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王林神色一愣,雙眉不由自主都蹙在一起。
雖說二人之前沒有交集,但是畢竟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的舒服。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此人越是謙卑,便越承托的自己傲慢無禮,若是平日里還好,此時既然有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在,那便不能像以往那樣。
念及至此,便連忙一擺手,滿臉堆笑道:「聞小哥你這可是折煞王某了!」
說著站起來將酒壺拎在手裡輕輕一晃,抿了抿嘴尷尬道:「小傑子這小子平常辦事不是這樣的呀,今天搬幾罈子酒怎麼墨跡了這麼久!」
說曹操曹操就到,還未待王林得話音落地,門外便傳來了一陣「蹬蹬蹬」腳步聲,聽聲音應該就是王林口裡剛才提到的小傑子。
只不過此時的腳步聲要比之前離去的時候還要急好多,就好似被什麼東西在追趕著一般。
房間內的不少人都是有江湖閱歷的,聽聞這急促的腳步聲,俱都下意識到將實現移到此地的主人王林身上。
王林雖然論閱歷不如幾位闖江湖的,但他畢竟是白馬賭坊的掌柜,有著他特有的鎮定,雙眉只是微微一皺,便繼續說道:「看來這傢伙真是不經念叨,我這邊一說他便火急火燎地跑來了!」
話雖說的如此輕鬆雲淡風輕,但是其雙眸之中掠過的那一抹疑惑,就是稍有眼見的人都會看的出他這話明顯有點違心,何況這幾個位一個個那是精的和猴似的。
「希望是和您說的一樣!」小霸王周通眉角帶著一抹淺笑,回頭瞟了一眼門口,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照這麼個跑法,恐怕這酒是喝不上了!」
「你還想喝酒?」姬雪冬眉睫微微一動,打著哈欠道:「依我看啊,今天我們這賭局都有點玄!」說罷更是身子略微向後一靠,斜倚在椅背上將眼一閉,乾脆小憩了起來。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王林也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一臉凝重地扭過頭靜待著阿四的到來。
時間其實只有幾息,但是從王林那凝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這點時間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幽暗的房間內,空氣驀然變的凝滯,就連最沒心沒肺的周通都屏住了呼吸。
「掌柜的,不好了!」隨著一聲驚呼,阿四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還未待腳跟站穩,便被王林大呵了一聲,「如此莽撞,成何體統,這裡都是貴客!你小子還有沒有規矩!」
巧嘴阿四臉色瞬間一滯,連忙雙手抱拳躬身賠禮道:「諸位大爺,都是小的魯莽,衝撞了幾位大爺!還請諸位大爺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小的一馬!」
眾人聞聽此言,俱都哈哈一樂,姬雪冬更是眼睛一眯,笑嘻嘻地說道:「衝撞倒是談不上,只不過我好奇的是你的酒去哪裡了!」
「酒?」巧嘴阿四雙眉一蹙,滿臉茫然地望著此人,顯然沒有想到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會突然說這麼一句,略微遲疑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道:「姑娘,實在抱歉,小的就是為這事回來的!」
說罷一轉身沖著王林一施禮道:「掌柜的,外面.……外面,」連說了幾個外面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將嘴閉了起來。
王林何等聰明,登時意識到外面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但是自己身在此處,又不好驀然起身離去,便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說了一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儘管說就是了,這裡又沒什麼外人!」
這話明顯是他有意說給桌子前面的幾位聽的,只不過在坐的一個個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這話並不能算數,便都乾笑了一聲。
其他人還好,笑罷便不再做聲,但姬雪冬可就不一樣了,只見她笑罷之後,乾脆直起身來,沖著巧嘴阿四一招手。
如此舉動不要說阿四了,就連心思聰慧的溫子琦的愣了一愣,一臉猶疑地在二人之間瞧來瞧去。
「姑娘,你又何吩咐?」巧嘴阿四戰戰兢兢地應了一句,生怕此人是因為剛才的魯莽要找自己秋後算賬。
心裏面雖然害怕的要死,但是腳步還是不聽使喚的移到姬雪冬的身旁輕聲地詢問道:「姑娘,您有什麼吩咐?」
姬雪冬捂嘴輕笑了兩聲,她本來其實沒有打算怎麼樣,出於好奇只不過是想問一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此時看他如此的懂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輕聲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吃人的,我就是告訴你不要害怕!」
「啊?」巧嘴阿四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一臉茫然地看著姬雪冬。
直到姬雪冬臉色一板,佯裝不悅地說了一句,「難道你不相信我?」
巧嘴阿四登時將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一般,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小的哪敢不相信你呀,小的只是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姬雪冬雙臂環抱,面帶一絲疑惑道:「我都這樣說了,你還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阿四之所以叫做巧嘴阿四,可見嘴巴是何等地會說,只見他嘴角上揚,面帶一臉諂媚地說道:「小的只是奇怪,像您這麼貌若天仙的女人心底怎麼會變的和菩薩一般善良,不是有傳聞說越漂亮的女人心底越是讓人難以琢磨嘛!」
話說至此,更是垂頭長嘆一聲,一臉哀怨地說道:「看來有些坊間傳聞還是少信為妙!」
姬雪冬怎麼說也是見過一些世面,自然不會被這麼幾句花言巧語說的不知道東西南北,便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位小二哥的嘴巴可是有點東西啊,我竟然被他說的有點小雀躍!」
聞聽此言,溫子琦心中一喜,從此人一進門他便想說話提醒一二,可是卻一直沒有何時的機會。
此時聽到姬雪冬這麼一說,立馬結果話茬說道:「巧嘴阿四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王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此地有一悅來酒家,這悅來二字便是阿四最好的證明!」
「哦?是嗎?」姬雪冬饒是聰慧異常,也實在是難以捉摸溫子琦這話是什麼意思,略微遲疑了一下,便試探地說道:「聽你的意思,你好像認識此人嘛!」
像她這麼聰明的女子,自然不會說這種說了等於沒說的話,只不過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將話又原封不動地拋回去。
聽聞此言溫子琦嘿嘿一笑,雙眸之中掠過一抹讚賞,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卻給了姬雪冬莫大的安慰。雖然說了隨機應變,但還是怕自己若是稍有不慎擾亂了溫子琦的機會。
就在她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地之際,耳邊傳來了溫子琦的一聲淺笑,「當然認識了,要知道他之前見了我那一口一個溫小哥叫的一個親昵!可是現在……」話說至此,便沒有在說下去,而是似笑非笑看著阿四。
聞聽此言,巧嘴阿四臉色明顯一松,心中更是長吁一口氣,從今夜第一次看到溫子琦的時候,他就在猜測此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尤其當聽到王林稱呼他為鐵牛的時候,更是將他嚇了一跳。
既然用了假名字,自然是不希望被人認識,而剛才自己的舉動就是傻子也能看出兩人之間應該相識,如果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給此人造成什麼麻煩,那以後的日次恐怕好過不到哪裡去。
心中正在為此事惴惴不安之時,驀然聽到溫子琦自報家門,便如釋重負的一般湊到近前打招呼道:「溫小哥,你這不是折煞小人了嘛!」
溫子琦嘴角一撇,一臉壞笑地說道:「有嗎?之前小哥長小哥短,那叫一個親切,現在見面別說叫了,就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怎麼?難道說我不和老黃在一起,你就覺得……」
未待他說完,阿四連忙搖了搖頭躬身道:「我的小哥呀,你是我親哥哥好不好,我哪敢又那種想法,我這不是看您深夜前來,怕耽誤您嘛,所以才……」
話說至此,便連忙乖巧地拿起桌上的酒壺想為溫子琦續一杯酒,可是酒壺好似並沒有多少,幾乎將近倒立才緩緩地倒出小半杯。
這種原本尷尬異常的事情,可是在阿四眼力簡直絲毫沒有影響,甚至還成了他賣乖的資本。
只見他雙手持杯,高舉到溫子琦面前,一臉得意地說道:「溫小哥,你瞧見沒,老天爺為了讓我能敬你酒,故意留了一點福根給我!」
本來因為壺中沒酒的尷尬,被他這麼一說,不但化解了僵局,反而讓聞者心中一喜。
溫子琦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微笑的接過酒杯將其一飲而盡後方才緩緩說道:「阿四啊,敘舊的事情我們還是待會在說吧,你還是趕緊回稟王掌柜的話吧,你看他都著急成什麼樣子了!」
正一臉驚訝地王林聽聞此言,連忙擺了擺手否認道:「不急不急,我有什麼好著急的,看到溫兄弟和一個跑堂的店小二都關係如此的好,讓我不得不佩服,要知道益春堂三門徒之首,其身份可不是我們這種山野村婦平頭老百姓可以結交的,再說了一個賭坊能有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