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早已不復當年
風，從未停止，雷電，不曾停歇，怨氣，四處橫生……
「公主殿下——」雪玉牡丹看到與眾人無聲對弈的凌霜洛，趕忙衝過來，在半空中化作了人形。
「走——」
雪玉牡丹看著嘴裡說走，腳卻不捨得動一動的凌霜洛，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雪玉牡丹看到了脖子上全是血的星辰，滿臉痛苦的錦歌和凌天宇。雪玉牡丹很確信，公主殿下在看他們，像是要把他們刻進腦子裡一般都看著。
原來，不管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別人對我的看法，都改變不了我在他們心中是一個怨靈的事實。深深的無力感在心中滋生出來，感覺每走一步都讓我窒息。
原來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做到；有些東西，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改變；現實，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美好。
「殿下，你還好嗎？」雪玉牡丹手中拿出了一張寬大的葉子，擋在凌霜洛的頭頂。
「不是太好。」我強撐著抬起手，推開了那張擋在頭頂的葉子。我需要冷靜冷靜。
「那我可以幫你做什麼？」雪玉牡丹不敢再擋上去，也不敢做什麼，這樣散發著恐怖殺戮氣息的凌霜洛，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什麼都做不了，你什麼都做不了，我也什麼都做不了，我們誰都做不了什麼。」
「殿下……」雪玉牡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似乎看到了星辰。
就這樣平靜的走了很遠，默無聲息的走著。
「一定要這樣做嗎？」傾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凌霜洛的身旁。
「您知道我以為只要我不做壞事，這世界就可以接受我，」停頓了兩秒，雪玉牡丹和傾羽聽到了凌霜洛最歇斯底里的控訴：「原來我無論做了什麼，我都是十惡不赦，最該死的惡人。」
凌霜洛身邊的怨氣又鋪天蓋地的沖了上來，傾羽和雪玉牡丹趕忙用靈力護住自己。
「你看，連你們也怕我。」怨氣只是輕輕透過她們，沒有任何的攻擊傾向。蒼涼又無奈的笑聲一聲高過一聲，聽起來滿是心酸。
「世人都不相信怨氣可以控制住，怨靈也有靈。」
「你冷靜一點，小洛兒。」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不配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被我污染的好臟。」凌霜洛邊說邊退，撞在了身後的樹榦上，身體像斷了弦的風箏一樣，倒在了地上。
怨氣一瞬消逝，倒下的凌霜洛被雨水沖刷著，衣裙慢慢變回白色，胸口處早已經被血浸染，又被雨水沖淡。眼角的淚水漱漱不停的流下，伴著雨水，絕望而又無力。
當我聽到尹傑說出我給父母抹黑，給家族抹黑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我已經回不去了，已經不可能是曾經那個驕傲的凌霜洛了，當年護國學院里，落雪山脈上，父母面前的那個凌霜洛真的死了——
「公主殿下——」雪玉牡丹衝到凌霜洛身旁大喊。電閃雷鳴下，她看到了好多血，她看到了慢慢變淡的凌霜洛的手，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你靠近星辰殿下了，對不對？」雪玉牡丹拉起了凌霜洛越來越淡的滿是血痕，血肉模糊的右手，原來，星辰脖間的血是公主殿下的。
「我以後再也沒有他們了，我傷了他們的心，他們再也不會原諒我了。雪玉阿姨，傾姨，我的心好痛啊，我以後再也沒有哥哥和姐姐了。」
「既然那麼捨不得，又何必做得不給自己留一點點的餘地。」傾羽輕輕扶起躺在地上的凌霜洛，靈力快速傳輸，至少先保住她的**。她不解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淚水卻在眼眶裡不停打轉。
「我若不那麼做，那些人會把對我的怒氣發泄在哥哥他們頭上的，發泄到遺存的四家族頭上，他們會背負一輩子的罵名，我不想連累他們。」
「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你自己，哪怕就一次。」傾羽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曾經，也有這麼個人，這樣護著自己，可是自己不知道，也因為他更加憎恨人類。可今天，她看到了洛兒這樣，猛然間明白，原來竟是這樣。
邊幫凌霜洛治療，傾羽的淚就邊落下，這是雪玉牡丹第一次看到蝶皇哭。
「怎麼了，蝶皇陛下。」雪玉牡丹帶著哭腔問道。
「小洛兒，小洛兒——」傾羽說不出來。她的心臟已經被貫穿了，要不是有怨氣拖著，她活不到現在。
「你就這麼想死嗎？」傾羽哭著吼道：「你等等嵐芯啊，她一定可以幫你的。」這是傾羽第一次感到無力，她真的好想幫她活著，但是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謝謝你，傾姨，我很好。」我怎麼會想死，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世界的風景，我怎麼會想死。可是我不擋的話，星辰哥哥會被彈開的劍殺死的。
「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啊。」你是我第二個認可的人類，可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面前。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雪玉牡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突然：「殿下，你等等我們王，我這就傳訊息給她，她一定能回來救你的。」雪玉牡丹說著，就拿出了花族之間訊息通用的紙花。
「不必了，我又不是現在就要死了，我還能撐幾天呢。」我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不想連累你們，我已經跟他們說了，花族只不過是受我脅迫罷了，想想你們的處境吧，別再為了我做什麼不利你們的事了。」
「殿下，你怎麼能這麼做，我們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殿下——」
「我如今只有一個心愿，就死而無憾了。」
「你說，我們一定幫你，你說——」雪玉牡丹泣不成聲。
「我原本打算自己構造封靈大陣的，可我現在終究是沒有辦法了。我要回洛水，找到兩位尊者，加上他們，我也算斷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顧慮了。」
漸漸平靜下來的我明白，就算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改變有些事情，那至少也要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完，至少做到自己無憾。
我可能永遠也接受不了這樣連自己都討厭的自己，和自己和解真的好難，做自己真的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