛,不……之癢了。這是溫豹化神之後第一次換毛,一定是那些年他太瀟洒,忘記了換毛之癢,導致現在到了換毛期,他已經無法忍受這鑽心的癢了。
溫豹懶懶的趴在了洞府前面的草坪上,他的后爪子時不時的抬起來對著身上癢的地方抓上一抓,可是不抓還好,一抓就覺得全身都癢。溫豹暴躁得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給剝了。溫豹旁邊的鶴寒也好不到哪裡去,鶴寒慵懶的趴在地上,他身上的毛髮因為溫豹身上雷電的影響都炸開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毛團。
脫毛期妖修的痛……不,是癢,有誰能理解?
溫豹一邊抓著自己的身體一邊說道:「這個時候,我無比羨慕龍族,他們直接脫皮。」鶴寒這幾天也被癢折磨得沒了好脾氣,雖然他從來沒什麼好脾氣。他尖酸的說道:「龍族千年一次脫皮,弄不好死掉的也很多,我們癢一癢也就過去了。」
正說著,從空中飛來了一張符篆,符篆穩穩的停在了溫豹面前。溫豹呼出一口靈氣,符篆燃了起來。是邢正天發來的符篆,他不敢和溫豹直接交流,就給溫豹發來了一長段長篇大論。
鶴寒打了個滾四肢朝天:「說什麼了?」溫豹更暴躁了:「說讓我回豹族參加豹族大典。」鶴寒呵呵笑了兩聲:「不去,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溫豹一爪子將符篆給拍滅了:「先止癢再說吧,要是我現在去豹族,我能把豹族給掀翻了。」鶴寒蹭到溫豹的爪子旁邊:「快幫忙撓撓屁股,尾椎那邊,我構不著。」
溫豹伸出一隻爪子給鶴寒撓著尾椎附近的毛,鶴寒舒服得都哆嗦了:「爽……爽啊……」溫豹無奈道:「你能不這麼叫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鶴寒抖著聲音:「啊~~~再用力一點!豹神好棒!好舒服啊!」
溫豹頭上垂下黑線:「你夠了。」鶴寒靈活的翻了個身對著溫豹露出了肚皮,他兩隻大眼睛眯起來愜意的對溫豹說道:「來啊豹神,繼續啊,不要停。」溫豹:……只能認命的幫鶴寒繼續撓痒痒去了,誰讓他攤上這麼個道侶了呢?
夕陽西下的時候,溫豹聞到了清新的水汽的味道,他睜開眼睛站起來看了看小白峰的方向:「好像小師弟回來了。鶴寒走,我們快去小白峰找小師弟!」有個靠譜的小師弟真是太好了,整個玄天宗沒有一個人能像雲清一樣無怨無悔任勞任怨的幫溫豹撓痒痒的。
溫豹和鶴寒兩連人形都沒變,他們踏著雲朵向著小白峰方向疾馳而去,所過之處到處都是灰黃色的毛。
雲清剛回到小白峰,他正忙著將從荒原上得來的東西拿出來。溫豹他們來的時候,金梧木下躺著一隻小山一樣的魚。那魚呈現紡錘狀,身體巨大,尾巴細細的,魚皮閃著幽藍色的光芒,感覺去了頭尾就只剩肉了。
鶴寒頓時雙眼放光:「嗷——魚,好大的魚!」
雲清手裡握著小菜刀從鳳歸樓走了出來,他已經長成了風神俊秀的少年,任誰看到都會誇他長得好。以前溫豹他們覺得雲清像溫衡,現在一看,雲清更像是他的兩個老祖。
雲清一看到溫豹他就笑了:「豹子師兄,我正說要去小樹峰找你們哪,你們就過來啦。這是我在荒原捉到的金槍魚,荒原上的鯤頡幫我捉了一百多條。你們來得正好,吃魚啊。」
溫豹苦著臉糾結的說道:「小師弟,師兄來是想請你幫忙的。」雲清笑吟吟的:「師兄請講。」
溫豹痛苦的說道:「你的大刷子還有嗎?師兄我換毛了。」雲清愣了一下,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啊?刷子?有的有的。師兄和鶴師兄躺好了。我馬上就幫你們刷。」
雲清大著嗓門召喚他的兩個本命靈植:「花花,花花你去倉庫找找刷子,還有豆豆,豆豆你趴好了,師兄要刷毛了。」溫豹不好意思的用巨大的爪子摁住了雲清的臉:「聲音小一點……」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嗎?
雲清用窮奇的毛毛做過一種大刷子,不知情的像是釘板,可是這種刷子用來刷毛真是太舒服了,誰用誰知道。
溫豹總算舒坦了,他和鶴寒兩個毛茸茸趴在了雲豆豆編出來的綠綠的大葉子上。雲花花纏繞著溫豹和鶴寒,每根藤蔓上都卷著一個大刷子。只聽唰唰唰的聲音傳來,溫豹覺得這幾日的瘙癢和煩惱都被刷走了。
他舒服得忍不住蜷縮起了四肢:「啊~~」他開始理解鶴寒為什麼會發出那種聲音了,確實舒服,溫豹有種不捨得下來的感覺了。
雲花花已經成了雲清重要的幫手了,有雲花花在,雲清能騰出手做更多的事。比如:分割這隻巨大的金槍魚。
只見小菜刀閃著幽藍色的光芒一刀剁頭一刀剁尾巴,在金梧木下的溫豹他們看到正對著他們的金槍魚的斷面。鶴寒流著口水:「這魚長來就是被人吃的吧,你看,只有一根大骨頭,周圍都是肉。」
金槍魚幽藍色的皮膚下有白色細膩的油脂,和暗紅色的紋理分明的肉,那鮮香的滋味,貓科動物都忍不了好么?
雲清眯著眼睛:「別著急啊鶴師兄,馬上就好了。」小菜刀靈光一閃,一頭巨大的魚就被雲清分成了一大塊一大塊暗紅色的肉塊。雲清熱情的將兩坨魚肚子上面的肉放到了溫豹和鶴寒面前。
雲清體貼的問道:「師兄,還需要我幫你片得更薄一點嗎?」溫豹已經啃上去了:「不用,這樣就好。」鶴寒在旁邊說道:「給我一點醬油。」
這待遇太好了,鶴寒都不想走了。他滿足的舔著嘴角:「雲清,師兄跟你說,你可以在玄天宗開一個店,專門給妖修處理掉毛期的困擾,保證生意火爆。」雲清笑道:「已經開了啊,歸墟的狐族那邊已經開了。白棉花他們說現在到歸墟冰原上求梳毛的妖修可多可多了。回頭我還要給他們送魚過去,梳毛的時候做點小生意很賺錢的。」
溫豹伸了個懶腰:「舒坦,我都不想走了。」雲清笑道:「那就不走,師兄什麼時候不痒痒了,什麼時候就起身。」說話間,雲花花的藤蔓間到處都是一團團一蓬蓬脫離的毛髮,溫豹轉頭看了看嚇了一跳:「這麼多!」
雲清笑道:「這算少的了,師兄你過兩天再來,會掉的更多。師兄這些掉下來的毛毛你還要嗎?」溫豹道:「不要了,要我幫你處理了嗎?」雲清道:「不用不用,師兄的毛油光閃亮,能做出很好看的布料來。」
溫豹愣了:「布料??」雲清說道:「狐族的修士掉毛的時候,除了入葯的,剩下的毛毛會交給妖族手巧的修士做成狐裘或者厚實的披風。師兄的毛當然也能這樣處理,師兄身上薅下來的毛能做好多布料,不信的話等我做好了拿來讓師兄看。」
溫豹笑道:「當然相信你,你用的話就拿走吧。」妖修們集天地靈氣,他們的毛髮也比普通的動物毛髮要多了靈氣,能做成法器,能入葯,還能做成華美的衣衫。
雲清嘮嘮叨叨的說道:「給一個妖修薅毛做造型,一千靈石起步。像鶴師兄這麼大的妖形,一千兩百靈石就能在本體上做出喜歡的形狀。修剪或者脫落下來的毛,想要帶走也可以。不過大部分的妖修都不喜歡留著脫落的毛髮,多半都是歸鋪子所有了。
薅毛的時候可以在千機閣地圖上點吃的,會有阿禿代送送過去,送一單的話每個菜加一個靈石就可以了。我們還聯合了妖族,要是想要用自己的毛髮或者皮做成飾品或者裝飾,只要添一點加工費,過幾天就能在自己的洞府收到東西啦。」
溫豹滿足的打了個嗝:「小師弟這生意做的,穩賺不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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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癢的感覺比什麼都好,溫豹心情一好,他就想起來邢正天給他發的那個符篆。他從豹族出去的這麼多年,和豹族幾乎斷了聯繫。雖然現在和邢正天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是也沒到非常好的那一步。邢正天明知道這個情況卻還是給他發了邀請函,是想要讓豹子回到他們的種族,還是想要和玄天宗套近乎?
溫豹想了想決定回豹族看看,以他現在的實力,總不會被豹族陰了。何況他身邊還有鶴寒,身後還有宗門。豹族想要陰他們也要掂量掂量。
想清楚了之後溫豹就準備行動了,鶴寒不滿的說道:「豹神你不是對豹族沒什麼好印象嗎?你為什麼要回去?」溫豹說道:「我想回去找點東西。」鶴寒不解:「找東西?」
找什麼東西一定要去豹族找?玄天宗這麼強大的勢力還找不到嗎?鶴寒心中有疑問,但是還是什麼都沒說。
出發前,溫豹他們去了小白峰又享受了一次梳毛。雲清聽說溫豹他們要去豹族,就拜託他幫忙給現在在九尾一族的靈玉師兄帶一條魚去。溫豹確實要去一趟九尾族的治地,他要去看看小玉。這次他想帶著鶴寒一起去,他想認真的告訴小玉,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了。
溫豹他們到達豹族的時候,正當辰時,豹族的人們正聚集在廣場上赤裸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豹子們互相談笑,當他們看到溫豹和鶴寒的時候,好多豹子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哎?那是誰啊?」「他就是溫豹。」「原來是他啊。」
豹子在豹族留下了傳說,雖然不是什麼好的傳說。但是當傳說中的人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還是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邢正天穿過眾人來到了溫豹面前,他對著溫豹行了個禮:「溫長老,感謝你能來參加豹族的大典。」溫豹遞過手中的賀禮:「恭喜。」
豹族每隔五千年會有一場大典,族中男女老少都會狂歡來慶祝。雖然曾經在豹族呆過數百年,但是溫豹還真沒見識過豹族的大典。
邢正天引著溫豹向豹族中間的廣場正前方走去:「溫長老請。」溫豹拱拱手:「多謝。」
當溫豹站在邢正天身後,和豹族的其他長老們站在同樣的位置時,他有點恍惚。鶴寒給溫豹傳音:「他們這是對你的彌補嗎?」溫豹淡定的回應道:「我不知。」他已經過了要彌補的時候了,現在來到豹族,只是為了宗門大義。
邢正天站在前面慷慨陳詞,溫豹聽了聽,都是些鼓勵年輕修士的話。這種話溫豹也會說,他鼓勵小樹峰的失意弟子的時候說的比這個還好。溫豹並沒有太大的觸動,倒是下面的小年輕感動得嗷嗷嗷的。
鶴寒看著下面激動的豹族青年,他給溫豹傳音道:「這一個個的也太好騙了吧。」溫豹回應道:「年輕就是好啊。」溫豹想了想,他有些遺憾,他都沒能像這群小豹子一樣熱血過。他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走的是不能見光的路。
豹子們載歌載舞,溫豹坐在上面有些無聊,他對邢正天說道:「暗部……現在還有嗎?」邢正天尷尬了一下,然後說道:「已經沒有暗部了。」自從豹子給了邢正天重重的打擊之後,豹族就廢止了暗部。
溫豹說道:「那暗部的遺址還在嗎?」邢正天點點頭:「倒是在的,不過現在已經變成庫房了。」溫豹說道:「我想去看看。」邢正天點點頭:「好。」
邢正天分出了一抹神魂帶著溫豹往豹族的巷子走走去。溫豹說道:「你可以不用管我們,我們不會亂走。」邢正天道:「我知道,只是來都來了,我也該盡地主之誼。」
聽了這話,溫豹也就沒說什麼了。他們很快就到了暗部以前的訓練場。訓練場就在廣場附近的一座地下的堡壘中,溫豹在此度過了他的幼年時光。再次看到堡壘的大門時,溫豹有點恍惚。在他記憶中純黑色的大門上竟然出現了孩童們的塗鴉,這在他小時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門內和門外是兩個世界,溫豹還記得門內的氣息,陰冷暴虐,帶著血腥味和無盡的惶恐。被關在門內的孩子,都是見不得光的雜種,都是生來就不受歡迎的孩子。
邢正天打開了堡壘的大門,門外的陽光落在了漆黑的地面上,卻無法照亮深邃的內部。邢正天道:「後來這裡就成了豹族的倉庫,放著一些不常用的兵器。」溫豹點點頭,他對鶴寒說道:「這就是我幼時居住的地方。」鶴寒咧咧嘴,他什麼都沒說。倒是邢正天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溫豹對堡壘的布局很熟悉,只是過去了數千年,這裡已經不像他離開時候的樣子了。雜種們居住的地方落了鎖,以前訓練的地方堆上了落了灰的雜物。堡壘上方有小小的光束落下來照亮了方寸之間的地方,溫豹踏著玄鐵地面向裡面走去。
他停在了一個房間面前:「這是我以前居住的地方。」邢正天連忙上前打開了鎖,溫豹對他點點頭,然後走了進去。這是個長寬只有一丈的房間,房間裡面沒有窗戶。
溫豹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驅散了黑暗。溫豹環視著周圍:「我在這裡住了幾百年。」他低下頭還能看到黑色的地面上的黑色污漬。居住在這裡的數百年間,他受過太多次的傷,每次痛到極點就會摳地面。久而久之,堅硬的玄鐵地面都被摳花了。他的血浸入,就成了怎麼擦都擦不掉的污漬。
鶴寒說道:「你不是說來取東西的嗎?這裡什麼都沒有。」房間裡面太乾淨了,有什麼一目瞭然。溫豹彎下腰敲了敲地磚,他對鶴寒說道:「讓一下。」鶴寒和邢正天兩後退一步,露出了一塊一尺見方的地磚。
溫豹的手變成了尖利的爪子,他的指甲順著地磚四周的縫兒撬動,然後一片厚達五寸的玄鐵地磚被他摳了出來。地磚被摳出來之後,露出了下方小小的一個洞。洞中零散的放著幾樣東西,溫豹一一將它們取了出來。
這些東西有毛茸茸的老鼠形狀的玩偶,有塞著紅綢的丹藥瓶,有半截皮鞭,還有半根尾骨。溫豹對鶴寒說道:「這個玩偶是暗部的一個人送我的,那時候我每天想著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我們是不能見光的,那人就送了我這個。」
鶴寒看向玩偶,只見玩偶已經破舊,上面的毛稀稀拉拉的。鶴寒問道:「後來呢?」溫豹說道:「我沒見過他的臉,他們都帶著面具。後來聽說他出任務的時候死了。這是我童年唯一的玩具。」溫豹小心的將灰撲撲的老鼠玩偶收了起來,這是他在陰暗的地下唯一的慰藉。
鶴寒拿起了丹藥瓶:「這個也是暗部的人送你的嗎?」溫豹笑道:「這個不是,這個是我殺死第一個人後的獎勵。」那個叫他雜種的暗部員工激怒了溫豹,被他直接咬斷了咽喉。然後溫豹就得到了獎賞,因為他達到了暗部的要求。
裡面的丹藥溫豹一粒都沒吃,當時溫豹有一種感覺,他要是吃了這瓶丹藥,就再也走不出暗部了。這倒不是說丹藥有問題,而是用殺戮換來的東西,他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享用。
溫豹將丹藥瓶收好,又拿起了半截皮鞭。他懷念的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出任務時候帶回來的戰利品。」鶴寒訝然:「半截皮鞭算什麼戰利品?」溫豹說道:「本來有一根完整的,因為私藏戰利品,被破壞了。暗部不允許把外面的東西帶進來。」然而溫豹還是留下了最初的半個戰利品。
溫豹笑道:「那時候我還很小,差點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鶴寒心疼的說道:「豹神,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
溫豹又拿起了半截尾骨,他眯著眼睛問邢正天:「記得這個嗎?」邢正天眯著眼睛:「這是……」溫豹笑著將尾骨丟給邢正天:「你爹的尾巴,我剁的。」那時候溫豹已經能夠出任務,邢正天的爹看溫豹不順眼,總是找茬讓他做危險的任務。有一次溫豹忍無可忍,他趁著出任務回來的時間差偷襲了他爹做成流獸偷襲的樣子。
從此之後他看到邢正天的爹都覺得心情舒暢,溫豹對邢正天說道:「我是不會給你爹道歉的,當然,我也不會給你道歉。」那些年他受的鞭打,遭受到的苦難,都是因為邢正天和他爹。
邢正天捧著半截尾骨心情複雜,他爹斷尾這事很隱秘,族中知道的人不多。根據他爹的說道,偷襲他的流獸力量可怕,他們從沒懷疑過是溫豹做的。只當那次是意外,原來那個時候溫豹已經有了復仇的力量了嗎?
溫豹又將地磚給蓋上了,他對鶴寒說道:「我要取的東西已經取完了。」他想他以後不會來到這裡了,等出去,他要將這些東西埋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讓所有的不幸都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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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堡壘出來之後,溫豹眯著眼睛看了看天空。他對邢正天說道:「我就不回大典了。」他想要趁著天氣晴朗去看看小玉他們,青丘就在豹族隔壁,飛過一片雲海就能到。
要是不高興飛過去,可以坐傳送陣,不過坐傳送陣的話要繞,#小玉他們沉睡的地方在九尾族的邊緣,沒有傳送陣到達。
邢正天面色複雜,他說道:「其實,娘想要見你。」溫豹挑眉:「嗯?」鶴寒看向溫豹,邢正天的娘?那不就是溫豹的娘嗎?溫豹和邢正天同母異父來著。
邢正天說道:「娘去年身體就不太好了,服用了不少丹藥都不見效。也找了醫修看了,都說到了天人五衰的地步了。估計沒有多長時間能活了,娘說,她想在走之前見見你。」
聽到這個,溫豹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波動。說真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討要母愛的小豹子了。邢正天懇求道:「溫長老,我知道你在豹族受過很多委屈,我也知道我的要求給你打來了困擾。可是請你看在一個將死的母親的份上,求求你去見見她行嗎?」
溫豹沉沉的看了看邢正天,他緩聲道:「帶路吧,不過我事先說好了。她若是對我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邢正天尷尬的搓著手:「不會的,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見見你。」
其實溫豹是不信的,他對刑母的曾經的那點希冀早就消失了。當他在刑母大婚的當天出現在她面前卻看到她驚慌失措的目光時,當他看到刑母抱著邢正天有求必應小心逗弄時,他的渴望已經消失在她丈夫的拳腳中,也消失在她冰冷的目光中。
現在去看刑母,溫豹心中波瀾不驚。他記得上次他見到刑母的時候已經對她說清楚了,他不會和豹族有更多的交情。鶴寒什麼都沒說,他跟著溫豹向著一座小樓走去。
小樓前的院子中有個坐在椅子中裹著毯子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老婦人眯著眼睛似乎在聽廣場上的鼓點聲。這不是刑母是誰?饒是邢正天提前給溫豹打了招呼,再看到刑母,他還是吃了一驚。原來歲月是這麼殘酷的東西,曾經那麼優雅的刑母竟然老邁成了這般模樣。
刑母聽到了邢正天的腳步聲,她睜開了雙眼:「天兒不是應該在廣場嗎?怎麼回來了?」邢正天上前蹲在了刑母旁邊:「娘,你看誰來了。」刑母眯著眼睛看著溫豹:「這是……誰呀?」
刑母的意識還挺清楚的,她震驚的看著溫豹:「是他,是他!你來了啊……」刑母掙扎了幾下想要站起來,邢正天按住了她:「娘,您不要動。」溫豹對著刑母行了個禮:「玄天宗溫豹見過刑老夫人。」
刑母激動之餘又有點拘束,她連連點頭:「好,好。天兒,去搬個凳子過來。」溫豹對邢正天說道:「不用麻煩了。」
刑母上下打量著溫豹,她伸出手:「過來讓我看看。」溫豹上前一步,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老邁的婦人。她已經不再年輕,面上滿是皺紋,一雙眼睛也早已渾濁。刑母顫巍巍的抬手擦擦淚:「你坐,坐。」
邢正天懇求的看向溫豹:「溫長老。」他還是去拿個凳子吧,哪知他剛想動。卻見溫豹大刀闊斧的在刑母面前盤膝而坐:「聽刑族長說,老夫人想要見溫某。」
刑母張張口,她說道:「你……在玄天宗還好嗎?」溫豹笑了:「自然是好的,師兄弟團結,師尊視我如親子,宗門強大繁盛。」刑母連連點頭:「好,好。」
刑母看向溫豹身邊的鶴寒:「這是……」溫豹介紹道:「這是我道侶。」刑母上下打量著鶴寒,她露出了一抹笑容:「好標緻的年輕人。」鶴寒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行了個禮:「刑老夫人好,再下鶴寒。」
刑母對邢正天說道:「你去把床頭的匣子拿過來。」邢正天聞言往房中而去,他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檀木的匣子:「娘。」刑母說道:「打開。」邢正天打開了匣子,只見匣子中放著一對緋色的鐲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刑母取出了一隻鐲子對著鶴寒招招手:「你來。」鶴寒看了看溫豹,溫豹正皺著眉。鶴寒心裡瞭然:「多謝老夫人,只是無功不受祿。禮物太貴重,鶴寒受不得。」
邢正天看向溫豹說道:「這是只傳兒媳的鐲子,我和你一人一隻。收下吧,這是母親的一點執念。」刑母苦澀的說道:「以前找人批命,算命的人說我一生有二子,但是我和其中一個沒有緣分。我本不信,現在我相信了,萬般皆是命。」
溫豹笑而不語,只聽刑母說道:「我知你恨我,你今天在這裡,應當是天兒求你來的。這是我們娘兩該受的,我們欠你的太多了。」溫豹沉聲道:「老夫人說笑了,您並不欠我什麼。」
站在刑母的角度,溫豹確實是污點。那些年她雖不曾給溫豹溫暖,但是也沒有像暗部的那些人一樣給他傷害。溫豹對她沒有希望,也就沒有失望。
溫豹說道:「老夫人,您有個很優秀的兒子,這鐲子您還是留著,等他成親的時候交給他的道侶比較好。這是重要的東西,不能隨便送的。」刑母複雜的看著溫豹,最終她只能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那……就留著吧。」
再同刑母說了幾句話之後,刑母明顯的體力不支了。溫豹站起來對刑母說道:「老夫人身體乏了,我們也該告退了。」刑母揮揮手:「走吧。」
溫豹和鶴寒兩對著邢正天母子行了個禮,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走了很久,溫豹還能感覺到他的背後有一雙不舍的眼。鶴寒對溫豹說道:「你若是捨不得,我們以後多來看看她便是。」
溫豹微微笑了:「緣分強求不得,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和刑母之間只有那點緣分,沒了就是沒了。與其現在留點不切實際的美好回憶,還不如斷的乾乾淨淨才好。
刑母看著溫豹的身影離開,她顫巍巍的說道:「沒緣分啊……」
溫豹他們飛身而起,很快就到了青丘外的橘子樹林中。鶴寒曾經跟著溫豹來過好幾次,他對這裡挺熟悉的。溫豹和小玉他們栽下去的橘子樹早已枯死,現在的橘子樹林裡面不單單隻有橘子樹,還有很多靈果。
溫豹他們落下來的時候只覺得這裡鳥語花香,以往溫豹自己上山祭拜小玉,鶴寒就守在山下等溫豹下來。後來鶴寒沒了,溫豹下山的時候再也看不到坐在路邊吃果子的鶴寒。
鶴寒環顧著周圍:「好地方。」獻魂陣的作用下,他已經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溫豹握住了他的手:「若是喜歡,以後就要一個山頭,也按照這個樣子做一個果園好不好?」鶴寒笑道:「費那個勁做什麼?小白峰上那麼多果子,隨便吃。」
溫豹笑了,也是,有小師弟在,總有吃不完的果子。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小玉的墳冢,這麼多年下來,小玉的墳冢幾乎不可見了。溫豹將果品放在小玉的墳冢面前,他對著墳冢磕了三個頭:「小玉,我帶鶴寒來看你了。」
鶴寒看著淺淺的一抱土,他心中有一個奇怪的感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墳冢,而且在他的印象中,他永遠都比不過墳冢中的人。鶴寒的心中有點傷感,他知道墳冢中躺著豹神曾經的心上人。
溫豹對小玉說道:「小玉,這麼多年了,你應當早就轉世了。這些年我來,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點執念。當年和你在一起,我沒能對你說出心中的話,總是覺得我虧欠於你。我的心中一直有遺憾,悔恨自己那日為何沒有在你身邊,為何沒能保護好你和小羽毛他們。
但是去上界走了一遭,我明白了,活著要向前看,追憶過往會讓自己陷入迷茫中,反而對大家都不好。小玉,這是鶴寒,他是我的道侶。以後我會和他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以後,我就不來了。」
斯人已逝,留下的只是生者的記憶而已。小玉和小羽毛他們早就輪迴轉世,溫豹終於決定拋開過往向前看了。
溫豹站起來握住了鶴寒的手,鶴寒的表情有點古怪,他看起來有點獃滯?溫豹疑惑道:「怎麼了?」鶴寒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剛剛覺得我好像打敗了什麼人一樣,高興。」
溫豹笑著給鶴寒理了理頭髮:「別胡說了,走吧,我們去給靈玉送魚去。」鶴寒笑道:「買點橘子帶走吧,我總覺得這裡的橘子很甜。」
溫豹握著鶴寒的手向果園走去:「有眼光,這裡的橘子確實甜。走,買橘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