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變遷
送完了人回來的表裡如一,很快返回了園子。
「你還在那裡磨蹭什麼,還不快滾進來把夫人扶起來。」不忍心對自己兒子發火的尚良,看到了匆匆趕回來的表裡如一,怒火衝天。
「是,城主——」表裡如一瞬間低頭小跑著,衝進了屋子,準確來到了錢欲花被尚良踢到的角落裡。
伸出去的手幾次收回,一靠近錢欲花,身旁的血腥味也就越濃。
「又不是一個死人,你那副模樣是要給誰看?」尚良皺起了眉頭,站起了身,走過去,怒罵道:「只是讓你扶起個人,就這般小家子氣,滾開——」
表裡如一趕忙爬起來,低頭快速讓開。
尚良彎腰,一手拉住了錢欲花的肩膀,像是提一個物件一樣,粗魯的把錢欲花拉了起來。
然後隨手一扔,丟給了表裡如一。
表裡如一習慣性性伸手接住,錢欲花就這樣倒在了她的懷裡。
表裡如一憋著氣,不敢動,更不敢說什麼。手扶著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自己今天才剛穿過的新衣服,就這樣徹底被血給沾染了。
表裡如一心裡流淚,拈著手指,把身上的錢欲花,慢慢挪開,不讓錢欲花沾到自己。
看到城主背對著自己,快速拉開了錢欲花,瞟了一眼城主,確定沒有看著自己,才仔細去看了自己的裙子。
心裡頓時就要崩潰,這夫人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弄傷自己。現在好了,她倒數什麼也不用顧及,好好養傷就是了。
可是自己這衣服,放了好久都捨不得拿出來穿的新衣服,現在整個裙面上都是血跡。
也不知道能不能洗乾淨了,真是自己心裡不舒服,受害的永遠是她們這些沒有任何說話權的小人物。
「你這個丫頭是怎麼回事,人已經給你扶起來了。」尚良實在是看不懂這個奴婢的做法。
還在考慮自己衣服的表裡如一再一次被叫到,心裡一陣慌亂。
只要討好了城主和城主夫人,自己還會缺新衣服嗎?想到此,表裡如一心一橫,立刻抱住城主夫人。
「城主明鑒,奴婢並非不願意扶城主夫人,實在是夫人尊貴。奴婢不過一個粗人,夫人身上有傷,奴婢惶恐,太過害怕會在一次傷到夫人。」表裡如一又是眼含淚水,一點也不像是作假。
「她能有什麼傷,我不過才踢了幾腳而已。」尚良滿不在乎,反而還在覺得錢欲花和她的丫頭在故弄玄虛,裝模作樣。
「不是的,夫人她——」表裡如一下意識看向尚恩,只一眼,就忙不迭的收回了目光。
「夫人生氣,打翻了杯子,又不小心摔倒了,摔倒時傷到了手,被割傷了。」表裡如一快速說完,心跳聲自己聽得清清楚楚。
「那還不快把夫人扶到床上,替她包紮。」尚良理所當然,但語氣好歹是好了一點點。
「城主,不請一個醫者幫夫人看一看嗎?」表裡如一有點錯愕,自己的夫人受了傷,卻連醫者都不請一個嗎?
不是說城主與城主夫人伉儷情深,羨煞旁人嗎?怎麼突然覺得,這麼古怪。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割傷,請什麼醫者,她平日里就是這般矯揉造作的?」尚良眉毛一挑,眼睛銳利。
「不是,可是夫人她——」表裡如一還指望著靠夫人讓自己在府里立足呢,夫人現在這樣,說不定……
表裡如一又一次看向大少爺,夫人最疼愛的兒子。只見這一次的眼神比剛剛的還要駭人,陰鷙的瞪著自己,手心忍不住出汗。
「是,是奴婢擔心夫人,不是夫人——」
「夠了,我不想聽你說下去,快把夫人扶去床上躺好,在把她的傷口包好就是了。」
看到已經極其不耐煩的城主,表裡如一是真的不敢再說話了,麻溜的扶著錢欲花走進了裡間。
走到床邊,快速把錢欲花丟在床上,又隨意的脫了鞋襪,把腿也放了上去。
做完了這些,表裡如一滿眼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裙子,大片大片的被抹到了血跡。
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城主夫人,表裡如一翻箱倒櫃的找到了藥盒,拿來了床前。
夫人見城主時總喜歡喜歡穿艷麗顏色的衣裙,這不,今天就穿了一身的正紅色。
也是這一身正紅色,導致城主根本就沒在意她是不是受傷了。
拉起錢欲花的手,表裡如一把濕嗒嗒的袖子隨意往上一推,整個手臂上的傷口瞬間就暴露出來了。
一條一條,自虐似的劃在胳膊上,血從傷口裡一直漫出來,看樣子,割的很深。
從遠處找了布來,暫時把血跡給擦了,又從藥盒里拿出了幾瓶葯,也不管是不是對頭,就那樣通通撒上去了。
撒了葯,又找來一大塊布,把整個胳膊上都覆蓋住了,在拿線繞那麼幾圈。拉著線的表裡如一手頓了頓,最終系一個死結。一切,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這一切,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也就全做好了。
自己以前也常這樣給附近的小獸們包紮,它們軟軟的,毛毛的,特別好摸……
表裡如一想起了從前,父親還沒有生病的時候,家裡總是備著一種葯,專門給小獸們治傷用的。
自己跟著媽媽,給小獸們包紮,總會給它們系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很多時候,總能看到很多小獸的屍體。媽媽總是告訴自己,小獸們也很可憐,它們曾經也跟我們很親近。
後來,所有人都想要追殺它們,它們就站起來開始反抗了。而人類還總是覺得小獸們主動攻擊了他們。
現在的自己像不像曾經的那些小獸,以為別人可以幫助自己,最後只能自己主動出擊,主動進攻。
父親病重的時候,自己以為所有人都會像他們一樣幫忙,可直到父親最後離去,都沒有人伸出援手。
父親離世后,周圍人都開始找自己和母親的麻煩。母親本就因為父親離世傷心難過,被他們這麼為難,也跟著父親去了。
那時的自己就知道,必須像小獸一樣,必須主動攻擊其他人,才不會最後死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