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且入狼窩
顧雲之馬不停蹄,從二樓至一樓,指著二道:“二,雞鴨魚肉,各來一份,另外,清酒一壺,我就在樓下吃,你趕緊的。”
二將毛巾搭在肩上,一瞧是剛剛的客人,便立刻為他尋了個座位,把桌子和板凳擦拭一遍,又請顧雲之入坐,然後道:“客官,是現付還掛賬?剛我可瞧見了,您師傅方才出去,您這喝壺清酒,就不怕他老人回來責怪你?”
顧雲之卻是詫異,這二怎知自己二人便是師徒關係,莫非是在門外偷聽?不過以師傅高強的武藝,有人膽敢在門口偷聽,恐怕早已經被發現。師傅沒,定無此種可能。隨即,顧雲之仔細打量二一番,見他麵相老實,衣著破爛,衣物沾有油漬,且站立姿勢鬆鬆垮垮,定然不是習武之人,心間好奇之心泛起,便問:“二,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師徒關係的?”
二笑道:“客官,是這樣的,本人在此工作十多年,每見過的人數過百,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打您一進客棧,就見你步子輕盈,昂頭挺胸,即使背著一人,也不覺半分勞累,定然是習武之人;現在再看您右手虎口處有老繭,必是常年握劍所為,您師傅一定劍術高超;另外,您師傅醉酒,您卻畢恭畢敬,下樓打一碗清水,忙前忙後,他定然是您的長輩,所以我才猜測他是您的師傅。”
顧雲之一聽,頓覺這二眼力見十足,非常人所能,至少在某一領域領先於人。僅憑一眼,便知其大概,這等高超之術,可以稍微習之。顧雲之又玩心大起,故作不信的表情,在客棧內巡視一眼,一眼瞧中一位老者,便:“你的我有點不信,除非你再給我分析一個。”著,手指指向老者,“你看看他,他是做什麽的?”
二順著顧雲之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名老者,老者白發蒼蒼,雙手顫抖著,模樣十分難堪;桌上一碗青菜,一碟花生米,一壺清酒,兩袋藥包。老者每吃一口菜,必喝一口酒,而酒入了喉,眼淚卻落了下來,為了不讓旁人笑話,他顫抖著右手,偷偷抹掉。真可謂是一把眼淚,一段心酸事。
二認識這位老者,家中有一病重的老婆,每隔一兩便來城中抓藥,可惜昨日突然封城,也未曾告知城外的老百姓。這老者應是今日入城抓藥,待出城時才發現城門已封,無可奈何隻能尋一落腳處,但一想到家中的老婆無人照顧,便不經意間落淚了。
二歎了口氣,不願意老者的故事,便道:“客官,還是算了吧!他老人家家事繁多,不宜提及,但願他歲歲平安,再無難事。”
顧雲之見老者又開始落淚,自己感同身受,便隻好作罷。自己怎麽這般無情,非要去戳老者的傷心事,大概是因為在城門口見過老者,所以對他的一些事情了解,由此來愚弄一下二。
罪過罪過啊!
顧雲之不免底下頭來,在心裏暗暗懺悔。
二心裏也是不好受,話的聲音低了下來:“客官,我還是給您準備飯菜去吧!自是給您準備一壺清酒,剛剛之事莫要再提!”
顧雲之點頭示意,二一揮毛巾,便離去了。接著,顧雲之繼續打量老者,老者杯中清酒已飲完,又拿酒壺倒了一杯,可顫顫巍巍的雙手,讓他倒酒之時,灑了一些。他看著桌上灑落的清酒,覺得怪可惜的,便用手掌擋住,全部扒於桌旁,在用嘴將其接住,生怕有半點浪費。
顧雲之看著心疼不已,又無可奈何,但願世間之人皆有幸,食飽穿暖,且無憂慮。
而後,顧雲之又將視線望向外麵,正好他所坐的位置,對麵便是正門,正門便是街道。街道上人來人往,商販、行人皆於此前過,熙熙攘攘,叫喚不停。就那麽一瞬間,人群中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中年男子,八字胡,尖鼻子,眼睛。
是那贈送血三麵的老板!
顧雲之驚訝地站了起來,青司衙門的青麵將他跟丟,其手下也將他跟丟,而師傅苦於沒有線索,便去找老朋友試試水,沒想到功夫不負有心人,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此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青司衙門早點破案,青山城門便能早點開放,而老者則能早點回去照顧老婆子。
顧雲之不願意再等,便偷偷跟了過去。
正好二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卻見顧雲之撒腿就跑,不免心間好奇不已。隨即,他端著菜至前台,前台有個算賬的夥計,姓胡名八,肥頭大耳的。二將菜放在前台,便問:“胡八,剛剛那桌的客官,走的時候跟你了些什麽沒?”指著顧雲之剛剛坐的位置。
胡八正在擦拭桌子,一抬頭,便搖搖頭,道:“他都沒跟我過話。”
二大驚:“有人敢吃霸王餐……不對,有人敢戲耍我,點了菜又逃跑,分明是看我好欺負,我不能忍。”
胡八依舊擦拭著桌子,淡淡地道:“別人可能看見了位熟人,隻是出去話,過一會就回來,你不要這麽疑神疑鬼的。”
二不信,叉著腰,:“胡八,你幫我看著一下,我去去就回,到底這子幹嘛去了!”完,便朝門外跑去,正在瞧見顧雲之轉進一個巷子,他趕忙跟了上去。
二跟著顧雲之,顧雲之跟著老板,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大戲即將上演。
顧雲之不知被人跟蹤,因為師傅在房間內過,老板的武藝超群,連青麵的跟蹤都輕易識破,所以他格外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擊中於老板身上,隻要老板有稍微異常舉措,他便立刻撤退。
老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跟蹤,顧雲之可以打包票地,肯定沒有。因為老板雖然在前麵走著,卻時不時地左右顧盼,待確定自己沒有被跟蹤以後,才接著往前走。
單單就這一點,顧雲之暗暗竊喜,還是自己的跟蹤水平略高一籌。
二繼續在後麵著,穿過三條街以後,又拐到一處偏僻的深巷中,便見顧雲之停了下來。深巷盡頭,是一座廢棄的宅院,顧雲之躲在一側的木樁後,鬼鬼祟祟地偷看著什麽。二再仔細觀察,那廢棄的宅院門口,有位中年男子,男子左右顧盼一番,便敲了敲宅院的門;而後,一息之間,宅院的門開了,開出一道縫,從縫中探出一位模樣清秀的青年,青年與男子不知了什麽,便將門敞開一道大縫,縫隙正好夠男子進出。待男子進入以後,青年也左右顧盼一番,便將門合上了。
“原來客官是在跟蹤別人啊!好你個臭子。”二在心中暗道,便打算叫喚顧雲之一聲,沒想到下一刻,顧雲之身後竟然出現一道黑影,其手中拿著一根木棍,然後狠狠地砸向顧雲之。
悶地一聲,顧雲之倒地。
頓時,二嚇得不敢出聲,顧雲之況且為習武之人,一棒便倒在地上,他這個平民有多少命都不夠完。隨即,他將身子徹底隱藏在牆壁後,斜著腦袋,探出一隻眼睛觀察。
待顧雲之倒地以後,那宅院的門又被打開,中年男子從門內走出,一下子便到顧雲之身旁,和黑影之人攀談幾句以後,便提著顧雲之入了宅院。進門時,不忘左右顧盼一番。
二驚魂未定,待確定深巷沒其他動靜以後,才轉身逃跑,用撒腿就跑形容最好。一路上,他三步一回頭,十步一停留,生怕被人跟蹤,生怕被殺人滅口。怎麽回客棧的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回到客棧以後,站在前台處大口喘氣,連胡八叫喚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
胡八見他魂不守舍,便推了推他,問:“你怎麽了?滿頭大汗的!”
二一時不出話來,拿起一杯子,接了點清水,一飲而盡,像是百八十年沒喝過水一樣。然後,他把杯子扔桌子上,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看哪裏,被胡八又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我見那客官……被人打暈……拖到一個宅院裏了。”
因為聲音斷斷續續的,胡八沒有聽清楚,便:“人話。”
二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定了定神,喊道:“我見那位客官,被人打暈了,拖到一個廢棄的宅院裏頭了!”
聲音有些大,惹得客棧內吃飯的人紛紛回頭。二尷尬地點點頭,示意沒什麽事,眾客人才作罷。
胡八一聽,這還得了,敢在沙海幫地盤鬧市,也不看看主人是誰。他一拍桌子,:“你可知道我們沙海幫的道義是什麽嗎?”
又是惹的眾客人回頭,二隻好再尷尬地點點頭。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的地盤,我做主,我的地盤,隻能我鬧事。”二回答道。
“沒錯,這幫人敢在我們沙海幫地盤上鬧事,也不過問過問我們。你先跟老板知會一聲,我去叫人,咱們得找這幫人好好談談。”胡八一揮手,興奮道。
沙海幫這些年來,守著青山城,倒也無人敢在青山城中鬧事,幾年來不曾動過一次手,所有的兄弟心裏癢癢著,所以胡八一聽有人在青山城中鬧事,不免興奮不已。
二著實擔心,:“他們幾個都是習武之人!”
胡八還以為是什麽,無非就是習武之人,沙海幫內最不缺的便是習武之人。他不以為然地:“放心,我會叫上老三老四,再拖他個二十號人,就他有大的本事,我也要看看他姓什麽叫什麽。”。
老三老四是沙海幫內武藝了得的幾位之一。老三的一手長槍,耍得是出神入化,曾經跟著幫主征戰四方時,一人挑十人,不曾受一點傷,之後便有殺神老三的外號;老四使得是兩把大刀,雙刀並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在沙海幫內單挑從未輸過,人稱外號單挑之王。
聽老三老四出動,二也放了心,便上樓通知老板,而胡八則出了客棧,朝沙海幫聚會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