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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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純風慢條斯理的挑選了三十多種自己需要的礦石,看樣子他這次要煉器了。果不其然,他選擇好了靈寶之後走向了煉器爐,這次的煉器爐依然是古月樓提供的,只不過比起之前的丹器爐,這次的丹爐質量更好了。

  葛純風一出手就打趴了三十二個競爭對手,這是往年的城市爭霸賽上從來沒有過的情況。往年還有煉器師被競爭者打殘打死的情況發生,說句不好聽的,進入了賽場情況瞬息萬變,會發生什麼事情只能聽天由命。

  葛純風能拿了所有的材料,以他那時候摳門的表現,大家都覺得他會將材料都據為己有。可是他只取了自己想要的材料,然後就埋頭淬鍊起了礦石。他脫下外衫露出了貼身的衣物,隔著薄薄的衣衫,能看到他的衣衫下線條分明的肌肉。他將靈石先砸碎,然後淬鍊,一塊塊的礦石在他手中被砸成了粉末,再被灼熱的火焰吞噬后燒出雜質成了一團團顏色各異的液體。

  看葛純風煉器是一種享受,他的工作檯面上整整齊齊,和別人滿桌子丟東西截然不同。他極有條理,一件一件的淬鍊著他得到的靈石。他手法精妙,速度極快。半個時辰之後,他就處理好了十幾種材質。

  這時候倒在地上的三十二人才悠然轉醒,有人忙著繼續搶材料,而有人喵上了背對著他們在煉器的葛純風。葛純風提純的材料正好他們也能用,只要靈器沒有最終成型,問題都差不多。

  第一城除了葛純風出戰之外還有兩個修士,這兩人揉著後腦勺抱怨著:「葛道友,我們都是第一城的修士,你怎麼連我們都收拾?」葛純風沒有理他們,只輕描淡寫的說道:「在場的礦石足夠煉製上百樣靈寶,靈植也足夠煉製上百中丹藥,根本不需要搶奪。」

  他的話並沒有安撫到賽場上的修士,該打的還在繼續打。這時候有人掄著鎚子向著葛純風的後背襲來:「卧槽你個混球,竟敢炸暈我們!」

  「唰——」葛純風旁邊的靈劍出鞘劃出了千萬道劍影,賽場上頓時殺氣騰騰。在葛純風周圍,千萬劍影團團包圍了他的煉器爐和葛純風。這是上清宗的劍招,葛純風修行的不比其他的劍修差。

  溫衡挑挑眉:「可以啊,純風劍法不錯。」蓮無殤道:「邵寧訓練出來的人不會差。」

  葛純風頭也不回:「想要煉器就老老實實撿了材料去煉器,想要偷襲我,掂量掂量自己實力夠不夠。」左安坐在台下雙眼直冒星星:「卧槽,賊帥!」

  在劍氣的震懾下,賽場的修士們經過混戰之後只能撿了靈植和靈礦老老實實的找到了煉丹爐和煉器爐煉製起來了。這時候葛純風已經將手中的三十多種礦石融化之後的液體融合在一起了。

  又到了溫衡看不懂的環節了,煉器的環節枯燥無味,溫衡一直不能理解葛純風為什麼能對著煉丹爐或者煉器爐幾天幾夜。他光看著賽場上的爐火就覺得烤的慌想睡覺。

  蓮無殤摸摸溫衡的頭髮:「困了么?」溫衡道:「有點。」蓮無殤道:「你先眯一會兒,純風要煉製的法器一時半會好不了。」溫衡還真的歪過頭靠在了蓮無殤肩膀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葛純風的靈寶果然沒有出來那麼快,從他將靈液投擲到煉器爐中去,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眼看太陽都要西斜,葛純風都在煉器爐前盤膝打坐了,丹器爐下的火焰依然不緊不慢的舔著煉器爐的地步。

  溫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他的敷衍連周圍的修士都看不下去了。有個修士懟溫衡:「我說這位道友,你到了賽場上就打瞌睡,你來幹嘛呢?你不如回家睡覺啊。」正在吃靈果的溫衡賤兮兮的回應道:「我樂意。」

  晚上溫衡和蓮無殤還要去參加燈會,也不知道葛純風能不能跟著一起去。這時候葛純風突然站了起來,他身上靈氣暴漲,他面前的煉丹爐中冒出了巨大的青煙。

  溫衡盯著煉器爐問蓮無殤:「無殤,純風這是要煉製一個什麼東西?」蓮無殤道:「沒開爐之前只有純風自己知道。」葛純風將煉器爐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溫衡本來以為會看到一柄寒光閃閃的靈劍或者別的靈器,結果葛純風手中懸空托著一團靈液,和他之前放進去的靈液沒什麼變化!

  眾人大失所望,難不成是葛純風煉製的時候失手了?靈液在煉丹爐中沒成型?

  修士煉器和普通人煉器不同,普通人煉器會將各種金屬化成鐵水,然後將鐵水灌注道模具之中,讓鐵水凝固成型。成型之後再經過千錘百鍊,最後才能成就一柄鐵器。

  而修士煉器就沒有這麼複雜,溫衡雖不會煉器,但是沒吃過豬肉卻看到過豬跑,現在市面上大概的幾種煉器方法他也看葛純風做過。

  一種是和普通人一樣,按部就班,只不過在錘鍊過程中要注入靈氣,在靈劍鍛造完畢之後還要進入煉器爐再經過爐火淬鍊。這樣鍛造出來的靈寶形狀可以由修士自己控制,就是耗費的時間有點長,因為淬鍊和鍛造的過程需要耐心。邵寧的柔情就是這樣鍛造出來的,聽邵寧說花了數十年才成型呢。

  還有一種便是將所有的靈液集中起來丟到煉器爐中,用靈氣控制煉器爐中靈液的形狀,一次成型,出來的時候運氣好還能引來雷劫再次加固靈器。只不過這種方法對煉器師們的技藝考驗比較大,煉製出一坨形狀詭異的東西來也是經常發生的事情。這種煉器方式比較省時間,一句話,煉製出什麼就看天意了。

  溫衡想著,莫非純風失手了?

  葛純風卻沒有失手的樣子,他轉身將這團靈液放到了身邊的模具中去。這下溫衡看不懂了,他問蓮無殤:「無殤你知道純風在忙什麼嗎?」蓮無殤道:「之前大概是在淬鍊靈液中的雜質,你看這團靈液和先前的有什麼區別嗎?」

  溫衡木然的盯著那團靈液看了又看,最終只能遺憾的搖搖頭,他眼拙,感覺都差不多來著。蓮無殤道:「你不覺得現在純風手中的靈液比先前的靈液少了么?」雜質被燒出來了,密度大了,液體就小了。溫衡不禁又開始拍蓮無殤的馬屁:「不愧是無殤,我都沒能看出來。」

  葛純風將靈液灌入模具之中就收拾了桌上的東西,然後就舉起了手:「今日的淬鍊到此結束,我想明天來。」溫衡大驚:「還能這樣的嗎?!」

  比賽難道不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賽場上,直到結果出來才能立場的嗎?葛純風竟然想半途離場?!

  蓮無殤道:「好像規定中沒有說不能離開。」溫衡覺得葛純風一定是被王道和帶壞了,這麼會鑽空子!果然葛純風真的將他辛苦淬鍊出來的東西丟在了台板上就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金色的結界,全場嘩然,葛純風卻揣著手淡定的走掉了。腳步看起來還挺輕快的。

  在場上盯著葛純風背影的道友們:……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這時候暮色也已經降臨,溫衡和蓮無殤趁著人吵雜的時候偷偷離開了位置。沒一會兒他們三人就在小板車中集合了,溫衡都不知道該對葛純風說什麼話了,葛純風慢悠悠的說著:「師尊我們吃晚飯吧,吃過了晚飯你和蓮先生不是要去猜字謎嗎?我也要去。」

  難得葛純風主動願意跟著溫衡他們出去,太陽莫非從西邊出來了?溫衡摸摸葛純風的腦門:「純風,你是不是發熱了?」

  葛純風沒發熱,他老實的說道:「前幾日我練了一些丹藥,想要賣掉買想要的東西。」原來是順路去做事,溫衡還以為他轉性了呢。

  第一城到處都掛著燈籠,溫衡拉著蓮無殤的手慢悠悠走在前面,後面跟著瞪著死魚眼的葛純風,像極了正帶著傻兒子逛街的一對夫夫。

  猜字謎的場地在第一城的城西,城西有個文淵閣,文淵閣前有一個湖泊,湖泊四周有大大的廣場。華燈初上,廣場上到處都是挨挨擠擠的人群,在廣場周邊有不少賣燈籠的小販,這些小販多是城中的煉器師。

  這些五大三粗的煉器師們心靈手巧,製作出來的燈籠更是不同凡響。有活靈活現還會眨眼睛蹦蹦跳跳的彩兔燈;有掛在線上還能徐徐綻放的蓮花燈;有依著扶手含羞帶怯的美人燈,還有各種精緻的亭台樓閣形狀的燈籠。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都是煉器師們煉製出來的燈籠。溫衡笑道:「比下界還要熱鬧,仙界的人真會玩。」蓮無殤道:「有靈氣有技藝,想要找點樂子還不容易?」

  想當初他們飛仙樓和千機閣賣的蓮花燈不也被御靈界的普通人當成寶貝?玄天宗的蓮花燈一點燃之後還能飛天呢,玄天宗的蓮花燈雖然做的精緻,和上界還能綻放的蓮燈相比卻不如了。

  溫衡又想買買買了,他一眼就看中了旁邊一個小販正在販賣的蓮燈,那蓮燈是青色的,在花瓣的邊緣還有白色的紋路,在一群紅彤彤的蓮燈中,它是那麼的獨特。溫衡拉著蓮無殤的手就走過去了:「店家,這個蓮燈多少靈石?」

  店家笑容滿面:「這個二十靈石。」自從萌萌把靈礦和靈脈收回去之後,仙界的物價明顯回落了,只不過一盞燈二十個靈石還是挺貴的。

  溫衡看了看蓮燈:「挺好看的啊,無殤我們買一個吧?」蓮無殤道:「這個沒什麼用,買回去也只會落灰。」

  溫衡親親蓮無殤的額頭:「這個不同,我要買了放在床頭,這個顏色你看,是青色的呢。」像極了蓮無殤的本體開的青蓮花,溫衡一眼就喜歡上了。

  蓮無殤道:「隨你,只是你不覺得有點貴嗎?」溫衡道:「難得出門,花就花點吧,二十個靈石也能接受啊。」溫衡還怕蓮無殤反對,他還特意轉身找葛純風。

  溫衡問葛純風:「純風,這個燈你能做嗎?」葛純風幽幽的在後面說道:「師尊,我很忙的。」他現在還在比賽中,不要為了這種小事讓他分神好么?

  太棒了,溫衡要的就是這個答案。看看純風多上道?

  最後溫衡花了二十個靈石拿下了這盞青色的蓮燈,他將蓮燈放到蓮無殤手中:「無殤,送給你。」蓮無殤笑著接過:「謝謝。」溫衡只要有條件就會收集蓮花形狀的東西送給蓮無殤,只要是溫衡送的,蓮無殤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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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走了沒兩步,溫衡就看到一個攤子上掛滿了這種青色的蓮燈,一問價格才十五個靈石一個,要是還價的話,十二個靈石就能買一個。溫衡當場就覺得自己被宰了,連帶著看蓮無殤手中的蓮燈都不特別了。

  溫衡鬱悶極了:「早知道就聽你的了。」蓮無殤安慰他:「我手中的蓮燈比那些蓮燈都好看,你看,花瓣都多了兩片呢。」溫衡又重新開心起來了:「真的耶!」

  走在兩人身後的葛純風一臉血,他真的沒法看這麼傻的師尊了。他對溫衡說道:「師尊,我去找店鋪賣丹藥了,等下我來找你們。」溫衡揮揮手:「早去早回。」

  葛純風不在,這兩個更加膩歪了。兩人花了一個靈石買了兩個小小的最簡陋的蓮燈,在蓮燈的花瓣上寫下了對方的名字,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湖泊中。蓮無殤還給兩盞蓮燈疊加了術法,能讓它們順水流的更遠,蠟燭燃燒的時間更長。

  沒想到下界的青年男女表達思慕之情的放河燈遊戲,這兩個老東西玩起來還這麼黏黏糊糊。幸虧葛純風早就走掉了,不然這會兒已經沒眼看了。

  這兩人邊走邊逛,說著瑣碎的小事聽著耳畔的歡笑聲,他們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很快溫衡就到了舉行猜字謎的會場,會場就設在文淵閣正對面的廣場上。廣場上搭建了一個紅色的高台,溫衡他們過去的時候就見高台上已經站了數十人。

  有個灰衣修士正站在台上出題,不時有人上去也有人下來。溫衡站在台下聽了一會兒,然後一臉懵逼。聽聽那灰衣人都說了什麼?

  「一半兒,猜一個字。」

  溫衡掰著手指頭,一半兒?一半兒什麼?什麼一半兒?還是一個字,什麼字只有一半?本來就不聰明的溫衡頓時覺得腦子裡面開始打結了。

  「七人八隻眼,猜一個字。」

  溫衡快要翻白眼了,七個人八隻眼?這是有多少個瞎子?可憐的老溫覺得他完了。可是他信誓旦旦的發誓自己要賺錢來著,大獎得主能有百萬靈石哪!但是就連最簡單的他都做不到啊!

  每個上台的修士都必須在第一輪猜出十個字謎,不然就沒辦法進入文淵閣進行第二輪比試。溫衡覺得他一定會死在第一輪,他委屈的看了看蓮無殤:「無殤,要不我上去了啊。」

  蓮無殤好笑的點頭:「加油。」溫衡鬆開蓮無殤的手走了兩步就回了三次頭:「無殤,我真上去了啊。」蓮無殤揮揮手:「去吧!」

  溫衡對蓮無殤說道:「無殤你要記得幫我哦。」蓮無殤還沒說話,就聽台上的灰衣修士說道:「下面的人不能幫忙哦,我們這個看台上有陣法的哦。被發現就要出局的哦。」

  聽到這話,溫衡的腳步更加沉重了。都快走到台階那邊了,就在溫衡要硬著頭皮上去的時候,蓮無殤拉住了溫衡的衣袖。

  溫衡:???蓮無殤笑著將蓮燈放到了溫衡手中:「保護好我的蓮燈,被別人弄壞了我會生氣。」溫衡雙眼亮的驚人:「嗯!」

  打架溫衡還能上,這種考驗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無殤吧,溫衡站在台下一手杵著討飯棍一手提著青蓮燈。他還暗搓搓的拿出了留影石,準備記錄下道侶的光輝時刻。

  灰衣人見蓮無殤上來笑道:「哦!我們又來了挑戰者!敢問這位道友尊姓大名?」蓮無殤緩聲道:「免貴姓吳,名殤。」

  灰衣人道:「吳道友請入列,您做好準備了嗎?我來說,你來答。」蓮無殤慢慢點頭,只聽灰衣人說道:「七個人頭上長了草,猜一個……」蓮無殤道:「花。」

  溫衡正在盤算呢,七個人長草?長草人?草人?長草了就會開花了嗎?完了,溫衡徹底把自己繞暈了。

  灰衣人道:「猜對了!下一題,刀出鞘。」蓮無殤:「力。」

  灰衣人和蓮無殤一問一答,速度太快根本就沒有別人插嘴的份。溫衡只剩下了滿眼的驚嘆,不愧是他家的無殤,聰明絕頂。他這輩子的運氣都用來和無殤相遇了吧?

  蓮無殤輕輕鬆鬆的就過了第一關晉級到了下一關,下一關就要去後面的文淵閣了。蓮無殤從高台後面的紅毯直接到了文淵閣中,而溫衡則跟著挨挨擠擠的人流擠到了文淵閣中,當然他沒有忘記要保護他的青蓮燈。

  文淵閣中已經站了五十多人,看來能通過第一關的修士還挺多的。蓮無殤站在人堆後面,他神識一掃就看到了雙目灼灼看著他的溫衡,蓮無殤沖著溫衡眨眨眼,溫衡頓時就傻傻的笑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牙齒都露了出來的那種。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紅毯外面不再進來人了,第二輪比試就正式開始了。

  第一輪比試每個人都有機會回答字謎,也有時間能慢慢考慮。第二輪十人一組,搶答。十道字謎中答題數量最多的獲勝,不過從第二輪開始,失敗者也能有獎勵了。失敗者能提個燈籠出去,文淵閣兩邊掛著的燈籠就是作為安慰獎給失敗者的,做的還挺好看的。當然,獲勝者能進入第三輪,到時候不止有燈籠,還能有獎金。

  第二局主持的依然是那灰衣修士,此時場中不多不少正好有六十名修士,他們被分成了六組。溫衡聽了聽這次的字謎,別說猜了,他連聽完都覺得頭暈。

  什麼塵土飛揚上天去,溫衡猜了半天還沒想出這是個什麼字,結果就有高手搶答了。「尖!」神奇的是他竟然猜對了,可憐的溫衡想了半天都沒明白尖這個字怎麼就上天了。

  算了,這不是溫衡能思考的領域,他還是認真觀戰吧?話說他家無殤站在台上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啊,他怎麼怎麼好看,哪怕不是本來那張臉,溫衡依然看的如痴如醉。

  葛純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溫衡旁邊,他幽幽的提醒溫衡:「師尊,你口水掉下來了。」溫衡抬手就呼了葛純風一個腦瓜子:「臭小子,胡言亂語。」

  葛純風熟練的躲過了溫衡的攻擊,他遞給溫衡一個儲物袋:「給你。」溫衡道:「什麼?」葛純風說道:「靈石,你不是說沒錢了么?剛剛丹藥賣了個好價錢。」

  溫衡哭笑不得,他的這群弟子也不知道對他是愛是恨,嘴上嫌棄著他,可是每個人都會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盡全力幫他。溫衡也不推辭:「謝謝。對了純風,為師忘了問你了,你明日想煉製什麼法寶出來?」

  葛純風說道:「小師弟還差個鍋鏟和炒勺。」溫衡差點摔了:「你認真的?」葛純風狐疑的看向溫衡:「這有什麼值得說假話的?」

  溫衡覺得他失寵了,雲清才是師兄們的心頭寶,他是順帶的。

  很快台上就輪到了蓮無殤,灰衣人讓十人並排站立,他對蓮無殤很有好感,因為蓮無殤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不假思索就能說出謎底的人。

  灰衣人說道:「請聽燈謎:不顧南北。猜一個成語。」蓮無殤舉手:「東張西望。」

  溫衡在下面帶頭鼓掌:「好!真是太厲害了!!」葛純風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溫衡,這人竟然是他的師尊,好丟臉哦。

  灰衣人還繼續問了九個字謎,大多數的字謎在場的人聞所未聞,但是蓮無殤幾乎沒遇到難題就說出謎底來了。流暢得讓人覺得他在作弊,可是進入文淵閣樓前時,蓮無殤身上的儲物袋還有所有的靈寶都被留在外面了,文淵閣的人寧願相信是謎題外泄也不會承認有人在幫著蓮無殤作弊。

  不出所料,蓮無殤以壓倒之勢進入了最終局。他站在其他五個勝出者中間時面色從容。溫衡在下面對蓮無殤握緊拳頭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蓮無殤垂著眼帘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第三輪的檢查更加嚴格了,這次依然是搶答,一共有二十道謎題。這次的謎面更加廣了,不止是猜字,還有猜物品和人物的。

  灰衣人念著第一題:「千山遠影一抹來。」蓮無殤道:「丟。」

  溫衡已經放棄掙扎了,字謎是他無法理解的存在,放棄吧。

  灰衣人念著:「冰雪半融,打一個節氣。」灰衣人這麼說了之後,在場的人愣了一下,包括蓮無殤在內。節氣這種東西是普通人才會在意的東西,修行無歲月,修真人士多半不關注節氣的。

  偏偏這個問題溫衡知道答案,他暗搓搓的給蓮無殤傳音:「雨水。」可是他的神識放出去卻像碰到了一層屏障,這時候台上的灰衣人笑道:「台下的道友我知道你們也想踴躍參與,但是現在不能干擾台上選手的思緒哦。」

  溫衡傻眼了,難得他能幫到無殤的忙,無殤卻接收不到他的信號。這時候只聽蓮無殤略有遲疑的聲音:「是……雨水嗎?」

  灰衣人興奮道:「恭喜吳道友,正是雨水!!」溫衡這才鬆了一口氣,不愧是無殤,這都能知道。

  接下來的謎面都比較簡單了,有猜上古神獸的,謎底分別是饕餮、白澤和混沌,也有猜靈植靈寶的,蓮無殤含蓄了一點,猜夠了十道題之後他就退居二線看別人搶了,反正他已經是第一了,百萬獎金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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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字謎這種事情對蓮無殤沒壓力,他在台上其他人的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大大方方的領走了百萬獎金。

  蓮無殤下了展台,溫衡立刻熱情的給了蓮無殤一個擁抱:「無殤,你真是太棒了!」蓮無殤淡定的說道:「我也是連蒙帶猜。」這種敷衍的謙虛真的太可愛了,溫衡恨不得將將他抱起來狠狠親親。

  拿了獎金,溫衡心情舒暢,他大手一揮:「走,去買東西去!」話音一落他就被蓮無殤止住了:「你還要買什麼?還是省省吧。」

  被管制的溫衡只能絕望的表示,身上有靈石卻不讓買買買的日子太難受了。蓮無殤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個靈石放在溫衡手心中:「好了,去買買買吧。」溫衡:……這日子沒法過了。

  溫衡和蓮無殤他們轉身就走,灰衣人急急的追出來的時候卻不見了三人的身影。灰衣人遺憾的嘆了一聲:「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拿了錢就走,真是有失風骨。」

  按照常理,不是應該和文淵閣的老闆客套客套說說話,認識認識么?拿錢轉身就走,文淵閣的這群幕後大佬都有一種微妙的被人白嫖了的感覺。

  那天晚上青色的蓮燈掛在了溫衡和蓮無殤的床頭,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青色的華光落下,青蓮的花瓣徐徐張開閉合。溫衡側頭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蓮無殤,他給蓮無殤掖了掖背角,然後閉上了眼睛繼續熟睡。

  正月十六的早上,溫衡睡了個大懶覺,他醒來的時候葛純風已經走掉了。等他和蓮無殤趕到比賽場地的時候,賽場中一片嘩然,大家都很震驚的樣子。溫衡隨口問旁邊的修士:「這位道友,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指著漫天的劫云:「你瞎嗎?!你看不到嗎?!這是劫雲啊!煉器的劫雲!」溫衡這才注意到天空,他就說今天出門就覺得天色不好,陰沉沉的。原來這麼厚的都是劫雲嗎?難怪他睡不醒,都怪劫雲擋住了太陽啊。這劫雲聚集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明明出門的時候還沒這麼可怕。

  蓮無殤道:「這應該是純風即將練出來的東西引來了劫雲。不知道這次他會煉製出什麼法器。」旁邊那修士介面道:「這種規格的法器,最起碼是神器!」他激動的罵了一句髒話:「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厚的雲!」

  比起這個,溫衡更想問這群人:「雷劫就要劈下來了,你們不避開嗎?」剛坐下來的溫衡表示他要走,他不湊這個熱鬧了。被雷劈過無數次的溫衡決定馬上就走,他拉著蓮無殤趕緊離開,旁邊的修士還滿臉不解:「怎麼剛來就走?你們不要見證神器誕生嗎?」

  溫衡哼哼著:「有什麼好見證的,再好也就是鍋鏟和炒勺。」孽徒,都不給他做個法寶,他這個做師尊的還要像老牛一樣吭哧吭哧拉車,就不知道做一頭不要吃草的牛來代替他嗎?

  剛回到板車中,天就完全黑下來了,那是一種看不到光的黑暗,就像是夏季大暴雨快要來臨之前的黑。溫衡扒在窗口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煉器的時候落下的雷只會砸在煉器爐和裡面的靈寶身上吧?不會砸到旁邊的人身上吧?」

  蓮無殤道:「你又不是沒有被雷劈過,怎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怎麼會不被劈到呢?沒聽人說么,別人渡劫的時候要離得遠一點,雷劫這東西任性著呢。

  溫衡擔憂著:「要不我去給純風擋一擋雷?」說著他走出了板車,討飯棍在地上輕輕的一放,無數的根系涌動鑽到了地下。根系快速向著古月樓的方向而去,等根系來到古月樓的時候,第一道雷劫已經落下。

  第一道累就砸穿了古月樓的結界落在了比賽台上,頓時平台上就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坑,平台上面沒有煉製完成的煉丹爐煉器爐都滾到了坑裡,賽台上一片狼藉。好在那些煉器的修士見情況不妙及時的撤了,現在古月台上只有葛純風一個人在認真的盯著丹火。

  煉器到了最重要的時刻,他一點都不能分神,煉器爐中的東西還差最後一點火候。葛純風要等最大的雷劫劈來的時候將煉器爐送到雷劫下,讓雷劫幫他做完最後一步。他之前煉製乾坤鍋的時候有過經驗,這次做只會更加順暢。

  眼看第二道雷劫要往葛純風身上劈,溫衡眼疾手快的祭出了道木根系接住了雷劫。

  「哎喲——」站在小板車外面的溫衡齜牙咧嘴,為什麼他都離得那麼遠了,這雷劫還能傳到他身上來?

  葛純風眼神眯了眯,他平靜的在等待時機。終於當頭頂的電光開始涌動,四面八方的雷光從邊緣聚集向雷劫中心的時候,葛純風操控著靈氣讓煉器爐飛到了空中,電光火石之間,雷劫打到了煉器爐上,只聽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傳來,第一城都抖了抖。

  煉器爐炸了,天空中出現了兩柄靈器,就是看它們的樣子有些奇特,看著不像靈劍之類的,倒是像鏟子和圓錘?這是什麼法器嗎?

  被耀眼的雷光炸得睜不開雙眼的人們還在頑強的用神識窺探著天空中的神器,葛純風揣著手看著天空,這種強度的鍋鏟才能配得上他的乾坤鍋啊。

  雷劫來得快,落下九十九道雷之後,天道按照慣例灑下了七色靈光。此時古月樓周圍已經成了廢墟,鳥巢一樣的觀禮台被砸得破破爛爛,有些來不及逃竄的修士中招被埋在了下面。

  在廢墟的正中央,葛純風還差最後一道工序,他小心的尋了地上一段被雷劈斷的道木根系,用靈氣將樹根切成小段,然後做成了鍋鏟和炒勺上面的把手。

  一頓搗鼓之後,葛純風舉起了手:「好了。」

  可是沒人來檢查葛純風煉製出來的東西了,第一城城市爭霸賽的大佬們好幾個被雷劈暈過去了。溫衡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他覺得二十層的城市爭霸賽今後應該不會開了。

  溫衡灰頭土臉的回到小板車上:「又被雷劈了,我覺得道木應該改名叫雷擊木。」這些年他給弟子還有朋友們擋的雷劫無數,道木被劈了千千萬。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溫衡就要愧疚了:「唯獨無殤,你幫我守陣守了那麼多次,而你上次晉級我卻不在你身邊。」蓮無殤道:「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他趕緊扶著溫衡躺下:「你別說話了,你都冒煙了。」溫衡哼哼著:「天道跟我有仇,逮到機會就劈我。」

  說起來溫衡覺得哪裡怪怪的,從他到了二十一層就有這種感覺,今天伸出樹根的時候他才發現了哪裡怪怪的。溫衡彈坐而起:「無殤,我知道哪裡有問題了!二十一層和二十層,我都沒看到道木!」

  他的樹根都快布滿二十層的大地了,可是他到現在都沒發現道木的蹤跡。難道念古仙尊治下和懸空十八島一樣靠著陣法浮在空中?為什麼沒看到道木?

  亦或是像離陌仙尊治下,四界是靠四象陣固定在道木之上的?他不僅沒看到支撐二十一層和二十層天的道木,就連轉頭都能看到的道木主幹都看不到了。溫衡不能理解啊,按道理說越往上界,道木的狀態不是越完整么?

  蓮無殤道:「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你越來越往上走,道木總要想辦法保護自己。」這麼說也有道理,若是讓溫衡一眼就看穿了,道木也就不是道木了。

  溫衡又緩緩的躺下:「也是,道木說不定看不到我心情還好一點呢。」

  葛純風過了半日回來了,他身後跟著左安。葛純風一進溫衡的卧室就對著溫衡行了個禮:「多謝師尊為我守陣。」躺床上的溫衡:「都是小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葛純風道:「只有我一人把東西練出來了,其他的都失敗了,因此第一城還是第一城,其他城市的名字維持原樣。方才我對左安說了,讓他取消爭霸賽,這簡直是傻子想出來的辦法。」

  如此的野蠻又兇殘,左安的腦袋上都是被葛純風敲出來的包。溫衡問道:「比起這個,你毀了古月樓,他們沒讓你賠錢嗎?」

  左安說道:「他可是我師尊,我怎會讓他賠錢。」溫衡和葛純風看向左安,葛純風慢悠悠的說道:「古月樓果然是你的產業,你先前還說不知道。」

  左安連連作揖:「師尊息怒我錯了我錯了!」他已經很慘了,一百年一度的比賽沒看過癮,這次連古月樓的總部都被毀了。要不是丹青子派出了宗門修士幫他收拾殘局,他是古月樓幕後老闆的身份已經傳得全界都知道了。

  根據上界的條例,執界仙尊不能有自己的私產來著。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這年頭沒點自己的產業活不下去啊。

  看著左安的滿頭包,溫衡道:「你被打的不冤。」葛純風道:「我先前還在想古月樓是申屠大師的產業,看來能讓優勝者見申屠大師也是你騙我的了?」

  左安道:「不不,能見申屠大師也是真的。我好歹是二十層的執界仙尊,申屠大師還是會給我這個面子的。」左安討好的對著葛純風笑道:「師尊,明天我們就去見申屠大師。不過在見申屠大師之前,徒兒想要去找個場子。」

  葛純風看向左安:「需要我做什麼?」左安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我和十九層的執界仙尊有點不對付……想讓師尊為弟子出個氣,削死那個龜孫兒!」

  第二天一早眾人坐著左安的鸞車飛到了十九層,執界仙尊就是好啊,有鸞車能飛過傳送陣,都不用自己走的。一出傳送陣,溫衡看著十九層的風景:「十九層真熱鬧啊,這是十九層第一城?」左安道:「這是第二城,執界仙尊府就在這裡。」

  溫衡問道:「你和十九層的執界仙尊有什麼過節?」左安哼了一聲:「上次他在申屠大師的府邸裡面瞅我!我問他:你瞅啥?他竟然不理我!!」

  眾人頭上垂下黑線,這個理由真的值得拖家帶口來干仗嗎?左安也太熊了吧?人家不理他就來打架找場子?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當場就打起來了么?還帶事後報復呢?

  左安哼哼著:「我也知道我這樣不對,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他,我就難受。」葛純風靜靜的看向左安:「你哪裡難受?」

  左安握緊拳頭:「他不理我,我哪裡都難受!」溫衡呵呵笑了:「你到底是討厭人家還是喜歡人家?怎麼覺得你在吃醋?」左安哼了一聲:「他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這就是看不起我!」

  溫衡對葛純風說道:「看來是看上人家了。」左安臉竟然紅了,他扭扭捏捏的:「他是長得好看,藍眼睛白頭髮特稀罕,可是他不理人,這就是他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溫衡:同樣是飛升到十九層,一個淪落到賣身黑窯做苦力,一個做了執界仙尊成了申屠漸信任的人。差距,為什麼這麼大。

  葛純風:……

  蠢作者:猜猜,哪個小可愛要出來了。藍眼睛白頭髮的喲。

  譚天笑:你放開我,不要摁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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