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姬雪冬掩嘴輕笑一聲,只不過雙眸之中並沒有絲毫嘲諷的意思,反而泛起了點點漣漪。
雖然月光朦朧不清,可當那晶瑩剔透的淚滴滑落之時,溫子琦還是有所察覺,便連忙自嘲一聲道:「讓冬冬見笑了,我這牛吹的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姬雪冬抬手輕輕拭掉眼角的淚痕,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早不早這事還真的不重要,關鍵你這牛吹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大了!」
溫子琦聞言一怔,心思聰慧的他竟然從這番話中聽到了一絲的言外之意,他知道姬雪冬性格雖然波動比較大,但是不像是拿這事調侃的人,便笑嘻嘻地說道:「怎麼,聽你話的意思你好像知道一些事情嘛!」
聽聞此言,姬雪冬幽幽轉過頭去,好似有意避開溫子琦的審視一般,驀然良久方才從齒間緩緩擠出一句,「你應該知道我是哪裡人吧?」
可讓她詫異的是,溫子琦竟然緩緩地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雖然窺探過一些你的過去,但是我並不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所以.……」
話說至此,語氣驀然停頓了少許,苦澀地笑了笑道:「你可能覺得我是在狡辯,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當我發現你收留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小孩子的時候,我便再沒有.……」
「行行行,不要說了!」姬雪冬好似頗為反感溫子琦提及此事一般,連忙抬手截斷道:「我信你還不行嘛,婆婆媽媽地問你什麼你說什麼就好了呀,扯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溫子琦嘴巴微微抽搐了幾許,饒是他一向巧舌如簧,可是與姬雪冬在一起竟然鮮有勝績,多數時間都是處於下風。
念及至此,心中登時湧起一股酸酸地苦澀,就連說出來的話也透露著無窮的委屈,「我這不是怕你誤會嘛,怎麼就婆婆媽媽了!」
聽聞他這番可憐兮兮的哭訴,姬雪冬非但沒有萌生絲毫同情之心,反而面露不屑地輕切一聲道:「就你還好意思說誤會,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若行得正做的端,別人怎麼會誤會你呢,再說了,要不是你給那個光頭藥粉,我至於落到你手上嘛!」
溫子琦咧嘴一笑,對於此事他可是記憶猶新,看著喬裝打扮的姬雪冬躺在袁亮懷裡的時候,當時的他可是心中竊喜不已,可現如今回想起來不自覺的有點兒尷尬。
「不許笑!」姬雪冬好像是猜到溫子琦為什麼會發笑一般,粉嫩的臉頰上突然掠過一抹煞氣,嗔怪道:「你不提我還差點忘記了,那個光頭還欠我一條命呢!明天我就去取回來!」
溫子琦抬手揉了揉腫脹的腦袋,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姬雪冬並不是有意忘記,而是覺得此事袁亮也不過是恪守本分,保護益春堂不受騷擾而已,可是理解歸理解,這份屈辱還是難以讓她輕易就這麼放下。
「你呀,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溫子琦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對壞人你可能會比他更壞,對待善良的人,你呀往往比他還要善良!你這敲詐勒索的事情少說也幹了幾年了,可你還是荷包空空!」
「少來了,我都記載賬本上呢!」姬雪冬嘴角微微一撇,逞強的冷哼一聲道:「這事就不勞你費心了,等我有空了我會去一家家去討回來!」
溫子琦嘿嘿一笑,知道她不過是嘴上不服軟而已,便壓根沒有放在心上,而是話風一轉,疑惑地問道:「為了去討這點銀子跑去其他州縣,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啊!」
被他這麼一說,姬雪冬臉頰旁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溫子琦此話說的沒錯,為了這麼點銀子跑去其他州縣自然是不適合。
心中雖然也知道個中道理,但是嘴上還倔強地說道:「欠債還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即使路程再遠我也要去討回來!」
溫子琦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知她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便也沒繼續在此事上多費口舍,而是面露諂媚之色地問道:「冬冬,你說你跑了那麼多州縣,給我說說其他州縣是怎麼樣的情況?」
姬雪冬乃是聰慧之人,自然知道溫子琦現在最想要知道什麼,便眉睫毛一跳,毫不遲疑地說道:「現今的周國,疆域遼闊足有八州之地,我雖然說一直在外奔波,但也僅僅走了湖州幽州青州儋州四地而已!」
「哇,去過這麼多地方啊!」溫子琦面露驚喜地打斷道:「那其他地方的風土人情都與此地相同嘛?」
「噗嗤,」姬雪冬聞言一樂,掩嘴輕笑一聲道:「哥,難道你從來沒有離開過青州嘛!」
溫子琦神色尷尬地點了點頭,對於他來講,這麼多年一直跟隨師傅在玉崑山上修習,就連青州也是第一次來。
本以為姬雪冬會嘲笑他,可讓他驚訝地是,她只是淺淺了笑了笑,便面露羨慕之色地說道:「真好,都不用離開家鄉!」
呃.……
溫子琦微微一錯愕,以為自己聽錯,可當他看到姬雪冬黯淡的眼神,便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便出言安慰道:「從今以後這裡也就是你的家鄉了呀!」
「啊?」姬雪冬神色一怔,不明白溫子琦會冒冒失失地說這麼一句,遲疑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究竟是為什麼,便略帶猶疑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呢?」
溫子琦眉睫一挑,拍著胸脯一本正經地說道:「什麼為什麼,有哥的地方當然就是家了呀,這還用問為什麼?」
此言一出,姬雪冬登時愣住,一雙眼眸更是瞬間凝結,怔怔地看著溫子琦,默然良久,方才從齒間緩緩擠出一句,「我可是個不詳的人,出生沒多久便剋死了父母,吃百家飯長到幾歲,才被組織收留!」
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溫子琦自然能夠體會,所以他並沒有出言安慰,而是選擇默默在陪在旁邊。
約莫小半盞茶過後,溫子琦幽幽長嘆一聲,好似在和姬雪冬說話,又好似在喃喃自語:「人們常說時間是治癒一切傷痛的良藥,可他們不知道有的傷痛,不會因時間的變長而消蔑,反而會更加的痛徹心扉。」
姬雪冬雙唇抿成如鐵的直線,默默地點了點頭,也只有真正經歷過的傷痛的人才能會感同身受,「哥,你也是?」
話說至此,驀然間意識到自己問的這是什麼話,便口風一轉,搖頭道:「像你這麼善良的人,老天爺怎麼可能會如此折磨你呢!」
「對啊!」溫子琦眸中掠過一抹黯然,苦澀一笑道:「像我這麼善良的人,老天爺那自然會待我不薄!」
說至此處,語氣驀然一頓,轉過頭來將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眸凝在姬雪冬的臉上,一臉認真地說道:「所以老天爺給我送來了一個乖巧伶俐的妹妹!」
乖巧二字竟好似有著莫大的魔力一般,讓姬雪冬好端端的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幸虧她反應及時才不至於出醜。
「這幾個字我可是受之有愧!」姬雪冬連忙擺了擺手,臉色通紅地辯駁道:「你如果說我如花似玉,美若天仙那我承認,但是這乖巧伶俐我……」
未待她話說完,溫子琦驀然間抬手截斷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見過那個小姑娘自誇貌若天仙如花似玉的.……」
話說一半,驀然間覺得耳邊有勁風襲來,不用想也知道是姬雪冬被自己說的惱羞成怒,想要出手偷襲。出於本能身體微微向後一撤,避開這看似兇險的一招。
「還想偷襲我,看來你是要反了不成!」溫子琦面露得意之色的挑釁道:「目無尊長,該打!」說著手臂一抬,佯裝要教訓一般。
還未待姬雪冬反應過來,耳邊驀然傳來一聲喝叱,「小心眼,你幹什麼!」
這一聲屬實來的有點突兀,不要說姬雪冬了,就連溫子琦都登時一怔,連忙扭轉頭向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街道口的牌坊下面站著一人,一身幹練的玄色勁裝緊緊的裹在身上,就連那副絕色容顏也徹底的掩蓋在面紗之下。
溫子琦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面帶驚詫地問道:「秦姑娘,你難道就準備這身裝扮去夜探南山坊嘛?」
秦可卿聞言一怔,瞟了眼對面的姬雪冬,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果然是兄妹倆,說好了不要對其他講起!」
雖說是呢喃,但是夜深人靜的街道,即使是掉一根銀針恐怕都能傳很遠,所以她這番話在溫子琦姬雪冬二人耳朵里,與扯著嗓子大聲喝叱並無兩樣。
「嘿嘿,」姬雪冬嘴角一咧,厚臉皮的湊到秦可卿身旁,辯解道:「可卿姐,你可誤會我的好意了,我去找我哥是因為,我覺得此事太過於蹊蹺了,怎麼感覺就好像有人給我們兩個下了圈套讓我們跳一般。」
「然後呢?」秦可卿抬手摘掉頭上的面紗,嘴角微微一揚,面帶一絲鄙夷之色道:「所以你就去找這個毫無人性的傢伙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