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聽盡然好似有人小跑而來。
一抹笑意盪過楊宏的眉睫,喃喃道:「來了!」 未待他話音落地,雕花錦門便從外面推了進來,只見從門外閃進一面容清瘦,兩頰下陷的老者。 「楊賢侄,聽說你身體已無大礙!」老者一雙眸子精光四射直視著床上的楊宏,一面說說著,一面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 本來坐著的溫子琦見老者進來,便連忙站起來讓至一旁,看著離自己近在咫尺的柳南天,連忙躬身行禮道:「柳大人!」 如此大的一活人就站在廂房之內,不可能視而不見,可柳南天聽聞溫子琦的行禮之語,竟好似才發現此人一般,微微一愣神,「這位是?」 緊跟伸手的柳福,連忙湊上前來,恭敬地回道:「回老爺的話,這位就是柳祿遍訪青州城請來的名醫溫先生?」 「溫先生?」柳南天抬眼看了看溫子琦,視線好似冰凍住一般,許久之後方才陰惻惻地說道:「青州的名醫,我各個都認識,而這位溫先生老夫好像是第一次見嘛?」說著語氣一頓,瞥了一眼柳福,淡淡地問道:「這位溫先生在哪高就啊?」 這話看似在詢問柳福,其實溫子琦心裡好似明鏡一般清楚,便連忙抱拳行禮道:「回大人的話,草民並非名醫,不過是柳管家恭維的說法而已!」 好似料到他會如此說一般,未待他話音落地,柳南天便輕咦了一聲道:「可剛才柳福對我說,我楊賢侄的病你是藥到病除!這如果不是名醫還能是什麼?」 此言一出,氣氛突然變得有限維妙和尷尬,在場之人俱都一愣,就連一隻知曉其心意的柳福此時都是一臉茫然,正在詫異柳南天為何會有此一說。 正在其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耳際突然想起了一聲輕笑,柳福連忙循聲望去,只見溫子琦正嘴角微微上揚,一臉的從容。 此時發笑,無異於在眾人驚蹦的神經猛然一戳,每人都是一驚,柳南天更是目露驚詫地望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溫先生因何發笑?難道覺得我說的哪裡不對嗎?」 正在搖頭的溫子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方才說道:「柳大人的話自然是沒錯,我自然不是什麼名醫,我乃就是一個簡簡單單地學徒!」 這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柳福聽來好似旱地驚雷一般,就連脊柱上都瞬間沁滿了汗粟。 連忙滿臉堆笑地插了一句嘴道:「益春堂的門徒,放在外面自然是名醫了!」說著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一下柳南天。 「放肆!」柳南天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是讓柳祿遍訪名醫,他去請來一個門徒算什麼,這讓楊賢侄心裡如何想,難道我這個世伯竟然是這樣的人!」說著沖柳福一揮手,呵斥道:「你身為總管家,竟然縱然手下的人這般行事!」 柳福透過雙眸,凝視著眼前這個看似火冒三丈的柳南天,心裡極度驚訝,難道自己理解錯了嗎? 可這種念頭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便被他自己給否定了,因為柳南天眸中沒有絲毫的慍怒,反而還有三分的不屑。 「回老爺!」柳福將腰彎的好似蝦米一般,恭敬地回道:「小的知道錯了,小的這就去好好處罰一下柳祿!」說罷便緩緩地推出廂房。 「柳伯父你這是做什麼?」楊宏違心的長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柳祿乃是著急病情,想早日讓我痊癒,所以才聽信傳言,將溫先生請來,他根本沒有錯呀!」 說道這裡抬眼瞟了一下溫子琦,見其臉色入場,並沒有一絲的不悅,便接著說道:「柳祿非但沒有過還有功呢,我覺得你應該賞賜一番才對!」 好似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柳南天臉上瞬間掛滿了淺笑,搖頭道:「賢侄,我沒有聽錯吧,他請來了一個學徒為你治病,你非但不怨恨他,你還替她求情,我看你是燒糊塗了吧!」 楊宏乃聰明之人,自然從柳南天話中聽出了其對溫子琦的不屑,心中登時一喜,眼下鷸蚌即將相爭,而他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念及至此,便嘆息一聲道:「柳伯父這你老人家就看走眼了,這位溫先生可是有大才!」 「哦?」柳南天眉間微挑,視線開始有些不穩,因為他明白楊宏此人一般仗著自己身後的大公子一向是眼高於頂,很少有過誇讚他人的時候,而這此竟然對此人如此的推崇,難道此人真有補天之材? 想至此節,便抬手輕撫頜下鬍鬚,緩緩道:「柳某我自持見過不少,但是這位先生卻是恕我眼拙!」說著語氣一頓,自嘲一聲:「老了老了,看人都看不準了!」 這話自然是客套話,倘如真有人相信他說的自己已老眼昏花,恐怕早已死無葬生之地,溫子琦何等聰慧,自然一聽便知他在想什麼,便眸色微微加深了幾分,回稟道:「柳大人,這話可就說的有點過了,誰不知道你老人家乃是青州之福!」 說著抬眼掃了一下楊宏,笑眯眯地繼續的說道:「其實楊公子剛才有點太過於誇大,哪裡有什麼能力!還大才,說出去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本來想坐山觀虎鬥,此刻見溫子琦拋來眼神,便微微一怔,隨即無奈地說道:「溫先生藥到病除的神乎其技還不能算大才,那我真不知道如何說了!」 這話明眼人一聽,便知這乃搪塞之詞,可柳南天聽聞此言,竟雙眉緊鎖,默然良久後方才緩緩地說道:「楊賢侄剛剛說溫先生有藥到病除的神技?」 未待楊宏說話,溫子琦連忙擺了擺手,辯解道:「柳大人,你就別聽他在這裡吹噓了,那裡有什麼藥到病除,無非就是心病遇到了心藥而已!」 坐於床上的楊宏初聞此言,神情有一絲絲的不悅,就連雙眸都好似冰凍的水潭一般,可數息過後,竟然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地神色,就連說話也變得激動不已,「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心病遇到了心藥!」 久經官場的柳南天看著二人一唱一和,登時明白了是何意思,便用手輕輕彈了一下衣衫上灰塵,語氣如霜地問道:「想不到楊賢侄竟然有心病,那你說說你這心病到底是因何而來,這位溫名醫又是如何幫你醫治的!」 這番話雖然初聽並沒有什麼,但是從他那猶如寒霜敷面的神情中說出來,就是另有一番味道了。 本以為眼前的二人,聽聞他這番話語,態度可能有所收斂,可讓柳南天驚訝不已的是,楊宏非但沒有一絲絲的驚恐,反而笑得猶如雛子小兒看到了夢寐以求的寶貝一般。 「柳伯父,你慧眼如炬,我有什麼心病對你還能不知道嗎?」楊宏原本低垂的眼帘緩緩的抬起,穩穩地落在柳南天的身上。 柳南天眉峰敏感的一蹙,抬眼看了看一直笑盈盈的溫子琦,神情登時變得深沉,「楊宏,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祝家莊!」楊宏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去過祝家莊了!」 柳南天努力控制住臉上抽挑的肌肉,道:「我知道!」 「我從中搶了一粒藥丸!」 「你…」柳南天的臉猶如封凍的河面一般冰冷,眸中似有利箭射出一般,死死地盯著楊宏,默然良久,方才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你要做什麼?」 似乎對於射向自己而來的目光渾然不覺,楊宏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給了溫先生!」 「你說什麼?」柳南天眯了眯眼睛,聲調突變凌厲,「我看你是找死,你這樣做你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