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哭訴
面前的俊美少年一臉喜悅，彷彿早已準備了多時，就等人來取一樣。
張存善雙手接過，還挺沉——
「你左手提的是今天的飯菜，你右手提的是愛——大家都愛吃的點心。」樂無殤心裡一緊，差一點就當著丫頭的面冒犯了愛兒。
「我替我們家小姐謝過夫人，少爺。」張存善盈盈一拜，他們兩人還留著始錯園的食盒，真是好人。
提著兩個食盒，張存善轉身就走。
「姑娘，等一下——」樂無殤大聲叫了張存善。
張存善站定，轉頭，不解的問道：「是有什麼事嗎？還是我拿錯了食盒？」
「不，不，不是的，我是想問——」樂無殤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問出半句，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問下去了。
「問什麼？」等了半天，也不見男人問出口，張存善只好反問。
「也沒什麼，就是——」樂無殤撓撓頭，臉不自然的紅了：「就是，就是想問一下，以前沒見過你，不是你來拿到食盒啊。」
張存善不疑其他，自然道：「這個啊，我是今天新派去伺候小姐的，以前來拿飯食的雪兒昨夜被夫人鞭打了，所以只能我來了。」
「這是為何？」可離一聽，急忙湊過來問道：「雪兒姑娘一看就是很好的姑娘，怎麼會被打呢？」
「府里有規矩，天黑之後不得外出。」張存善遲疑了很久，看兩人也不像什麼壞人。況且，這事也是府里人都知道的，才說了出來。
「愛兒呢，愛兒沒事吧？」樂無殤立刻衝到張存善面前，緊張的問道。
因為晚歸被罰的，愛兒和雪兒姑娘是一起的，那愛兒會不會也被打了。樂無殤心裡這麼想著，但又快速否決，愛兒再怎麼說也是城主府的小姐，怎麼可能輕易被打。
心裡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可眼睛還是一直盯著張存善。
張存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府里人是沒有人敢直呼主子們的名諱的，更何況是一個男人，直呼小姐的名字。
可離自然是懂得的，趕忙走過來，拉開了十分著急的樂無殤，擋在了樂無殤的前面。
「姑娘不要誤會，我們認識小姐，小姐今天一直都沒有來取食盒，所以有些擔心，沒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是有意要叫小姐的名字的。」可離不清楚面前這個看起來老實的女子，是不是真的老實。
急忙解釋：「我和兒子受過小姐的恩惠，所以……」
這麼一解釋，張存善立刻就懂了，小姐素來就喜歡幫助人，與人相處也沒有什麼架子，說是叫了小姐名字，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嚴重。
一瞬間，彷彿找到了可以說話的人一樣，張存善眼睛瞬間就紅了，聲音也開始哽咽。
「小姐，小姐她——」
看到這個模樣，樂無殤立刻不淡定了，這麼看來，愛兒一定也受傷了。
「你倒是快說啊，愛兒到底怎麼樣了？」樂無殤急了，昨天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有說有笑的，怎麼今天就……
看著可離和樂無殤那麼著急的模樣，張存善很開心，替小姐開心，這冷冰冰沒有人情味的城主府里，還有兩個人在關心著她。
但一想起兩人那後背，那猙獰的傷口，張存善眼淚就直直往下流。
「雪兒妹妹，還有小姐，她們的背都被打爛了，那傷口，包都包不住，血一直流個不停——」
張存善放下了食盒，雙手捂住了臉，腦海里全是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自己每每想起，總是反胃又心疼。
「你說什麼？」樂無殤朝後退了幾步，差點沒有站穩。
可離也蒙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洛兒昨天來了自己的家裡，明明那麼開心，她還要告訴自己，她終於可以跟她的父親一起吃飯了。
可是，自己目送著她們走進了府門，卻沒想到，是目送著她們兩個進去被公開行刑。
自己昨天還對她的態度那麼不好，明明她是滿懷這喜悅來的。
「夫人不喜歡小姐，每次抓到小姐犯錯，總要狠狠打上一頓，小姐的背上，全部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鞭痕了。」張存善似乎要把自己藏在心裡多年的話，通通發泄出來。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還記掛這小姐，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兩人，張存善一直在鞠躬道謝。
「小姐對人和藹，沒有架子，希望你們可以繼續愛她，她真的是很善良，很值得被愛的孩子。」
意識到自己不能久待的張存善，一把抹了自己的眼淚和鼻涕，提起地上的食盒，匆匆走出了廚房。
淚眼中，可離似乎看到了張存善後背上有隱隱的血跡。
來不及叫出口，人已經跑遠了。
「媽，都是我害了愛兒，我真該死——」樂無殤懊悔，慚愧，還有說不出的情愫。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一直狠狠拍著自己的腦袋，自責不已：「她明明還高高興興的要告訴自己她可以見她爸爸的喜悅的。」
可離也哭了，早在下人們的碎嘴裡聽到過很多有關城主府大小姐的事，最多的就是挨罰，挨打——
自己知道了愛兒就是大小姐以後，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一個經常被打，過得很辛苦的孩子。
自己還自以為是的否定了自己曾經聽到的所有傳言，認為不過是僕人們無聊自創的談資。
愛兒那麼愛笑，那麼天真，只看一眼就可以把人帶進陽光里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經常被打，不受父母疼愛的孩子。
自己一直以為她是一個受寵的，只是經常吃不飽，會來自己這裡混吃的幸福的孩子。
腦子裡一遍遍響起自己以前聽到的那些傳言，心裡莫名酸澀。
這樣如神給的孩子，怎麼還會受到這樣不該有的傷害。在這樣的冰冷黑暗的環境中，土壤里，怎麼可以開出一朵這麼無瑕，純潔的美好的如芙蓉花般的仙品來。
可是，自己知道了也什麼都做不了，城主府里，她的活動範圍，也只有這一個廚房而已，其他地方，自己跟本不能隨意去的。
真的好想去看一看愛兒，看一看她到底現在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