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難道
魘帝一時眼神迷離,這個名字自己已經幾十年都沒有聽到過了,以至於自己現在聽到,竟有些陌生。
很快清醒,魘帝笑了:「就憑你那亂七八糟的陣法?」
我慢慢挪動位置,遮住兩位家主爺爺的身影,然後同樣笑著回復道:「怎麼?你怕了。」
「怕的應該是你吧,就你現在這樣,還能活幾個時辰,一個,兩個?」魘帝看得出來,她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我能撐到兩個,你敢不敢跟我賭一賭?」我信心滿滿。可三位花主卻是在一瞬間淚流滿面。
「有何賭注?」魘帝突然覺得自己智商被拉低了,但還是想看看她要幹什麼。
「要是我撐住了,你就帶著你的小跟班們離開。」
「那要是你撐不住呢?」魘帝知道她在胡說,但是自己並不想那麼快拆穿她,她是唯一一個跟自己有些像的人。
「不可能,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就算撐不住,也不可能加入你,我恨你還來不及。
「所以,你以為這樣就能拖住本帝,然後構造陣法來困住本帝?」
「你既然知道了,你想怎樣?」我並不意外,畢竟,能把我逼成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個傻子。
「不想怎樣,本帝只是想知道這兩個時辰你,你想怎樣?」魘帝一點都不慌,封魔大陣已經不可能在困住他,他不信一個丫頭可以搞出什麼不一樣的花樣來。
「我想坐著,喏,就你坐那兒。」
「……」全場石化,這個答案未免也太讓人難以想象了,就連魘帝本人都有些驚嘆她的腦迴路。你說這麼緊張的局勢里,她怎麼就能說出這麼難以形容的話。
「怎麼了,我這個將死之人,難道就連個想坐著的事情都不能想想?」他們怎麼知道我的痛苦,我都快站不住了,能站著說話已經是我最大的堅持了。
身體已經因為怨氣溢滿而全身都呈現出了血色,血隨時都會流出來一般。看來如此,其實也的確如此,我的氣血已經翻湧了很多次。
三位花主時刻看著公主殿下,她們看到她臉色一陣陣發白,想要去幫她,可她們身後的她的同胞們,讓她們害怕,讓她們不敢動。明明他們是最應該幫著公主殿下的。
噗——黑色的血直接大口大口的吐出,凌霜洛整個人捂著心口,半跪在了地上,虛無的右手無力的支撐著。
「公主殿下——」三人大呼,陣腳大亂。後面的人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別過來,記住你們該做的是什麼?」我大叫,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殿下,」我們根本不在乎,我們只在乎你好不好啊。可她們終究說不出來了,她這麼做,不僅是為了人族,還有她們啊。
「我沒事。」我掙扎著站起來,怨氣的折磨讓我太過痛苦,如果可以,我現在就恨不得去死。
魘帝看著這個倔強的女孩子,眼中些許透著些心疼。如果他們不是敵人,他還真想跟她交個朋友。
他站起身,幾萬駐軍瘋狂朝後退了數十步,魘帝嘴角微扯,十分不屑。他最看不上的不就是這些偽善的人。在他看來,還是凌霜洛真實很多,至少她敢當著自己說出想殺了自己。
魘帝抓起身後的椅子,直接朝凌霜洛拋去,然後毫無感情的說了一句:「接著。」
雖說了接著,可那椅子直接就精準的拋到了凌霜洛的身後。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形容,他似乎比起那些我曾經的同伴更有人情味。
我覺得自己的這一想法實在噁心,趕忙搖了搖頭,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我應該仇恨他。
我強迫自己去想我的父母,去想自己的遭遇,去想讓我家破人亡的他,去想讓我生不如死,人人唾棄的他……
「今天是靈歷一千五百二十一年,八月十四。」
「……」眾人疑惑,這似乎不是一個什麼特別的日子,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數字。
「明天,是我十六歲的生日,可我註定看不到明天的繁華盛世了。」我仰著頭,護國小鎮上空也被怨氣完全籠罩住了,有我的,也有魘帝的。
淚崩,三位花主眼淚直流。她們都忘了,她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本應該在父母的呵護下開開心心的長大。可她早已沒了父母,還不得不跟自己的哥哥斷絕關係,成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可現在她們又知道,她連長大都已經不可能了。她的依靠,本應該是她們身後的無數駐軍,可這些駐軍卻無時不刻的想要殺死她。
原來她連活著都那麼艱難,那麼奢侈……
「我想活下去,可靈域已經容不下我了。」眼淚從眼角又一次滾落:「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你們,在場的所有人——」
人群起初安靜,后直接炸開。
「我們何曾逼迫過,是你自己墮落。」
「血口噴人,不配為兩位陛下的女兒,垃圾,呸——」
「你他媽別在這噁心我們了,我們都不屑於多看你一眼。」
「殺人的惡魔,醜陋至極,出生時就應該一把掐死。」
「給我們人類丟臉,我真想看看你他媽有沒有心。」
接下來的言論,甚至已經再不顧什麼兩位陛下,什麼話都已經說出來了。
「你媽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你就是個禍害。」
「人族之恥——」
「你不配活著,早就該死了。」
「住口,最該死的是你們才對。」並蒂雪蓮,雪玉牡丹和傲雪寒梅恨極了這些聲音,直接怒喝。靈皇界的實力直接顯現。
「垃圾,你也就只敢讓你的三隻狗來叫喚。」
「你以為讓三隻狗狂吠幾聲,我們就不敢說你了,你就不是那個惡魔了,你跟魘帝就是兩個垃圾。連這三隻狗都不如。」
「……」還有好多好多不堪入耳的言論,我直接聽不下去。
三位花主指節已經咔吱作響,可她們早答應過公主殿下,不會對這些人動手。可,他們未免欺人太甚,公主殿下處處為他們著想,就連魘帝來了,都死死擋在他們身前,他們怎能。
「爾等,怎敢?」站在檯子上的魘帝冷眼看著凌霜洛身後的人,他覺得現在的凌霜洛就像曾經的自己,被這樣如此不公的對待。
明明自己什麼都不曾做過,明明自己曾經也想過要幫助眾人,明明……
周圍如被冰封了一般,溫度直線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