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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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幽身死,兩儀陣中用聚魂花擺出來的陣法也被蕭厲打亂,兩儀陣的陰陣在清水灣已經被溫衡破壞,現在陽陣開始不穩定的震動了起來,看起來快要崩塌了。蓮無殤道:「走吧,這裡快要塌了。」如果他所料不錯,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正在九州界下方,崩塌了不但會被埋起來,還會被湧入的混沌海水淹沒。
溫衡看了看地上的帝幽和青州身軀變成的粉末,他還沒說什麼,蓮無殤手中靈氣一揮,帝幽和粉末一起被收了起來。蕭厲也將地上的聚魂花都收集了起來,聚魂花收好之後,地面太極陣留下的痕迹開始崩壞,一群人趁陣眼位置還沒崩潰趕緊走到陣眼中快速退了出去。
九州界現在正當夜晚,出了帝幽的行宮之後,地面的震動越發大了。蓮無殤揮灑靈氣,帝幽那座漆黑的行宮就這樣塌了!眾人:!!!蓮先生這是在幹嘛?拆宮殿泄憤呢?
蓮無殤輕描淡寫的說道:「兩儀陣陽陣在宮殿中,陰陣被溫衡破壞,陽陣若是不破壞掉,九州界會處於半邊陽陣控制之下。」雖說現在陽陣開始崩潰,天知道它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崩潰,萬一持續個幾百年呢?九州界豈不是天天地動?眾人心悅誠服,蓮先生果然有大智慧。
蓮無殤又揮灑出靈氣,這下不止是漆黑的行宮,就連外圍的行宮都倒了。邵寧道:「我知道了,蓮先生是想破壞了籠中術還九州界一個清凈?」蓮無殤一本正經的說道:「籠中術解除不困難,我只是很生氣。」
帝幽暗算了溫衡,他都沒為溫衡出氣就被蕭厲截胡了。蓮無殤雖然口頭不說,心裡極不爽快。拆個宮殿泄憤一下!眾人:蓮先生真可怕。溫衡笑眯眯的說道:「無殤對我真好啊。」蓮無殤神情低落道:「若是我用心些,你也不會著了帝幽的道了。」
溫衡忙不迭的去哄蓮無殤了,眾人撇過頭去,這日子沒法過了!蕭厲看了看溫衡和蓮無殤,他的神識停留在蓮無殤身上:「這次他倒是找了個不錯的道侶。」太史諫之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太子殿下總不能一直走霉運。」
說話間,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了,神識一掃,九州界竟然在坍塌!眾人連忙飛身到空中去,不止是他們這麼想的,整個九州界的修士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拖家帶口的,有的人還扛著兔子籠飛到了空中。
定睛一看,九州界原本一馬平川的地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籠中術解除之後,九州界出現了山川河流,曾經的城池有的沉到了湖泊中,有的戳到了山頂上。自然用它鬼斧神工的力量證明了人力的渺小。就算是飛升的仙人,能在舉手投足間將一界變成這樣的,也很少。
九州界的空中閃著星星點點的靈光,眾人竊竊私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九州界需要一個新的領導者來重新規定秩序,這個領導者該由誰做呢?溫衡的目光看向了太史諫之,太史諫之抖了一下:「殿下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溫衡開始忽悠太史諫之了:「諫之,我見你紅光滿面,這是有大喜事發生啊!考慮一下,要不要做個領導者?」太史諫之不屑道:「做軒轅律的仙尊?我還不如睡覺去。」
溫衡笑了:「諫之這就是你理解錯了吧?你看到新的山川河流了嗎?這是你知道的九州界嗎?就算還叫九州界,九州界將來會歸於新的天道下。雖然我的道木現在勢弱,暫時還不能和上界的道木抗衡。不過假以時日,一定能夠覆蓋整個九州界。等到九州界從道木上剝離歸於新天道的時候,九州界就是新世界啊!諫之就算做仙尊,也是自己做主,怎會做軒轅律的仙尊呢?」
太史諫之想了想:「能將九州界從天界剝離,聽起來挺不錯的啊。」這筆交易他做了!
太史諫之深吸一口氣對著九州界的天空吼了一聲:「帝幽仙尊隕落——我是應龍太史諫之,各路仙君到我這裡來報道!」太史諫之連續說了三遍,天空中有數百道流光向著太史諫之的方向飛來。
蕭厲哼了一聲:「太史諫之太傻了,竟然接了這麼大個爛攤子。」正在給新天道打工卻毫無自覺的蕭厲這麼說道,溫衡笑眯眯的對蕭厲說道:「沒辦法啊,有能者居之,我還想做呢,可是沒機會啊。」
溫衡對張初塵他們說道:「三位劍仙,溫衡有一事要拜託三位。」張初塵拱手:「散人有話請講。」溫衡道:「希望三位能助太史一臂之力。」太史諫之道:「我正想說呢,芝麻他們都留在了九浩界,我沒有認識的人,殿下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若是能幫著一起把九州界安頓下來就再好不過了。」
張初塵他們拱手:「好。」在哪裡不是忙呢?上界的風景他們早晚能見識到,現在若是能幫溫衡將後方穩定好,張初塵覺得比他們去上界更好。
太史諫之他們迎著其他各路仙君們發出的靈光而去。邵寧道:「接下來張初塵他們會很忙。」溫衡笑道:「是啊,要重建一界呢,肯定很忙。」
溫衡又把他的小板車拿出來了,小板車停在了新出現的山巒中。從板車的窗戶中透出了一點橘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山上異常顯眼。
一群人坐在大廳中閑聊,邵寧道:「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事情讓太史和張家修士去做了,他們在外面忙,我們卻在這裡休息。」蓮無殤毫無愧疚:「九州界的異動很快就會傳到上界,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若是我們在這裡做的事情多了,難免會被人發現。張初塵他們飛升的時候就已經在九州界,他們還做過帝幽一段時間的大將,有他們出面再好不過。」
蕭厲一邊喝茶一邊冷淡的說道:「太史諫之在仙界赫赫有名,做仙尊綽綽有餘,他背後有應龍一族,軒轅律不會把他怎麼樣。」
溫衡疑惑道:「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沒想到你願意跟著我們一起過來啊。」蕭厲神色平靜:「九州界的異動在混沌海上掀起了風浪,現在回去不太穩定,等混沌海平靜了,我就回去。」
原來是這樣,溫衡笑道:「原來如此啊。」蕭厲道:「幽帝的死因,你們想到了嗎?」溫衡老實的說道:「不是被你殺了么?」
蕭厲沒好氣的放下手中的茶盞:「你覺得,這個理由說出去,你去上界會受到什麼打擊?是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別人你回來了?」軒轅律又不傻,要是得知蕭厲還沒死,這麼一追查下去,往遠處說當初幫助過蕭厲的人都會倒霉,往近處說,蕭厲最近接觸到的溫衡他們同樣要倒霉。
蓮無殤道:「讓太史這麼回復軒轅律就行了,九州界仙尊帝幽在九州界私自施加籠中術和兩儀陣,陣法反噬,帝幽殞命。」邵寧遲疑道:「這麼說,會不會有點敷衍?」
蓮無殤道:「這兩個陣法都是能讓人神魂受損的術法,何況這麼大,一旦反噬確實會讓人隕落。」溫衡道:「可是……這兩個陣法不是反噬啊,這兩個陣法都是被我們破壞掉的。只要有心人過來查一下就明白了。」
蓮無殤端著一杯蓮心茶,他悠悠的喝了一口:「放心,只要這麼說,就會有人將原本的證據都掩蓋掉。」溫衡傻乎乎的問道:「為什麼?」
蓮無殤道:「你忘了嗎?籠中術和兩儀陣都不是帝幽施加的,是更上面的仙尊承瀾的手筆。承瀾為什麼要幫帝幽?帝幽要麼有他的把柄,要麼就是承瀾對帝幽無比信任。不過我更加偏向帝幽這裡有承瀾的把柄,正好他們互利互惠了。現在帝幽死了,把柄是什麼,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這兩個術法施加在九州界,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因此這事見不得光。承瀾不會管帝幽遇到了什麼,他現在只知道帝幽死了,他做過的事情不能暴露。他會想辦法把一切疑點都遮蓋過去。只要我們不出面,一切就懷疑不到我們身上。」
邵寧猶豫道:「可是……帝幽說過,承瀾幾千年前就拜託他注意溫衡的行蹤,說不定帝幽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承瀾了呢?承瀾說不定已經有準備了呢?」蓮無殤肯定道:「目前還沒有。」
為什麼蓮無殤會這麼篤定?蓮無殤道:「我還有十七個分神在上界,要是有風吹草動我能知道。」
「噗——」這是蕭厲噴出來的茶。「噗通。」這是邵寧跪下來的膝蓋。
蕭厲佩服的對蓮無殤拱拱手:「蓮先生,厲害。」蓮無殤頷首:「過獎。雖然各個分神之間暫時沒辦法聚在一起,但是大體發生了什麼還是清楚的。」這就是分神分多了的優劣之處,瞧瞧,這還需要什麼情報網?
溫衡板著臉:「無殤,你答應我的事呢?」蓮無殤之前對溫衡說的好好的,說他會留兩個分神,其他的分神一半去青蓮洲,還有一半到他這裡來匯合。結果蓮無殤竟然靜靜的搞了個情報網出來了?蓮無殤抱歉的說道:「暫時抽不開身,不過只要我們往上走就會好起來。」
溫衡嘆了一口氣:「你啊,真讓我擔心。」話雖如此,這兩人到底誰擔心誰真說不清。接下來眾人喝茶的喝茶,沉默的沉默。窗外傳來了術法和符篆的聲音,那是太史諫之帶領九州界的仙人們重建家園呢。
溫衡神情嚴肅的坐著,邵寧問他:「想什麼呢?」
溫衡道:「之前帝幽說的一件事讓我很在意,帝幽說,幾千年前,承瀾的眼睛突然壞了另一隻。我想到了我化嬰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嗎?那次我的雷劫很兇狠。」
這事說出來別人不清楚,邵寧清楚的很!溫衡邵寧和靈犀三人在快要進階的時候都會給對方守陣,那時候靈犀已經元嬰末期修士,邵寧都出竅了,而溫衡剛剛化嬰。溫衡化嬰的那次雷劫兇狠異常,雷劫呈現龍鳳豹和蝙蝠的形態撕咬著道木,溫衡全身的皮肉都被雷炸裂,他面目全非,若不是旱魃之軀足夠強悍,他已經隕落在雷劫之下。
溫衡要表達的不是說那次雷劫難度,而是那次雷劫的最後關頭,他乘著樹根衝到了劫雲的中心位置。在那邊,他看到了一隻眼睛,然後他打爆了那隻眼睛。
溫衡道:「當時覺得劫雲對我不懷好意,現在我覺得,承瀾另一隻爆了的眼睛,可能和那次雷劫有關。」如果真是那樣,溫衡在下界的舉動,承瀾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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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只能去上界才能清楚了,現在他們在這裡想再多也沒用。溫衡嘆了一口氣:「我們終於要去二十九界了嗎?對了,二十九界叫什麼名字?」
蕭厲道:「離恨界。」溫衡笑道:「哎喲,我還以為會以八開頭呢。」溫衡沒來由一句話讓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臉上,他解釋道:「你們看啊,下四界不是分別叫九霄九坤九浩九州么,我想著,一共三十三層天,八個仙尊,正好一人分四層,就這樣九八七六挨個兒命名下去,簡潔明了啊!」
邵寧忍不住道:「這大概只有你這樣不想認真取名字的人才會用。」溫衡遺憾極了:「我原本以為上界會有個八卦界!說不定還有五行界!」
邵寧嘴角抽抽:「我還以為你會說八卦界裡面住著一群神棍,各個都會算卦呢。」溫衡道:「可惜了,我本來以為有的。」蕭厲涼涼的說道:「雖然沒有哪個界叫八卦界,不過你說的住著一群神棍的世界倒是有的。」
蓮無殤也一臉複雜:「嗯,是有的。」把自己分成了十八份兒的師母應該已經見識到一群神棍的威力了。
不過要去上界要再過幾天,因為九州界的傳送通道,它……壞了……
溫衡鬱悶極了:「我是不是和傳送通道犯沖?為什麼我需要它們的時候,它們要麼亂傳送,要麼就壞了」溫衡的話引來了蕭厲的白眼:「說起這個,幽冥界的通道現在很好用。你知道嗎?不知情的一腳上去,就被傳到好幾個世界去了。」
溫衡愣了一下:「哎?真的么?那豈不是很好?方便你和無常他們工作啊。省的你們駕著小舟到處搜人啊。」蕭厲沉重的嘆了一口氣:「酆都印上現在已經有十個世界了。」溫衡一愣:「多少?」
怎麼會有十個世界呢??溫衡掰著指頭算了半天,他都傻眼了:「怎麼會有十個呢?」
蓮無殤道:「確實有十個,九霄界到九州界就有四個,下面有御靈界、元靈界、潛龍淵、無間隙、還有一個你安置殘魂的璇璣子變成的世界,忘了嗎?」溫衡掰著指頭:「可是……這也只有九個啊。」
蕭厲道:「幽冥界,你忘了嗎?」溫衡這才鬆了一口氣:「是哦,還有幽冥界,我都忘了這茬了。」溫衡想了一下道木現在的樣子,他樂了:「那豈不是像花生一樣了?」道木的根系串了這麼多世界,等他們回去的時候,豈不是能到處溜達了?
蕭厲不想理溫衡,他翻了個白眼站起來向著板車的房間走去。他在幽冥界就見識過了,他在小板車裡面還有個房間呢。邵寧看著蕭厲的背影:「老溫,我覺得蕭厲沒有你說的那麼凶。」溫衡道:「那是因為他對其他人都不錯,就對我凶。」
第二天日上三竿,忙活了一整晚的太史諫之才回到了板車上,他是回來求助蓮無殤的,結果板車上只有蕭厲一人。太史諫之一愣:「哎?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呢?」蕭厲面色不虞:「埋人去了。」
太史諫之一頭霧水:「埋人?埋誰?誰得罪他們了嗎?要去幫忙挖坑嗎?」蕭厲冷哼了一聲:「少問。」
向陽的溫暖的光禿禿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個墳冢,墓碑上刻著簡單的六個字:帝幽/青州之墓。溫衡看了看周圍:「這裡風景挺不錯的,面朝大海陽光普照,現在雖然有點禿,可是過不了多久就會長上青草和樹。你們兩就在這裡吧,雖然知道你們沒有神魂沒有未來了……」
蓮無殤沉默的站在墓碑前,他彎腰捧起一抔土添在兩人的墳頭上:「或許,不該立這個墓碑。」風水輪流轉,要是帝幽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這個墳可能會被挖了。溫衡想了想:「有道理。」
他手中靈光閃動,片刻之後墓碑上出現了一排狗爬:這裡沉睡著一對戀人。邵寧捂臉:「帝幽要是看到這個墓碑,可能會從墓裡面爬出來。」溫衡才不在意,他樂呵呵道:「那他要叫我老大了,我可是萬年的旱魃!」
蓮無殤道:「這樣的歸宿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了。」比起被壓在九州界下方,被蕭厲將他們的神魂拒了關在幽冥界嘗遍酷刑,這兩人還能在世上有個墳證明他們曾經來過。
邵寧嘆了一聲:「我總覺得我們做這事,對不起蕭厲。」帝幽屠了鬼族,溫衡能做的就是陪著蕭厲在鬼族人的墳頭添了一抔土,而帝幽卻能得他們下葬。
蓮無殤道:「這墳不是給帝幽一個人立的,裡面還有青州。」青州是個可憐人,他什麼都沒做錯,最終卻落得那樣的下場。這就是蓮無殤為帝幽和青州收屍的原因,他知道溫衡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站在溫衡的立場上,溫衡沒辦法做。溫衡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就讓他蓮無殤出手吧。
溫衡溫柔笑著看向蓮無殤:「我家無殤一直是個柔軟又溫柔的人啊!」蓮無殤回了溫衡一個溫暖的笑容,這兩人手牽著手轉身看大海,背影無比和諧,怎麼看都是一對心有靈犀的璧人。
可憐的邵寧站在後面唾了自己一口:「讓你跟過來,讓你沒事找事,活該,又被虐了吧?」
溫衡他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看到了從混沌海上回來的王明月和祁茂等人,這群人灰頭土臉面貌滄桑。祁茂看到溫衡之後眼神不善:「哎??你怎麼回來的??你竟然比我們早!」王明月面目通紅,氣的像是一隻圓鼓鼓的河豚,他瞪著眼罵道:「干他娘的!九州界這是怎麼了?!爺的大宅子呢!草草草!」說著一串粗話就冒出來了。
溫衡問蓮無殤道:「這是怎麼回事?」王明月怎麼又變了個性格了?
蓮無殤道:「可能兩儀陣剛剛吸收了他們的神魂還沒來得及消化,陣法就被我們破壞了,神魂又回到了他們身上。」溫衡充楞的看著跳腳的王明月,他突然有點懷念那個娘炮兮兮會嚶嚶嚶的王明月了。
祁茂瞪著溫衡:「說話呢?你們怎麼回來的?」溫衡對著他微微一笑:「要你管。」蓮無殤牽起溫衡的手:「走了。」
祁茂氣的吹鬍子瞪眼,可是卻拿溫衡和蓮無殤沒辦法。溫衡樂了一會兒后突然想到了九霄界的祁盛,再看看九州界的祁茂,明明都姓祁,都用重劍,為什麼性子就差這麼多呢?哎,人和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天空飛來一道靈光,定睛一看是張正弘,張正弘對著溫衡他們行了個禮後轉身對著祁茂說道:「祁將軍,幽帝隕落了,現在的執界仙尊是應龍太史諫之,你和王將軍和我一起去見仙尊吧,九州界需要你們的力量。」
聽到這個消息,祁茂和王明月都傻眼了:「啥??」他們只不過在海上飄了這麼多天,九州界就變天了?就說海上突然湧起狂風巨浪不是什麼好兆頭!祁茂和王明月也顧不得找茬罵人了,這兩人連忙跟著張正弘御劍而去。
新的九州城依著山谷而建,曾經的城市是圓形的,現在變成了長條形的。九洲城上空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才短短一晚,九州城就初見雛形。溫衡和蓮無殤攜手從長街上走過,他們看到很多兔子在街上蹦躂。
即便城市沒了以前的樣子,可有些東西還是留下來了。就是不知道將來沒人養兔子,這些兔子會不會滅亡。「應該不會吧……」溫衡自言自語著,曾經在下界的時候,山林中的野兔子不是照樣活得很好嗎?九州界的這群兔子應該也會過得不錯,將來等他回來的時候,可以吃兔子宴!
幸虧兔子們不知道溫衡的想法,不然一定想打死他。
兩人還在長街上晃蕩,就看見太史諫之來了,太史諫之對蓮無殤道:「蓮先生,有件事想要讓你幫忙,通向上下界的傳送陣已經斷裂了,您看看能不能幫忙修復一下?」這種事情求助蓮無殤准沒錯!
蓮無殤頷首:「好,我和你去。」溫衡本來也想跟著,他突然聽到了蕭厲的聲音:「等等。」溫衡對蓮無殤頷首:「無殤,你先過去,我稍後過去尋你。」
看著蓮無殤他們離開的背影,溫衡轉身向著蕭厲的位置走去。蕭厲站在一間倒塌的屋子旁,看到溫衡不等他寒暄,蕭厲就伸出了手:「交出來。」溫衡一愣:「交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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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厲沒好氣的說道:「聚魂花,交出來。」溫衡無辜的看著蕭厲:「什麼聚魂花?」蕭厲嘆了一口氣:「果真成為旱魃腦漿都乾涸了嗎?記性竟然這麼差?那天你在回春洲我讓你摘的五百朵聚魂花,交出來。」
溫衡有點懵圈:「哎?那不是我採到的嗎?你為什麼又要回去?」蕭厲冷笑了起來:「你採到了就是你的?臉真大,給我交出來。」
好么,交就交。溫衡從儲物袋中掏出了蕭厲借給他的儲物袋,當初在回春洲,他的儲物袋被人給擼走了,還是蕭厲借他儲物袋他才能摘到五百多聚魂花。溫衡看了看蕭厲的臉色:「你……是不是在生氣?」哪怕遲鈍像溫衡這樣的,也感覺到蕭厲在生氣。他想了想,應該就是剛剛他給帝幽他們立墳冢惹了蕭厲了。
蕭厲一把將儲物袋接過來:「聚魂花在我回春洲的大地上生長,鬼族人的神魂孕育了它們,它們也是鬼族的一部分。這些年被帝幽收集的聚魂花我都帶走了,沒道理還讓你留著。」溫衡摸摸鼻子不說話了,蕭厲道:「說起來我能找到帝幽的陣法,還多虧了你,要不是你,說不定帝幽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溫衡不是很理解蕭厲的話,莫非蕭厲在聚魂花上做了什麼標誌?溫衡在哪裡他就能追蹤到?蕭厲一看溫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沒好氣的說道:「我在儲物袋上做了記號,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溫衡有些心痛:「五百朵聚魂花啊,一朵聚魂花可以賣八九條靈脈哪!」五百朵花是多麼龐大的一筆財富!在九霄界的時候,溫衡忍著沒賣,準備留著做通向上界的敲門磚。在九坤界的時候,他依然沒捨得賣,哪怕知道九坤界的聚魂花出價比九霄界的貴,溫衡想著還能再等等……
結果,等到最後被一鍋端了。老魃心痛道:「每次我想賺點小錢錢,怎麼就這麼艱難?」莫非真的被他的弟子們說中了,他只有花錢的命沒有賺錢的命?要是早點賣出去多好,這會兒儲物袋早就鼓鼓的了。
蕭厲當著溫衡的面將儲物袋收起來,他瞟了瞟溫衡:「瞧瞧你的出息,曾經那個視金錢為糞土的神威太子也有今天?」溫衡鬱悶的說道:「我還要過飯呢。」他看到了一堆靈石扇著小翅膀從他眼前飛走了,溫衡心都碎了。
蕭厲實在看不下去了:「這麼喜歡靈脈?」溫衡實話實說:「也不是,主要弟子們都說我只會花錢,被他們說的我像飯桶似的只吃飯不做事。」他也想證明一下他做師尊的能力啊!別人家的師尊都酷霸狂拽吊炸天,而他呢,吃了睡睡了吃,發發獃溜溜號,偶爾幫個忙還幫個倒忙。修行功法全不會,弟子們都靠偷師或者自學成才。
溫衡挫敗道:「突然覺得我是全世界最沒用的師尊,哎……」還想著飛升之後帶著弟子大殺四方,溫衡想著能賺點小錢錢讓弟子們正眼看他,結果……他覺得他還是老老實實接受弟子們的白眼吧。
蕭厲嘆了一口氣,他從出袖管中掏出了一個儲物袋丟給溫衡:「拿著吧,裡面有五百條靈脈,算是我買你的。」溫衡連忙推脫:「不不,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蕭厲擺擺手:「鬼族有點積蓄放在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我在幽冥界也用不著,這些本來就是當年你還是太子的時候賞賜給族人的東西,也算是物歸原主了。我出來的急,身上只帶了這麼多,你要是缺錢,下次我再給你送來。」
溫衡捧著儲物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看他的表情蕭厲就頭疼。蕭厲捂臉道:「你可別再說對不起了,我已經聽膩了。」
蕭厲道:「我又不是孩子,該報的仇我自己報。雖然看到你給帝幽立墳我心裡不痛快,就這樣我都覺得我便宜他了。他就該被抓到惡鬼界承受千萬年的酷刑。但是你和我是不同的,就算是死在路邊的人,你都會給他們一個安寧。那就是個空墳罷了,我現在想通了就覺得沒什麼了。」
蕭厲抬頭看了看藍天白云:「好歹,也到這世上來過一回。」溫衡知道蕭厲這話說的是帝幽,鬼族覆滅一萬多年,蕭厲這些年沒和帝幽打對手戲。現在對手之一沒了,蕭厲心中有輕鬆又快意,應該也有悵然吧?
蕭厲問道:「墓碑上寫著什麼?」溫衡道:「這裡沉睡著一對戀人。」蕭厲聽了之後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說不出來是想哭還是想笑。
「我該回幽冥界了,以後有什麼事情叫我就行了。」蕭厲在少年的義骸中,溫衡卻透過了義骸看到了那個一言九鼎殺伐果斷的閻君。溫衡笑了:「我到了哪裡做了什麼事,只怕你知道的清清楚楚,還用得著叫你嗎?」蕭厲瞪了溫衡一眼:「難不成你要讓我堂堂閻君跟在你身後一直照顧你?美得你!」
溫衡知道蕭厲的性子,他憨憨的笑了。眼看蕭厲轉身就走,溫衡連忙補充了幾句:「蕭厲!」蕭厲轉身:「嗯?」
溫衡捧著儲物袋眉眼彎彎:「謝謝你。還有,好好照顧自己,等有空我會去幽冥界看你。」蕭厲聞言愣了,半晌之後他笑了,笑的燦爛又帥氣:「好。」
蕭厲的身形化作了一團氤氳的霧氣,很快就消散在了陽光下,等蕭厲走了之後溫衡才想起一件事情來。「哎呀,我應該讓蕭厲給鬼帝他們帶話問好的……啊,算了吧。」估計杜子仁他們只想蕭厲少給他們找麻煩。
收好了儲物袋之後,溫衡晃悠晃悠的去找蓮無殤,也不知道無殤的陣法修復的怎樣了。
事實證明蓮無殤出手根本不需要溫衡擔心,溫衡還沒走到那邊,就看到蓮無殤迎面走了過來。他加快步伐走到蓮無殤面前:「弄好啦?」蓮無殤微笑著點頭:「快了,缺一點材料,太史諫之去九浩界找了。」
溫衡道:「什麼材料還需要去九浩界找啊?」蓮無殤道:「斷界石。」溫衡差點絆了個狗吃屎:「什麼?斷界石??」
蓮無殤稀奇的看著溫衡:「好難得,你竟然知道斷界石?」溫衡嘆了一口氣:「別談了,我被風神他們關在了斷界石牢籠中,差點死了。」
蓮無殤皺眉:「這麼嚴重?」溫衡道:「本想看到你的時候就對你說這個,沒想到太開心了,就忘記了。九浩界有個修士,叫詹明遠,他有一柄劍就是用斷界石製作的,我被那柄劍一指就全身無法動彈。」
後來詹明遠他們想要投誠,溫衡還讓李行雲暗搓搓的把詹明遠的佩劍給繳了,到現在為止,詹明遠的那柄倒霉的佩劍還在溫衡的儲物袋中,放進去的時候還是李行雲放的,溫衡都沒勇氣去碰。
溫衡撐開了儲物袋:「無殤你找找,就在裡面。」蓮無殤伸手進去摸了一會兒,他很快就抽出了一柄暗紅色的閃著寒光的靈劍。蓮無殤握著劍看著劍身上的龍紋配飾:「這就是斷界石?我還是第一次見。」溫衡道:「我一碰到這個斷界石,就全身難受。」
蓮無殤突然直直的看向溫衡,溫衡:???下一秒,蓮無殤用劍身輕輕的靠了一下溫衡的手背。溫衡身體一僵,然後就僵直的不能動彈了,他面色都開始發青了!
蓮無殤連忙挪開劍,他送了一股靈氣到溫衡體內:「沒事吧?好些了嗎?」溫衡猛地喘了一口氣:「差點覺得自己快死了……」這種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覺,太痛苦了。
蓮無殤沉吟道:「不知斷界石是克旱魃還是克制道木,總之,這種石頭是你的剋星,以後要留意,不能被這東西給制住。」說著蓮無殤手中發力,一柄長劍頓時就四分五裂。
蓮無殤手中運起靈氣將裂開的劍體都收了起來,溫衡心有餘悸:「據說這東西能隔開兩界,堅硬無比。我記得風神說過,斷界石會出現在兩界交匯處,按說我們在下界的時候御靈界和元靈界交匯處就沒這種東西啊。」
蓮無殤道:「這有可能是上界特有的……」溫衡搖頭:「我在御靈界見過這種石頭,崑山王家你還記得嗎?有個人暗墮了,打開了通向無間隙的通道,那時候我就在濃霧中碰到過這種石頭。」
蓮無殤想了想:「有可能這個是上界道木產生的東西,對你的傷害特別大。」溫衡認同道:「是啊,我若是舊木,我也不想就這麼消亡,總要有點防身的東西。」
蓮無殤將斷劍收好:「我會好好查查斷界石是怎麼產生的,你不要太過擔憂,聽太史諫之說,斷界石在仙界也罕見,不會到處都是。」要是到處都是斷界石,溫衡就慘了。
蓮無殤道:「太史諫之應該去下界背你說的那個斷界石牢籠去了,回頭我會去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比起這個,溫衡,你要不要看看九州界的道木?」
每到一個世界,溫衡都要親眼看看舊木的狀態,可是到了九州界,溫衡竟然沒想到這一茬。溫衡摸摸腦袋:「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還想著直接去上界。可是……我們該去哪裡找道木?」
下幾界都有人帶領他去看道木,九州界情況複雜,溫衡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到九州界之後沒有看到過九州界的道木!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溫衡的能力變弱了?
在九州界他還用過幾次根系,他還將混沌海上的清水灣小洞天給攪了個天翻地覆,在此過程中,他好像沒碰到過九州界的道木!
想到了這一點,溫衡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在下界的時候,他一眼就能看到道木所在的方向,可是他神識掃了一圈,竟然沒看到支撐九州界的道木!這個發現讓溫衡吃了一驚:「無殤,我看不到道木。」
等他將他的發現告訴蓮無殤之後,蓮無殤都沉默了,半晌之後,聰明的蓮無殤道:「看不到就算了,不看也罷。」所謂的天道和命運就是會在適當的時候發生該發生的事情,在此之前,有些事情無法預料。
蓮無殤對溫衡說道:「等我們將傳送通道處理好,我們就一起去上界。」只要溫衡走過的地方,新的道義總會延伸開來。未來的事情會怎樣,那不是現在的他們能擔憂的。蓮無殤低著頭思忖著,溫衡看到道侶這樣心情就舒暢了。
溫衡突然湊過來親親蓮無殤的臉頰,蓮無殤狐疑的抬頭:???溫衡笑眯眯的說道:「剛剛我得了一筆靈石,走,我請你去吃好吃的!說起來,我們到九州界來還沒過上舒坦的小日子呢,趁著老邵他們都不在,我們兩人去吃好東西!」
溫衡提著儲物袋嘚瑟的笑著,蓮無殤被他的笑容感染:「好,聽你的。」有愛人在身邊,有希望在前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太史諫之和上界使臣的小劇場。
使臣:太史大人,帝幽仙尊真的是死於陣法反噬嗎?
太史諫之:不是,我殺的。
使臣【擦汗】:大人,為什麼啊?
太史諫之:他扒拉我。
使臣點頭:原來如此,罪不可赦!
使臣在回稟天帝的摺子上寫著:帝幽仙尊因兩儀陣和籠中術術法反噬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