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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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衡這一覺註定睡不好,天還沒亮,他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不等溫衡開門,一道身影就刷的一下衝到了溫衡床邊。睡眼朦朧的溫衡恍惚中看到了能亮瞎眼的光,他眯著眼睛:「嗯??鳳君?」

  鳳淵焦急不已:「我兒丟了!」溫衡打了個哈欠:「大清早的,你不睡別人不睡嗎?」鳳淵都快崩潰了:「我說,我兒丟了!昨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他還在,可是今天早上醒過來,他不見了!」

  鳳淵還要嚎,溫衡抬起一隻手掀開了被子:「這不在的么?別鬧了,快回去睡覺,再鬧騰大家都要被你吵醒了。」鳳淵低頭一看都快驚呆了,只見溫衡的胸口上橫著雲清,睡得妖形都出來了,毛茸茸的雞崽子均勻的打著小呼嚕。

  在溫衡和蓮無殤中間還卡著另一隻潔白的雞崽子,比雲清小了一號,腳丫子正踹著溫衡的脖子。這不是雲白是誰?

  鳳淵剛想說什麼,就聽被窩中傳來了哼哼唧唧的聲音,他將被子掀開得大了一點,只見白歡正抱著溫衡的腳丫子。鳳淵嘴角抽抽:「這……真是意想不到啊。」

  蓮無殤睜開了雙眼:「出去。」他的房間成了什麼了?誰都能來掀他的被窩嗎?

  鳳淵愛憐的摸了摸雲白,然後小心翼翼的給溫衡蓋好了被子。在溫衡和蓮無殤的眼神殺中,他訕笑著關上了房門。溫衡舒了一口氣:「老鳳凰也太操心了。」蓮無殤緩聲道:「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自然會小心的護著。」

  溫衡閉上了眼睛:「這一晚上睡得太糟糕了。」話音剛落,雲清一腳蹬到了溫衡的下巴上,溫衡淡定的撓了撓雲清的腳丫子,那隻腳丫子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蓮無殤道:「明天可以睡懶覺,外頭在下雨。」蓮無殤說的沒錯,太虛境真的在下大雨,雨水聲從窗戶外面傳來,引得人昏昏欲睡。

  在溫衡他們看來很正常的事,落在太虛境的修士們眼中就成了百年難遇的事情。在他們賴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太虛境已經翻天了。

  有修士集中在太虛境城中最大的廣場中在吟唱,細細聽來,他們在說鳳凰無德暴行傷人,天降大雨要懲罰胡作非為的鳳淵。越來越多的修士聚集到了廣場中,吟唱聲越來越大。

  這一切和溫衡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溫衡腰酸背痛的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雲清的兩隻大眼睛。雲清趴在溫衡胸口上伸了個懶腰:「師尊早上好,今天下雨,我不想起床。」

  雲清是師兄弟中作息最規律的一個,一般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就在做早飯了,太陽落下的時候他就去洗澡了。只有下雨天,他會偷懶。溫衡摸摸雲清的腦袋:「又長重了。」害得溫衡一宿都在做噩夢,覺得胸口燃燒著一團火焰。

  雲清笑嘻嘻的滾到了溫衡身邊蹲在了雲白身邊:「師尊你要起床嗎?」溫衡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聽他的骨節咔吧作響。

  蓮無殤輕聲問道:「起床了嗎?」溫衡一手撐在枕頭邊,他附身在蓮無殤額頭上親了一口:「想要吃什麼?」蓮無殤想了想:「蓮花酥和小發糕。」

  雲白嫌棄的伸出了腦袋:「你們兩真是的,黏黏糊糊的,這裡還有孩子呢。」溫衡笑容滿面:「你算哪門子的孩子?」

  雲白嘀咕著:「我不管,我身上還有絨毛,我就是孩子。」雲清也伸出了腦袋,仔細一看蓮無殤身邊多了兩雞腦袋,挺好玩的。雲清懷疑的問道:「師尊你會做早飯?」

  溫衡翻著儲物袋:「你之前做好的,為師只要放在精緻的盤子裡面,就是一頓豐盛的早飯。」兩隻雞同時唾棄溫衡:「噫~」溫衡臉皮厚著呢:「生活,要有儀式感。」

  溫衡擺盤挺漂亮的,他用蓮花酥做花瓣,小發糕做花蕊,拼了一朵漂亮的大花出來。可是剛做好端到蓮無殤面前,被窩裡面就伸出了兩隻手準確的把他的花蕊給抓走了。白歡特別友愛的給雲樂樂遞了一塊發糕:「樂樂吃發糕。」雲樂樂頂著被子開心的接過了發糕:「謝謝~」

  看著七零八落的花,溫衡哭笑不得:「過分了啊,過分了啊。」蓮無殤捻起一塊蓮花酥:「你和孩子計較什麼。」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幕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溫衡推開了窗戶,頓時一陣清新的帶著濕氣的空氣從窗外吹來。蓮無殤狐疑道:「什麼聲音?」溫衡不解:「不知道啊,好像有人在唱歌?」

  等溫衡和蓮無殤收拾好了出了房間門,鳳淵早就在板車的客廳中坐好了,尊貴的鳳君除非落難,不然都會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樣的。歸梧板著臉正對鳳淵說話:「那群人現在要你去給他們一個說法。」

  鳳淵哼了一聲:「要本君給他們說法?做夢。歸梧你告訴他們,本君能殺一千就能殺一萬,誰對我有意見,只管來找我。」歸梧有些苦惱:「鳳君,這樣會激起民憤的。」

  仙界不是鳳族,不是鳳淵一家獨大的地方。鳳淵修為確實高深,可是若是群起而攻之,小日子也不好過。

  蓮無殤問道:「怎麼了?」鳳淵擺擺手:「沒什麼,你起來了?我兒呢?」蓮無殤說道:「今天下雨,和雲清他們正在賴床。」鳳淵笑容滿面:「小孩子睡眠就是好,讓他們多睡睡吧。」

  蓮無殤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誰要你給什麼說法?」蓮無殤這次問的是歸梧,歸梧道:「在太虛境下大雨是不祥之兆,今天暴雨突至,太虛境的人說是因為鳳君屠了城中四大家族,現在正聚集在太虛廣場上要鳳君給個說法。」

  鳳淵嗤笑一聲:「要我給說法?做夢。」溫衡關注的是另外一個點:「颳風下雨很正常啊,怎麼就成了不祥之兆了?」

  歸梧道:「據太虛境史書記載,太虛境的結界是兩大執道仙君聯手設置的,受到天道庇佑。自太虛境結界啟用的那一天起,結界中的土地陽光普照水源豐沛,若是有狂風暴雨,則是上天給城中人的警示。」

  蓮無殤道:「之前沒下過雨?」歸梧道:「上一次下雨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城中有凶獸混入屠殺了數百居民,屠殺之日城中狂風暴雨。然而那一日的狂風暴雨也只持續了一個時辰,這次的雨已經從昨夜子時下到現在了。」

  鳳淵滿不在乎:「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是祁陽操控結界逼我就範吧,這孫子藏頭露尾的,以為我拿他沒辦法?等我逮到他,我會親手剃光他的頭髮,並且把他釘在城牆上。」

  蓮無殤聽完之後便向著板車外走去,溫衡跟在他身後。鳳淵道:「無殤你去哪裡?你理他們幹嘛?這群人都是一些愚民,不需要理會。」

  蓮無殤掀開了帘子,小板車停在涼亭中,雨沒有打到板車上,不過涼亭下面低洼的地方已經積了水。瓢潑的大雨嘩啦啦的落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雨水中吟唱的聲音大了起來。

  溫衡細細的聽了一會兒樂了:「這群人罵人還用唱的,挺有特色的。」唱的還挺押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鳳淵真是十惡不赦的混蛋呢。

  溫衡和蓮無殤神識一掃,便看到在鳳淵的行宮下方有個巨大的廣場,仔細一看,這個廣場竟然懸浮在空中!廣場上黑壓壓一片人,他們也不支起結界阻擋雨水,就這麼站在雨幕中直勾勾的看著鳳淵的行宮。

  貓不聞在涼亭下的樑上咕咕了兩聲,溫衡抬頭一看,只聽貓不聞說道:「昨夜子時下雨的時候就有人聚集在這裡了,我每個人都看了,沒有祁陽。」蓮無殤道:「如果真的像鳳淵說的是祁陽出手,在鳳淵沒表態之前,他一定會按兵不動。等鳳淵被眾人指責無力還擊的時候,他就會出來煽風點火。」

  溫衡沉重的點頭:「是的,畫本子裡面的反派都是這個德行的。」

  鳳淵跟在溫衡他們身後走了出來:「理這群人做什麼?一群人云亦云的烏合之眾。沒下雨之前,這群人可把我當成了救世主一樣的對待,結果下了一場雨我就成了禍害了?」

  鳳淵平了四大家族,城中受到四大家族欺壓的人確實很感激他。可是若是處理不好這場雨,真的很麻煩啊……

  蓮無殤對鳳淵說道:「我去查一查這場雨從哪裡來的。」極少下雨的地方突然來了狂風暴雨,一定會有跡可循。蓮無殤的靈氣化作了淡青色的靈子消失在雨幕中,片刻之後蓮無殤疑惑的睜開了眼睛:「嗯?」

  溫衡連忙問道:「怎麼了?」蓮無殤遲疑道:「太虛境的陣法封住了。」

  陣法封住了?溫衡不太了解這是個什麼意思。鳳淵神態從容的說道:「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想要出入太虛境都不可能了,除非能找到封印住陣法的人。」

  蓮無殤用更加簡單的方法對溫衡說道:「太虛境和下界的其他世界都不一樣,其他世界從低到高排列下來,而到了太虛境之後,祁陽和玄冥仙尊管轄的四境八界在同一片土地上。

  結界分隔了四境,在結界中又根據位置高低區分出上境和下境。比如我們現在就站在太虛境的上境。千丈之下的那些人,就在下境。上下境以五百丈為分隔。」

  溫衡不解了:「都在同一片土地上,只是因為能飛起來就成了上境?這也太荒謬了吧?」鳳淵道:「住在上境的人多半是修為高深家境殷實之輩。而居住在下境之人,魚龍混雜數量龐大。」

  就算在仙界也有眾生相,溫衡還能說什麼,他只能深深的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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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淵神識一掃:「這麼多人想要我命?真是為難他們了。」溫衡沉默了,他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這群人只要鳳淵出來道歉幾句就能了事。他們聚集在這裡,應當是借用下雨的名義,要除了鳳淵。

  鳳淵背著手大步走到雨幕中,溫衡皺眉:「鳳君想做什麼?」這時候站出去是在挑釁嗎?

  蓮無殤道:「鳳淵想要硬碰硬,做好開打的準備吧。」太虛境都關了,關閉結界的人就是想關門打狗。

  正常人一定會想盡辦法迂迴一番,比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讓大家痛哭流涕俯首稱臣。或者還可以伸手指天,讓天上雲銷雨霽彩徹區明,以喜劇來結尾。

  但是鳳淵從來不喜歡搞這種小動作,他堂堂鳳君從不屑像后宅婦人那般搞宅斗。他的方法很簡單,他就站在這裡,看不順眼的儘管過來,鳳淵要是認慫,他就不是鳳凰。

  鳳淵的聲音在雨幕中傳出去很遠,雨水在他周圍紛紛落下,但是都被他周身的靈氣彈開。鳳淵道:「你就只有這點本事?挑唆一群烏合之眾來和我斗?祁陽,枉我認為你也是人物,沒想到你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鳳淵抬頭挺胸對廣場上的人說道:「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為什麼屠四族,因為他們先對我出手。我知道你們會滿口大義譴責我,但是我不在乎。」

  鳳淵這話說完之後,下方頓時嘈雜一片,各種謾罵傳來。鳳淵輕蔑的一笑:「我就站在這裡,在雨停之前,對我有意見的只管來。有本事的可以當場將我鳳淵斬殺在刀下,但是若是技不如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來吧,現在開始吧。」

  溫衡嘴角抽抽:「老鳳,你也太硬氣了吧?」鳳淵不悅的轉頭:「誰是老鳳?我抽你啊!」他明明是風華正茂的美男子,敢說他老?

  蓮無殤問道:「你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鳳淵愉悅的眯起眼睛:「昨日我家君清哄我入睡,我的傷早就好了。」蓮無殤淡定的點點頭:「也就是沒好透。也罷,身為你的摯友,我該幫你一把。」

  蓮無殤上前一步站在鳳淵身邊,他面上的幻術完全散開,露出了真容。溫衡那個沒出息的頓時就看直了眼:「我家無殤怎麼看怎麼好看。」

  蓮無殤柔聲對下方的人說道:「我是鳳淵摯友,摯友有難,我應當幫忙。諸位想要車輪戰也好,一哄而上也罷,我們兩人接著。」蓮無殤說完這話之後,下面就有修士指著蓮無殤罵開了:「哪裡來的兔兒爺,也敢助紂為虐!」

  聽完這話之後蓮無殤對溫衡說道:「你別對我說因果之類的,我從來不懼這些東西,今天我不聽你說教。」溫衡能說什麼,他只能握著討飯棍站在旁邊摸摸鼻子:「那好吧。」蓮無殤的容貌總是會給他帶來一點小麻煩,這世上以貌取人之人太多了。

  鳳淵揚眉對蓮無殤說道:「你不必為我做到這步。」蓮無殤道:「我傷的你,我清楚。別啰嗦了,準備開戰。」鳳淵笑了,他豪放道:「說起來,仙魔大戰之後就再也沒和你聯手過,今日你可不能藏拙,要讓我看看你的修為。」

  蓮無殤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歸梧雁血沸騰,他就差在旁邊扛著旗子揮舞了:「鳳君和青帝大人聯手了!!太棒了!不愧是我的楷模,太帥氣了!」溫衡幽幽的看向歸梧:「歸梧大將,你的形象已經裂了。」歸梧毫不在乎:「形象算什麼?就算鳳君和青帝要我現在去死,我也會去死。」

  下方飛上來一個手拿長棍的人:「口出狂言的妖修!看棍!」鳳淵和蓮無殤靜靜的看著他飛上來,鳳淵甚至還點評了一下:「有點氣勢。」蓮無殤應了一聲:「嗯。」

  鳳淵對歸梧招招手:「歸梧,刀。」歸梧解下了背後的長刀,溫衡訝然:「這把刀原來不是大將的兵器嗎?」歸梧臉頰泛紅:「我們鳳君精通各種兵器,這種場合下,長刀更霸氣。」

  溫衡嘴角抽抽,原來鳳淵用兵器還要看場合的嗎?不知何時溫衡身邊已經擠了四個孩子,雲清和雲白雙眼放光的看著天幕下的鳳淵。溫衡低頭一看:「你們怎麼出來了?這種場合少兒不宜,快給我進去。」

  四個孩子都沒理溫衡,雲白雙眼都是驕傲:「來了!」他怎麼會錯過兩大妖神聯手揍人的場面?

  只聽一聲轟鳴聲傳來,鳳淵手中的長刀和下方修士的長棍撞擊在一起,一道圓形的衝擊波劃開了雨幕向外擴散開來。鳳淵一刀砍斷了長棍,從那修士腦門劈下。

  被靈氣震蕩開的雨停了瞬間后又繼續下,而第一個敢衝上去的修士的身軀伴隨著雨幕轟然墜地,濺起了一朵微小的水花。鳳淵鬢髮都沒有亂,長刀上甚至沒有沾上一絲血。他和蓮無殤從千丈高空落向廣場:「我們還是落下來再戰,免得你們說我們欺負你們。」

  鳳淵他們落下之後,雲白和雲清身形咻的一下站到了方才蓮無殤他們站的位置。溫衡和歸梧很快就擋在了他們面前,萬一有宵小傷害他們,溫衡絕不會對他們手軟。

  鳳淵和蓮無殤落在了廣場上,他們身邊的人紛紛退散開來,形成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圓。鳳淵手握長刀:「來吧。」

  周圍的修士交換了一個眼神,只聽廣場上猛然爆發出了一陣嘶喊:「殺——」數十個修士呈現圓形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他們手中靈光閃動,有的人還沒到,手中的暗器就已經殺到了。

  鳳淵橫劈一刀,只見長刀劃出了一道明亮的扇形弧線,位於弧線中的修士無一倖免統統中招。鳳淵的招式大開大合,他人又生的美,令人賞心悅目的同時又有酣暢淋漓的感覺。

  當然,這個暢快的感覺只針對溫衡他們,廣場上的修士可不這麼認為的。他們發現鳳淵比傳言中還要難以對付之後,就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鳳淵背後的蓮無殤,這兔兒爺長得更美,看著就不像會動手的。這群人想要看蓮無殤哭啊!

  蓮無殤身前足有五十多個修士爆起,他們一哄而上想要控制住蓮無殤。可惜了,他們不知蓮無殤的武器早就趁著大雨隱藏在他們周圍。他們身形剛剛飛到最高處,身軀就四分五裂開來,五十多人瞬間成了一地的肉塊,連神魂都沒能逃出來。

  蓮無殤往後退了一步,有一具屍體落下的時候離他的腳太近了,暈出來的血污會污了他的腳下。蓮無殤眼睛都沒眨就殺了五十多人,身上一滴血都沒沾。

  這一招很像雲清在廚神爭霸賽上對付狼妖的拿一手,溫衡看向雲清,只聽雲清興奮的喊了出來:「出現了!師母的千裡弦殺術!這招真是太漂亮了,可是我怎麼學都沒有師母這麼利落,果然只能用藕絲才能成功吧?我用小菜刀太勉強了。」

  雲白安慰雲清:「沒事,能把菜刀運用到那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雲清握拳:「我要以師母為榜樣,早晚有一天我也能這麼厲害的!」溫衡嘴角抽抽,這幾個孩子沒有一個像他。

  鳳淵神識一瞟:「你給我留幾個啊,你切菜呢?早知道不讓你下來了。」蓮無殤道:「磨磨唧唧,若不是其他人沒有殺意,我已經掃平廣場了。」

  圍在蓮無殤身邊的修士們全身冰涼,他們終於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們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殺神?

  鳳淵哼道:「天上下雨最正常不過,到了你們口中就成了上天對我的懲罰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對我有什麼懲罰。」蓮無殤沉聲道:「我一直覺得,天罰是弱者的自我安慰。」

  仙魔大戰的時候,蓮無殤以一人之力誅殺成千上萬的異界殘魂,他的藕絲上曾經浸滿了鮮血,也不見天道對他有什麼懲罰。直到他遇到了溫衡,他才學會了收斂和包容。他到現在依然不太贊同溫衡的某些觀點和理念,但是作為道侶,他會無條件的支持他。平時小打小鬧心軟不做聲,蓮無殤什麼都不會說。但是今日,這群人犯了蓮無殤的忌諱。

  蓮無殤最恨沒有原則和立場的人,別人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仙魔大戰的時候因為這種人折損了多少戰士?他們容易被人蠱惑,被殘魂煽動之後做下了一件件慘案。

  溫衡看著蓮無殤腳下綻開的鮮血,他和雲清他們一樣,眼中都是崇拜。他一直知道蓮無殤厲害,但是無殤在他面前是溫柔的善解人意的。他難得看到鋒芒畢露的蓮無殤,一眼他就挪不開視線了,他的無殤就像是雨中綻放的花一般,美極了。

  歸梧道:「散人,其實說句實在話,我以前一直覺得你配不上青帝。青帝優雅強大聰慧理智,可是他卻會為了你亂了神軟了性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覺得你是青帝的拖累。我甚至覺得青帝會因為你而毀了自己的人生,可是現在我撤回這句話。

  青帝還是青帝,他並沒有成為你的道侶之後就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和驕傲,也沒有荒廢自己的修為。他還是讓元靈界眾生仰望的妖神。」

  溫衡微笑著:「無殤首先是一株化形的青蓮,再是元靈界的青帝,最後才是我的道侶。」溫衡覺得自己不能算是一個很好的道侶,他和蓮無殤在一起的時候,多半是蓮無殤在指引他開導他。有時候他還會對著蓮無殤叨叨因果,但是無論是他還是蓮無殤,都從來沒有為了對方放棄過自己的原則和道義。

  他們兩互相扶持互相進步的同時,也都是獨立而完整的人啊。

  蓮無殤一出手嚇懵了廣場上喊打喊殺的仙人,在這裡聚集的很多仙人都是無垢之體,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在太虛境。他們雖然不曾用雙手殺過人,可是他們有他們的厲害之處,他們的口舌能殺人。只要佔據了道德制高點,他們就能置人於死地。

  誰能想到不顯示不露水的蓮無殤一出手就是殺招?他殺人的時候甚至沒有殺氣!

  蓮無殤聲音不急不緩:「還有誰要來,儘管過來。」鳳淵輕笑一聲:「對,儘管過來,雨要是停了,你們就沒機會了。」之前太虛境有難的時候,那些災禍都是在雨停之前就被止住了。若是鳳淵是災禍,雨停之前鳳淵也會被肅清。

  兩人神識過處,那些想要鳳淵給個解釋的修士連連後退。鳳淵嘲諷道:「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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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還在嘩啦啦的下著,雨幕治下的太虛廣場上血色暈開染紅了一小片地面。鳳淵執刀而立:「我準備好了,想要斬我鳳淵於刀下的道友,放馬過來吧。」

  蓮無殤輕聲的嗤笑了一聲,這一聲笑聲像是抽打在這群人臉上的巴掌。蓮無殤說道:「太虛境只是上界一境罷了,風雨雷電都是自然現象。竟然有蠢貨認為這是天譴,我無法想象在仙界還有這樣的人。」

  鳳淵蔑視著這群人:「我屠四大家族之前可是堂堂正正宣戰,四大家族欣然應戰最後不敵我,勝者當然有資格處理戰敗者。我掛人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出來阻止?不說我鳳淵陰險狡詐蠻狠粗野?你們真是好笑,下了一場雨,就都跑出來作妖了。」

  場中還有人在義憤填膺:「太虛境歷來風調雨順,這次你殺了執道仙君天降大雨,這就是太虛境對大家的警示!!」鳳淵身形一晃,下一瞬間,人群中有一顆頭顱飛了起來。說話的那個人頭落到地上之後,身軀才軟倒在地上。

  鳳淵甩了一把長刀:「這種蠢話別讓我再聽到了,我不喜歡你們像后宅婦人一般只會口誅筆伐。承認自己是修士的,看不慣我的,拿起你們的兵器和我一戰。贏了,我鳳淵頭顱奉上,不敵我就閉嘴。」

  場中有個老者顫巍巍的說道:「你能殺十人百人千人,你難道能殺盡天下正義之士嗎?」鳳淵眉頭一挑:「竟然敢說自己是正義之士?好大的臉。」

  老者還想說什麼,就感覺到脖子上一涼,蓮無殤的聲音傳來:「天下的正義之士不像你們這麼蠢,若是天下人都認定鳳淵是暴徒,那這天下要了何用?」

  話音一落,老者的頭顱落地,他雙眼還驚恐的眨了兩下。圍在老者身邊的人大驚失色:「老徐離那兔兒爺這麼遠,他怎麼做到的?!」

  蓮無殤緩聲道:「是非曲直不是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既然你們都想以身證道,那就拿出實際行動來。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個人再詆毀鳳淵,只要你們有人開口,我會殺他於千里之外。」

  雲清捧著臉:「好帥!!」雲樂樂雙眼亮晶晶:「帥!」溫衡摸了摸雲清的頭,無殤說的沒錯,若是一個世界中連一個有智力的都沒有,那就沒有拯救的必要了。

  飛升到現在,溫衡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情緒。

  雨還在增大,雲清抬頭看了看天空:「好大的雨啊……哎?師尊你看,天上有個球在轉。」溫衡狐疑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哪裡有球?雲清指著天空:「你看,就在烏雲裡面。」雲樂樂也舉起了手:「球,球!」

  溫衡的神識投向烏雲中,雲層中確實有個灰色的球體正在轉動,那球體只有拳頭大,隱藏在雲層中極不容易發現。雲清竟然能一眼看到這個球?不愧是集氣運於一身的金烏啊。

  溫衡本想伸出樹根將那球給拽過來,可是他怕球太滑溜失手就麻煩了。溫衡神識一掃就掃到了一個極其好用的人,他向著行宮中的貓不聞飛了過去,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陣之後,貓不聞拉滿了長弓。

  太虛廣場上倒下了幾十具屍體,蓮無殤和鳳淵身邊百步範圍內空無一人。鳳淵豪邁的說道:「想當初仙魔大戰的時候,那些異界殘魂可沒這麼慫。」蓮無殤道:「他們只想逼你就範卻不想付出代價罷了,殘魂可是豁出命來想要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不能相提並論。」

  這時候只聽的一聲巨響,天空中有什麼裂開了!蓮無殤他們抬頭一看,只見一支長箭穿透了雲層,長箭似乎穿透了什麼,歸梧飛身而起追著長箭去了。

  貓不聞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好了。」溫衡誇獎道:「可以啊小貓,眼神不錯。」貓不聞驕傲道:「不止眼神不錯,箭術也不錯。」

  傾盆大雨竟然消停了,漫天的烏雲竟然快速的散去了。沒到三息的功夫,天上的烏雲就不見了蹤影,天空中諷刺的掛出了兩道彩虹。

  鳳淵眯著眼睛:「哎呀,雨停了,看來我並非什麼災禍。」蓮無殤道:「看來是某種能穿透結界的布雨陣法,太虛境還有這種高人?」

  鳳淵道:「冉修玉做執道仙君這麼多年,總有點壓箱底的東西吧。不奇怪,只怪我心還是太軟,就不該給四大家族留活口。」鳳淵說完這話之後掃了一眼太虛廣場:「看什麼看?太陽都出來了,還不收工?等著我砍你們呢?」

  廣場上的修士頓時作鳥獸散開了,沒一會兒逃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地上沒人收屍的殘屍。

  鳳淵冷笑了一聲:「就這種伎倆?」蓮無殤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技巧沒有任何用武之處。」說完這話之後,兩人飛身而起回到了鳳凰行宮。鳳淵還在笑著那群人:「烏合之眾,和他們計較都浪費我們的時間精力。」

  兩人一落下就受到了小朋友們火熱的追捧,雲樂樂一點都不含蓄的抱住了蓮無殤的大腿:「帥!」雲清雙眼冒光:「師母,你好厲害啊!」

  雲白激動的臉頰都紅了,他有些拘謹。鳳淵倒是豪放,他一把就抱住了雲白:「君清?爹爹的表現如何?」雲白說道:「爹爹身姿和當年一模一樣。」和當年一樣的高大威猛英俊瀟洒,身為鳳淵的兒子,鳳雲白特別驕傲。

  歸梧很快回來了,他手中握著一支長箭,長箭的箭頭上穿著一個灰色的球。歸梧一落下之後就將箭頭捧過頭頂呈給了鳳淵,鳳淵疑惑的看著灰色的球:「這是什麼?」

  蓮無殤仔細的看了看球體,他手中有靈氣滲入到球體中。結果沒等他細細研究,球體突然變成了灰色的齏粉爆了!幸虧蓮無殤眼疾手快兜住了這捧齏粉,他研究了好一會兒后說道:「是陣盤。」

  溫衡一聽到陣盤就頭疼:「怎麼又是陣盤?」蓮無殤道:「太虛境外的結界其實就是一種陣法,想要在陣法中溝通外界的天氣行雲布雨,單憑普通的陣法無法達成。這個陣盤有些年頭了,可惜沒來得及細細研究就碎了。」

  貓不聞道歉道:「啊,對不起,要是早知道你需要用它,我就不用那麼大的力氣了。」蓮無殤擺擺手:「這和你沒什麼關係,就算你用網兜住了陣盤,它也會自毀。」

  鳳淵想了想問道:「是祁陽做的嗎?」蓮無殤搖頭:「沒有捕捉到靈氣,不能斷定是他。」鳳淵篤定道:「除了那孫子沒別人了,我想他一定躲在下境在監視我們。」

  溫衡問道:「你已經知道祁陽在下境了,為什麼不派人去抓他?」鳳淵正抱著他家君清呢,他老實的說道:「這不是沒人么?你們昨天來的時候,我還躺著呢。」

  溫衡笑了:「是啊,你運氣還真好。」蓮無殤緩聲說道:「是的,運氣真好。若是鳳淵還是昨日的狀態,今天可能已經被人逼死了。」

  鳳淵想了想后冷汗都出來了,確實是這個理,要不是昨天溫衡他們來到這裡救好了他,他那一身傷肯定撐不過今天的車輪戰。就算有歸梧在旁邊幫忙,最終都逃不過為主戰死的下場。

  蓮無殤疑惑道:「如果這事是祁陽做的,有一點我沒想明白。鳳淵你之前受傷那麼重,以自己為引誘祁陽上鉤他卻一直沒中計,為什麼偏偏今天發難了?他若是一直關注你,難道會不知道我們昨天來到你身邊,你多了幫手嗎?」

  聽到這話溫衡的表情微妙了:「可能祁陽覺得我們不像是助力。」

  正常的助力,看起來都會比較靠譜吧。而溫衡他們昨天過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看著傻乎乎的溫衡加上一看就溫柔清雋的蓮無殤,這兩人一看就很好欺負。歸梧帶溫衡他們過來的時候還一臉的糾結和苦難,這組合一看就不像是來支援的。

  期間歸梧和溫衡還去了一趟城外,若是有人盯著他們,會發現他們帶了一串孩子來。歸梧和雲白還紅了眼,看著就更不像來幫忙的,更像是臨終託孤的。

  鳳族行宮地勢極高,昨夜又有貓不聞坐鎮,想要潛入行宮看鳳淵狀況非常艱難。幕後之人覺得時機已經成熟,這時候用一場大雨便能輕而易舉的調起愚民的情緒來圍攻鳳淵。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鳳淵已經恢復了。他的人海戰術非但沒能逼迫鳳淵就範,還讓鳳淵越戰越勇。人算不如天算,祁陽若是早一天這麼做,說不定溫衡他們昨天看到的就是鳳淵的屍體了。

  蓮無殤道:「我要是祁陽,現在保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動。」祁陽固然能離開太虛境去別的世界,可是以他前期那麼小心的試探和今日這麼大膽的行動看來,這人有謀略能忍也極為自信。他一定不能容忍自己的領地被鳳淵佔了去,他會蟄伏起來等待機會將鳳淵除掉。

  鳳淵道:「只要他能忍得住,只管忍就是了。我忍不了,我現在就想宰了他。」蓮無殤道:「祁陽的府邸還在嗎?」

  鳳淵道:「還在,裡面的人都走光了,幾個行宮也被我燒了。你想做什麼?」蓮無殤道:「占他的宅子,用他的人,讓曾經對他俯首帖耳的人現在為你馬首是瞻。你說祁陽他能忍多久?」

  鳳淵挑挑眉:「無殤你真的變了啊,你以前從來不想這些招數。」蓮無殤道:「沒辦法,我可以不為自己考慮,總要為身邊的人想一想。當身邊有個不想思考的人時,會忍不住多為他考慮考慮。」

  鳳淵不想去看溫衡和蓮無殤黏黏糊糊的,他招呼歸梧:「歸梧,走,我們去祁陽的宅子里,對了,去醉紅樓請最好的舞姬,我們去他宅子裡面聽曲看舞去。」

  溫衡握住了蓮無殤的手:「突然覺得祁陽仙尊運氣不太好,竟然碰到了你和鳳君聯手。」多麼不幸的仙尊,溫衡覺得他要是看到祁陽,要給祁陽點一支白蠟燭。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見過農村的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就兩老父女吵架的時候,能一邊罵一邊跳一邊唱,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

  祁陽:我,太虛龍傲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溫衡:噫,你以為你是男主呢?得了吧你,作為本書男主的我,還不是經常挨罵被嫌棄。

  蠢作者:溫衡,你又忘台詞了!滾旁邊去別擋了無殤的光。

  弟子們:師尊笨死了。

  溫衡:看到沒,又挨罵了。

  祁陽:……從沒見過你這種畫風清奇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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