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不公
張存善癱坐在床邊，心裡抑制不住的害怕和恐懼，更多的還是為這個心地善良的小姐感到失望和不公。
快速調整好情緒，張存善僵硬的爬了起來，拿著光球來到了尚愛兒身旁。
萬分小心的脫下了尚愛兒的濕嗒嗒的外衣，快速丟到了一邊。
還好已經有幾分適應這種血腥味，再加上布條的過濾，張存善現在已經基本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可是這股子血腥味還是讓她腦子和胃都不太舒服。
外衣已經脫下，眼睛里就只剩下已經被血浸的貼著背的內里。
嚴重的地方，衣服上都出現了黑色，而這種嚴重的地方，幾乎佔了大半個背脊。
張存善視線已經模糊，快要看不清周圍的東西了。
伸手一擦，臉上瞬間被血畫了四道指印。比起尚愛兒的背，倒是說不上有多恐怖。
從腰上找了一處稍微不貼著肉的衣服，張存善強力控制住自己發抖的手，劃開了一個小口。
緊接著，順著這個小口，又一點點的向上劃去。
汗水又一次從頭上大滴大滴冒出，張存善感覺到臉上發癢，才快速擦一下，又繼續處理著衣服。
又不知過了多久，張存善放下刀，長長呼了一口氣。
任憑自己以前幫人處理過這種傷口，也還是花了好長時間。
再去看背，有些鞭痕已經深可見骨，用皮開肉綻來形容，根本一點也不為過。
張存善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臉白得像紙一樣，偏過了頭。
小姐自身有化靈界實力護體，還被打成了這樣，夫人是下了多大狠手，明明都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白著臉衝出房間，又去換了一盆熱水來，沖回房間，小心擦洗著傷口。
水換了一盆又一盆，倒在園中的血水已經把整個園子都染上了味道，甚至飄到了外面。
天已經蒙蒙亮了，張存善才總算是把尚愛兒的背部清理乾淨。
淚水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雖然盡量憋著，可還是哭出了聲。
這哪是一個十三歲孩子該有的皮膚，小姐的臉和手都是如玉般的白皙光滑。
可這如樹皮般的皮膚上此刻爬著醒目的一條條鮮紅的巨蛇，中間還摻雜著白。
在這些巨蛇旁邊，還有一些淡棕色的，交叉縱橫的長條痕迹，布滿整個背脊。這些痕迹比雪兒身上的還要多，顏色還要深些。
捂著嘴，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難以想象，一個母親怎麼能把一個女兒糟蹋成這個樣子，就算是撿來的，也不至於如此對待。
可自己平日里看到的，仍舊善良，仍舊掛著笑臉的小姐，她……
張存善腦子已經不敢在想下去了，太悲哀了。
可腦子裡總是不斷跳出把自己拉下來一起吃飯，一直給自己加菜，還勸自己不要害怕夫人，要小心服侍夫人的小姐……
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把葯小心的敷在小姐的背上，只可恨自己吸收不了靈力，沒有辦法幫小姐治傷。
葯撒了一瓶又一瓶，才算是徹底處理好尚愛兒的傷口，仔細包紮好，又替尚愛兒穿好了衣服，張存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再起來了。
呆坐在地上，眼睛沉重的抬不起來。
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子，照在了已經睜不開眼睛的張存善臉上。
刺眼的光逼迫著眼睛睜開，張存善一激靈，今天自己要早起去給夫人打水洗漱的。
彷彿打了雞血，張存善從地上跳了起來，拉開門，穿過滿是血腥味的院子，打開園門，直朝著城主府人的院子衝去。
頭重重的，像有人塞了什麼東西在裡面一樣，頭暈眼花，看不清路。
巡視的人看到了張存善，眼裡閃過一絲驚吒，然後就又收回了目光，繼續巡視。
張存善整個人都已經恍惚了，根本就看不到別人看她的眼光，她也根本無暇顧及別人看她的眼神。
她現在只知道自己應該跑快一點兒，再跑快一點兒。
好不容易跑到了尚慈園，張存善不敢喘息，趕忙又沖向打水處，急匆匆的端了一盆水，轉身又沖向城主夫人的寢室。
「怎麼回事，是要我一直等著？」屋子裡的城主夫人已經發怒：「今早城主要回來吃飯，你們就是這麼待我，想讓我遲了不成？」
周圍準備衣服和梳洗的丫頭們紛紛跪下，低頭不語。
城主夫人今天沒有了永姨的服侍，本來心情就已經不好，若不是聽說尚良要回來，她才不會忍這麼久。
沉默片刻，城主夫人已經怒到了極點，眼看就要動手，一個捧著華服的丫頭趕忙抬起頭來，忙說道：
「稟告夫人，梳洗水本事張存善負責的，她這人平日里就要吃懶做，恐怕現在還沒有起來呢，奴婢這就去給夫人打水來。」
說完立刻起身，就要朝外面走去。
你道這人是誰，正是昨夜說著服侍大少爺最好，而被另外兩人嘲笑的丫頭。
城主夫人息了怒氣，看著起身的丫頭，長得中規中矩，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可這機靈勁兒，倒是不錯，心裡暗自喜歡。
還沒有走出門口，就被撞了回來，水有一部分直接灑進了屋子裡。
「啊——」一盆涼水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整個人不由得驚呼。
睜開眼睛一看，一個人倒在了門外，盆落在了她的旁邊。
本來想發怒的，但心裡瞬間想到了另一個法子，不僅沒有破口大罵，反而抱住了身子，裝模作樣的抖了起來。
「存善妹妹，你這是做什麼，你打了這麼涼的水來，要是害夫人有什麼不適，那可怎麼辦？」一邊抖著身子，一邊對著手哈著氣。
城主夫人一聽是正主來了，先不說送晚了這件事，就單單說送涼水來給自己洗漱，就已經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瞬間怒髮衝冠。
「來人，給我把她帶進來——」震怒的聲音讓被撞到的張存善全身一顫。
房間里立刻出來了兩個人，把再也不想動的張存善拖了進去。
張存善被拖進了房間，一下丟到了城主夫人面前。
躺在地上，張存善看到了城主夫人綉著慈字的精緻的自己從未看到過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