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我們結束吧！
他猛地別開頭，不讓白卲瑀看見他希冀和動心的樣子，蘇玏狠狠掐了自己兩把，告訴自己不要認真，不能認真。
他覺得自從遇到白卲瑀，他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蘇玏都不知道，他以前那些冷漠，那些拒人於千裏之外跑哪裏去了。
“我沒事。就是看到人多，有些緊張！你不用管我，我待一會兒就好了。”
“蘇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了？”
蘇玏一震，怎麽這麽容易就被看穿了。
白卲瑀的直覺，會不會太好了點。
“沒……沒有！”
“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就算是遇到危險，也打算一個人扛下去是不是？蘇玏，如果你繼續這樣，那我覺得，這場戲，沒必要進行下去了。”
白卲瑀的語氣變得冷冷的，蘇玏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抬起頭來時，眼裏滿是難過和驚慌。
一直以來，白卲瑀的演技太過真實，真實得讓蘇玏忘了他們的約定。
他以為他會和白卲瑀繼續就這麽假裝交往下去，所以他忽略了，忽略了白卲瑀有資格隨時喊停。
聽到白卲瑀說沒必要繼續下去，他慌了，甚至害怕了。
害怕白卲瑀，會真的趕他走，從此再也不理他。
“你說什麽？”蘇玏小心翼翼地問出口，卻害怕聽到答案。
這是要“分手”嗎？
不對，他們不過是假交往，又何談分手？
可是為什麽，他會覺得痛呢。
就好像，真的被喜歡的人拋棄了一樣。
“我說，我們結束吧。結束這樣的關係！”
啪嗒！
有什麽碎掉了。
望著白卲瑀堅決的眼神，好半天蘇玏才找回意識。下意識地，他低下頭就去開車門，慌慌張張地，怎麽也打不開。
鼻頭發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終於止不住地掉下來一滴來時，車門終於打開，蘇玏想要逃，卻被白卲瑀捉了回去，關上車門，然後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夠了蘇玏，真的夠了！你為什麽總是在逃避我？逃避我的真心，逃避我對你的好。難道，在你看來，我對你真的就隻是惡作劇而已嗎？”
被白卲瑀抱在懷裏的蘇玏明顯怔住，白卲瑀所謂的結束演戲，是這個意思？
蘇玏感受到白卲瑀臂彎肩的力度，好似真的怕他逃跑，所以緊緊抓住他不願意放開。
他說真心？他說對他好？他說不是惡作劇？
那是什麽？白卲瑀對他，究竟是什麽？
“你不是說……結束了嗎？”蘇玏自己都不相信，說出這句話的自己，竟是那麽委屈。
白卲瑀放開蘇玏，將他的身子轉過來，他捧著他的臉。
“我說的結束，是指結束假交往的關係。我是演員，每天在別人麵前演戲就已經很累了，我不想回到家裏，還要和你演戲。那麽多人對著我，不知偽裝了多少副麵孔，我不想看到你，還是這樣。蘇玏……我想要你的真心，我想要你在我麵前時，可以不用任何偽裝，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嗎？”
望著白卲瑀眼裏的認真和深情，蘇玏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能輕易抽身的，可等他發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不知不覺陷進去了，而且，越陷越深。
白卲瑀他說想要他的真心，他又何嚐不想要白卲瑀的真心。隻是，白卲瑀的真心，他真的要得起嗎？自己的真心，他真的敢給白卲瑀嗎？
“白卲瑀……你真的，想要我的真心嗎？就算我的真心，可能不及你想要的十分之一，甚至可能會讓你受傷，覺得委屈，你也要嗎？”
“不管是什麽樣的，隻要是你的真心，我都要！”
蘇玏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
“好，我給你我的真心。”
聽到蘇玏答應，白卲瑀高興不已，一向冷漠嚴肅的臉上，露出好看的微笑，他捧著蘇玏的臉，深情地看著蘇玏，正要吻下去，卻聽蘇玏突然開口：
“白卲瑀……我們做朋友吧！”
白卲瑀整個動作僵住。
“你說……什麽？”
蘇玏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白卲瑀明顯受傷和失落的表情。可他還是狠心說道：
“就像我室友那樣的朋友不行嗎？我會對你好，也會關心你，會照顧你。我生氣的時候，不會畏懼你，我開心的時候，會和你分享，我難過的時候，會找你傾訴，我生病的時候，也會希望你陪著我。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會用的真心去對你，就像朋友那樣。”
“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真心？”
白卲瑀忍著心痛，為什麽到現在，蘇玏都還是不願意承認。他要的真心，可不是這個。
蘇玏抬起手，輕輕撫上白卲瑀的臉龐。
“白卲瑀，對不起。但是我現在……能給你的真心，隻有這個。”
“蘇玏！”白卲瑀現在的心很疼，他多想告訴蘇玏他不止想做他的朋友，更想當他的愛人。
蘇玏看到白卲瑀眼裏浸了淚，也覺得心疼。
“你……可不可以等我？我會在你身邊，哪裏也不去。除了你，我誰也不會看到，我的真心隻給你一個人。所以……你等我好不好？等我有一天願意把這份真心，換成另外一種，全數交給你，好不好？”蘇玏一邊落淚，一邊“懇求”。
看到蘇玏眼裏的糾結與掙紮，白卲瑀就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到蘇玏因為他的話哭的時候，他的心仿佛要被撕碎了一般。
他從來沒想過，原來他已經這麽在乎蘇玏。
他一直認為，他對蘇玏好，都是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約定。在白卲瑀看來，他們之間的聯係，不過就是那根本不存在的契約。因為約定，所以他強迫著自己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因為約定，他以為他對蘇玏通通都是演戲。可久了他才發現並不是那樣。
他不要這樣了，我們不要約定了！他要蘇玏的真心，他要這段關係變為真實，沒有任何虛假。可是，蘇玏卻對他說：他們現在，隻能做朋友。
他生氣，他受傷。就在他打算用強的時候，蘇玏卻又告訴他：
朋友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這段關係會變質的。他要他等，那他等就是。
隻要蘇玏在他身邊，他不怕得不到他。
白卲瑀放開蘇玏，輕輕替他擦去臉上的淚痕。
“好！我們做朋友！隻是朋友！”
明明結束了不平等的契約關係，他也不用和白卲瑀分開。蘇玏該高興的，但是他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不用再時時刻刻假扮白卲瑀的男朋友，而隻是朋友。白卲瑀再也不會像對待戀人那樣對他，再好，也隻是朋友。
就算隻是朋友，為什麽我還是想要留在你身邊？
“以後，不是必要的，我們不用假扮交往。我會試著，以朋友的身份跟你相處，不會對你做出超出朋友界限的事，除非……你願意，這樣好嗎？”
“嗯！”
“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剛剛到底怎麽了？”
蘇玏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把眼淚抹去。
他忽然想開了，既然決定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吧。也許，他會一直這麽懦弱下去，永遠也不敢對白卲瑀承認自己動了心，又或許，這份感情總有一天他自己也會控製不住，會如山洪爆發，如狂風來襲，一發而不可收拾，淹沒他所有理智，讓他奮不顧身一頭紮進那場名為“愛情”的命運裏。
現在不用多想，至少，白卲瑀以後對他好，都是真心不是演戲。反正，他也沒什麽朋友，有一個明星朋友也不錯。
蘇玏組織了一下語言，決定告訴白卲瑀自己埋藏在心裏很久了的過去。
“高三的時候，我被學校開除了。在開學典禮上，當著幾千人的麵，因為嚴重破壞校風校紀，被開除學籍。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古時候被冤枉成因不守婦道而被遊街示眾的婦人，所有人都罵我，所有人都以為我是錯的，所有人都討厭我。你一定沒有體會過被千人所指是什麽感覺吧，那種感覺，就像明明你什麽都沒有做錯，卻偏偏覺得自己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一樣。就像剛剛在舞台上，你的粉絲看我，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一樣。明明是你自作主張說我是你男朋友，可看見她們討厭我的眼神，我卻覺得我是不是真的搶了她們的偶像，做了對不起她們的事。”
聽到蘇玏這麽說，白卲瑀不覺皺起了眉頭。原來，蘇玏不想在公開場合露麵是因為這個嗎？所以，真的是自己一時的惡作劇，把他卷入了這場風波裏吧。
“高三那件事之後，我就患上了人群恐懼症，隻要在人多的地方，就會頭暈目眩，會覺得呼吸困難。上了大學後，我一直避免去人很多的地方。所以，我會很晚才去食堂，很早就去教室，一切校園活動都不參加，漸漸地，也就沒有那麽嚴重了。剛剛在舞台上，是我兩年來，第一次麵對那麽多人，所以難免會不適應。你放心，我會好好調整自己的。接下來是拍外景，沒有那麽多人，我也就不會那樣了。放心吧！”好像是為了讓白卲瑀相信他，蘇玏還特意裝作輕鬆地笑笑。
白卲瑀一直安靜地聽著一切，他覺得蘇玏像是告訴了他，又像是什麽也沒告訴。
他知道蘇玏在剛剛那段話裏，一定隱瞞了最重要最關鍵的東西，那或許，才是他真正害怕的原因。
不過也好，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看樣子，做朋友這個決定是對的。
慢慢地，蘇玏總會對他敞開心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