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靈狐捉兔鷹飛落 螳螂捕蟬雀相隨
離煙樓的大堂中一陣騷動,食客們紛紛亮出各自的武器,儼然像是大戰一觸即發。
這個新來的二,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剛才用手揮一揮衣袖,便能隔空關閉數百斤重黑鐵大門,可見功力相當強悍。食客們誰也不敢先動手,生怕一個不心,便引來殺身之禍。雙方對峙中,空氣如同凝結了一般安靜。
二倒是一臉的輕鬆,他將雙手背在身後,腳尖點地而站,笑盈盈地望著眾人,體態輕盈自若,隻是全身散發出的黑氣,令人不寒而栗。
“是靈狐幫的幫主——狐言。”食客中自然有見多識廣的,一言便道出了二的真實身份。
靈狐幫乃是三十六派之一,而且實力排名前三。這般超強的戰力,卻僅僅因為幫主狐言一人,狐言原名胡炎,賦異稟,自幼便能隔空取物,千裏飛劍。機閣和九霄洞曾派人欲收其為門徒,卻被其拒絕。加入靈狐幫後更名狐言。一年前,老幫主去世,狐言便取而代之。圍剿蠱魔之時,僅憑一人之力斬殺蠱人數百。就算是七大玄門中的高手,見到他也絕不可掉以輕心。
正當眾人震驚之時,一名女子怯生生地舉手問道:“狐幫主,我不是三十六派的人,是不是不會殺我?”
狐言哈哈一笑,隨即點了點頭。女子如釋重負一般,大大的喘了口氣。
片刻的寂靜之後……
“我也不是三十六派的!”
“我也不是。”
“我這個月剛出師,根本不知道三十六派是什麽。”
“我隻是個愛好習武的普通人。”
“我隻是個江湖異聞的書生,機閣給我的信息,讓我在這裏一。我不是什麽江湖百曉生,更不是什麽三十六派的人。”百曉生著,便抱著頭往桌子底下鑽去。
……
眾人如同炸開了鍋一般,爭相證明自己與三十六派或誅魔令無關。
場麵頓時混亂無比,狐言向上一躍,足底竟然出現一把包裹著濃濃黑氣的短劍,他浮空而立,足尖輕輕點在劍尖之上。
“諸位,剛才你們也聽這位桌子下的百曉生了,不是三十六門派的人,無性命之憂。所以……”二輕輕抬起右手,掌中黑氣暴增,“先請你們好好睡一覺吧。”
隻見他將右掌一揮,這些黑氣變轉化為一隻隻靈動的黑色狐狸,從他的掌間脫跳而出,奔向眾人。接觸到狐狸碰到之人,瞬間癱軟無力,倒在地上。其中有少部分的狐狸躥入了二樓和三樓的包廂內。
“今,你們九人很不走運。也許要把命留在這裏。”狐言道。
“九個人?”大家麵麵相覷,馬宏看看四周,除了他帶來的五個護衛以外,還有風正初和風星闌,算來算去也不過八人,哪裏來的第九個人?
“嗯。”狐言點了點頭,“二樓的那位,不要在藏了,快請現身吧。”他抬起右手一指,二樓其中的一間包廂大門瞬間被一道黑色劍光擊得粉碎。煙塵中一條極細的人影從窗戶中竄出,穩穩的落在狐言麵前。
眼前是一名女子,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身穿素白色的連衣長裙,裙擺上繡著水火的紋飾。她體態苗條,手腕上的黃金手環上掛著五顆金鈴鐺,一支仙笛別在腰間。長長的黑發被盤了起來,一張精致臉上,雙眸如星辰一般閃亮。從內到外都散發著仙人的氣質,令人神往。
“本想要抓兔子的,沒想到卻來了隻玄門母夜叉。嗬嗬,羅坊主失敬失敬啊。”狐言將手捂著腦門,表現出很尷尬的樣子。
此女子正是失蹤多時的玉音坊坊主羅妙菱。
“我本不想傷人性命,不過既然被你們發現行蹤。為求自保隻能得罪了。”羅妙菱微微輕拜,雙眼凝視著狐言,右手順勢從腰間摸出那支名為“幻音”的仙笛。
“咕咚”馬宏當即覺得自己褲襠一暖,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上,他磕頭如搗蒜,嘴中不斷地討饒:“羅坊主,狐幫主饒人一命吧。我也是跟著大哥進的幫,誅魔令的時候,隻是去充個數,不想大哥死了,於是才繼承了幫主之位。兩位行行好,饒人一命吧。”
突如其來的求饒,令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氣氛一度極為尷尬。江湖中居然還有膽如鼠的幫主。馬宏的五名護衛更是羞愧難當,原本抱著必死的決心,想與幫主一起放手一搏。現在隻恨自己跟錯了人,白白往送性命。
風正初、風星闌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想:這馬宏也太真實了,居然比師兄的還要膽怯懦,而且師兄竟沒有惡意挑撥,看樣子句句屬實啊。
“聒噪!”狐言隻見一揮衣袖,數道黑氣向馬宏襲來。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哭爹喊娘中馬宏卻已經一個後翻,到了一名護衛身後,他將護衛頂在身前,黑氣順著護衛的五官進入他的身體,護衛一聲慘叫,全身發黑,立時斃命。
這五名護衛本是一奶同胞,見兄弟慘死,便怒不可歇地舉起兵刃朝狐言擲去,卻被黑氣輕鬆擋住。狐言一聲冷笑,四件兵刃以極快的速度反彈,結結實實地砸在四名護衛的頭上,一時間腦漿迸裂,四具死屍倒地。
風正初、風星闌二人,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手持碧水劍,攆出一個劍花,以極詭異的步伐,向前突進。隻不過他們劍指的目標不是狐言,而是羅妙菱。
羅坊主並不慌張,她抬手將幻音送到唇邊。一聲悠悠的笛聲,令風波門二人腦中一陣眩暈,身體有些不受控製。等他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劍已經深深紮入對方的心髒。
羅妙菱持笛尾輕輕地點了一下風正初的手背,碧水劍脫手而出。而兩人的屍體則互相依靠在癱倒在地。
羅妙菱左手接過碧水劍,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馬宏。馬宏心不好,轉身要走,隻見一道殘影襲來,緊接馬宏在一陣劍氣風聲中慘叫倒地,身上十多處深淺的傷痕往外滋血。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羅妙菱向狐言招招手,示意他從空中下來。
“不虧是玉音坊的坊主,真是幹淨利落。”狐言從空中跳落在地上。
羅妙菱將幻音插回腰間,左手持著碧水劍:“我隻用劍法。你可心了。”
見羅妙菱手中碧水劍白光大盛,狐言不禁感慨她的實力之強大。碧水劍雖是江湖兵器中不可多得的良器,但畢竟是凡品,並非仙器。尋常之人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其再次煉化,在羅妙菱手中,居然已經感覺到它如同仙器一般寒意。
“狐某拚死一試!”狐言大喝一聲,瞬間將自己的精氣提至最高,手中短劍也漸漸從黑色霧氣中顯露出來。居然是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名為“白狐尾”。
“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麽要在離煙樓殺三十六派的人?”羅妙菱舉劍指向狐言。
“我也好奇,堂堂玉音坊的坊主,是被什麽人追殺,竟然要殺人滅口,消磨行蹤。”狐言祭起手中的白狐尾。
“不也罷。”
“彼此彼此。”
羅妙菱揮動了幾下碧水劍,劍氣逼人。
“九尾狐!”白狐尾在狐言的催動下,竟然分裂成九把,在羅妙菱周身出現,銀光閃現,從不同的角度,刺向羅妙菱。
“嗬,一上來就放大招嗎?”羅妙菱她體態輕盈,動作不急不緩,每一次揮劍都能格擋住一次白狐尾的攻擊。
狐言加速催動真氣,一時間九尾狐的威力變得越來越大,不管是速度或攻擊力都有了質的提升。
而反觀羅妙菱這邊,依舊不急不躁,力量和速度都精準地格擋住每一次攻勢。她笑了笑,道:“差不多玩夠了吧。”
一陣虛晃,羅妙菱便從九尾狐的劍陣中消失。狐言還未回過神來,碧水劍便閃著寒光貫穿了他的身體。緊接著,羅妙菱將劍一抽,又連刺了狐言數十劍,劍劍傷及要害。
哐~白狐尾掉落在地,同時狐言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羅妙菱彎腰探了探狐言的鼻息,確認已經死透了。於是,她站起身來,環視了下四周,將碧水劍塞回風正初的手中。
“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在這裏出現過了。這隻不過第六起門派火拚事件……太歲幫和靈狐幫火拚牽連了風波門的弟子。九個人?的確你們九個人很不走運。”羅妙菱隨手抄起一位倒臥女子桌上的鬥篷,把它套在頭上,掩著麵將大門開了一條縫隙,見外麵並無人影,便一個閃身離開了離煙樓。
……
“咳……,老子差點就死了……真是要感謝罡盟的黑衣使者……”羅妙菱走後不久,馬宏拖著重傷的身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傷口居然已經凝結止血。
原來,馬宏在羅妙菱看他的一瞬間便心知不好,他以極快的速度從兜裏掏出一枚“龜息還魂丹”,在倒地的一瞬間將它吞入口中。
龜息還魂丹是九霄洞研製的保命仙丹,當初馬宏追隨罡盟誅魔,黑衣使者在給三十六派發放獎勵時,馬宏得到的其中一個獎品便是這枚仙丹。
“臭娘們,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在這裏出現過。老子這就去找罡盟的人。哼!”馬宏憤憤地自言自語道,他轉身看到地上的風波門兩人的屍體,於是端長刀走了過去。
“讓你們揭老子的底,讓你們揭老子的底。死了吧!哈哈。”馬宏奮力地朝他們身上踹了幾腳,然後拿起長刀,手起刀落將他們的頭顱砍下。
緊接著,他的視線轉移到狐言的屍體處。
“臭子,差點被你害死了。你比他們更可惡。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塊!”馬宏拖著長刀一步步走近狐言的屍體。
“沙沙~”就當馬宏將長刀高高舉起時,耳聽得四周有細微的聲音。他轉頭發現,桌上、地上躺著的人嘴裏、鼻孔中,都爬出了一隻隻的蟲,而所有的蟲都向著一個方向爬行。
馬宏一時慌了神,忽然覺得一個黑影瞬間出現在麵前,他扭頭一看。狐言竟然直挺挺地站起來,雙手閃電般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隻聽得哢嚓一聲,馬宏的雙手被生生掰斷,慘叫聲中,長刀掉落在地。
緊接著狐言雙手又扼住了馬宏的咽喉,將他偌大的身軀從地上拎了起來。馬宏掙紮著驚恐的發現,狐言雙眼空洞,且麵無半點血色,所有的致命傷都在不斷地流血,顯然不是一個活人。
他突然明白,這裏為什麽大家會沒有記憶,這裏所有人都在吃的裏麵被人下了蠱,蠱蟲侵入大腦讓他們短暫的失憶。不過他們這群人是最後一批進來的,他點的菜還沒有上,所以,他必須死……。
“救……救命……救……我……”馬宏現在隻能發出微弱的呼救聲,就在他被扼得快要窒息時。餘光看到二樓包房,一扇房門輕輕被打開,房間裏走出一個穿著粗布長裙,背著七弦古琴的女子,此時的她已摘掉了臉上的麵紗,眼上的白布也消失不見。
一張沒有一絲瑕疵的絕美麵龐上,一雙明眸正散發著陣陣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