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凌霜洛與尚愛兒
「是你們，是你們自己殺的自己，你們沒有資格怪無殤哥哥。」
「媽媽，那個哥哥聽起來好可憐。」鹿靈瓏大大的眼睛里流出了兩大滴晶瑩的淚珠。
我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現在的我，居然還會流眼淚啊。
「胡說，明明就是他母親自己不檢點。」錢欲花仍舊不依不饒。
「就是，我們為民除害，卻被他殺了，我們沒錯。」一群人跟著附和。
「住口——」我怒道。
眾人只感覺身邊一陣犀利的怨氣盪開，所有人立刻閉了嘴。
緊張的看著那個全身黑氣籠罩，坐在那裡的女人，他們知道，女人怒了。
「媽媽，你可以說話了！」靜靜的世界里，只有一個人現在敢說話。
我摸著寶寶的頭，自嘲道：「是啊，有這麼多怨氣可以提供媽媽恢復，媽媽現在已經可以說話了。」
鹿靈瓏有些小激動：「媽媽的聲音真好聽，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
「是嗎——」鹿靈瓏看不懂媽媽的表情，更聽不出媽媽的語氣。
尚愛兒手牽引著怨氣，那怨氣彷彿就是她自己的一樣，可以任意擺布。
尚愛兒站起身，單薄的身體，眾人卻需要仰視，那彷彿天際一樣的怨氣，讓人忍不住戰慄。
尚愛兒手止不住的發抖，環視了一周，眼裡似乎看到了那個少年無助的去抓地上的骨灰，卻被這些人無情的打落。
唯一的親人，最後一面沒有看到，更是連唯一的骨灰都沒有辦法拿到，這是有多絕望。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明明他沒有想過要報仇，明明他也想過放下。
明明他將會成為靈域最優秀的人之一，他的一生，可能比自己的父母們還要精彩。
他也想過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他也想過等著他愛的人，安穩的過這一輩子。
他的父母給他起名叫無殤，樂無殤，可他這一輩子，卻過得如此悲痛。
就是因為這些人，就是因為這些無知惡毒的人，親手殺死了樂無殤，親手締造了魘帝。
若不是他們，自己也會是在父母膝下，快樂的長大。到了年紀，自己也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孩，與他攜手白頭。
可如今，自己成了這個樣子，被萬人唾棄，給家族蒙羞，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敢接近。
這一切的一切，都怪樂無殤嗎，還是該怪這群無知的劊子手？我不知道，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恨誰。
以前的我，自然會毫不猶豫的恨樂無殤，可現在了解了一切都自己，卻有些恨不起來了。
我也曾不被理解，我也曾被人唾罵過，更懂得這種感覺。
如果自己也身處那樣的環境里，自己會怎麼做，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嗎？
眼淚，又一次流出了眼眶。
「媽媽，你怎麼了？」鹿靈瓏看著自己的留著眼淚的媽媽，小心的問道。
「媽媽沒事，媽媽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概，忍不住了。」
尚愛兒看著這個跟自己曾經的愛人這麼相像的女孩子，那弱小的身子，到底承受了什麼。
可那清澈的眸子，絕美的臉龐，還有那悅耳的聲音。實在難以想象得出，她為什麼會有那麼這麼恐怖的怨氣。
「你也覺得我是個惡人？」凌霜洛看向尚愛兒，那個講述著無奈與悲痛的女孩子，她曾經，一定愛慘了樂無殤，樂無殤，也一定愛慘了她吧。
「不，你是我見過，最乾淨，最純凈是女孩子。儘管你身後的怨氣很濃很濃，但我還是覺得，你一定是個好女孩。」尚愛兒看著凌霜洛，不知道為什麼，很心疼。
凌霜洛摸著自己的臉，那扎手的質感，不用看也知道，很醜。
「我見過很多人看到我的臉后，反胃嘔吐的模樣。」凌霜洛微低著頭，道。
尚愛兒回道：「這麼巧啊，我也經常被府里的人說呢，她們在我面前，也不避諱。」
「我曾經恨樂無殤恨之入骨，可你現在這麼說，卻連我唯一的恨也剝奪了。」看著尚愛兒，我沒有絲毫掩飾。
尚愛兒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一笑：「你就沒有想過，我是在騙你？」
「在我面前，你說不了慌！」凌霜洛說得篤定：「更何況，心中有愛的人，不需要那麼多謊言。」
尚愛兒笑了，這個女孩，即使被黑暗籠罩著，可依然在發光，就像無殤哥哥。
她似乎又跟無殤哥哥很不同，她的溫柔，像是與生俱來。尚愛兒看得出來，她經歷了很多，可她還是讓人感覺很溫柔。
尚愛兒也很篤定：「我能感覺出來，你不是一個靠恨活著的人，你是一個溫柔的人。」
凌霜洛笑問：「如果我告訴你，我親手把魘帝，也就是你的無殤哥哥封印在了洛水，甚至想盡辦法，想要除掉他，你還覺得我溫柔嗎？」
尚愛兒看著凌霜洛，先是錯愕，后是驚喜，緊接著又是悲傷。
「媽媽為什麼要把那個可憐哥哥封印起來啊？」在一旁聽著的鹿靈瓏，不解的問。
「因為啊，他殺了我的父母親人，還有好多好多無辜的人。」
尚愛兒聽著凌霜洛悲傷的話，心裡也湧上了一層悲傷。
忙道：「無殤哥哥，他很善良的，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可他真的很好很好。」
凌霜洛看向尚愛兒，心裡沒有怨恨，如果是星辰哥哥做了這樣的事，自己也會毫無理由的站在他那一邊吧。
「善良？他就是一個惡魔，一個屠殺了全城的惡魔。」尚良驚恐大喊。
他永遠忘不掉，自己被那些黑色東西無情貫穿心臟的時候，那種恐怖的感覺。
還有那全城哀嚎尖叫，血肆意噴濺，人壓著人倒下的場景。
「沒錯，他就是個嗜血的魔鬼，我永遠忘不掉。」
「……」
地上尚善城那些怨靈，一個個拿出了正義使者的姿態，又開始了他們居高臨下般的道德制裁。
「你們——」尚愛兒咬著嘴唇，說不出話。
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還不知道悔改，還有這些人，他們依然覺得自己沒錯。
尚愛兒氣極，猛一跺腳，成千上萬的怨靈瞬間跪下，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