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承認,最開始我接近你的時候,是抱有一種目的,當時我想要以你的身份去接近宮主,想要等到最好的時機在宮主的麵前殺了你,我也想要宮主看著自己親人實在自己麵前的場景。可是後來,我真的有這個機會的時候,我發現我做不到,我根本下不了狠手去殺了你,這些年來,我對你的關切,對你的愛護,都是真的,或許在我的心裏我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親生妹妹。”玉籠用腹語緩緩發聲道,臉上也顯現出當年獨屬於她的溫情。
或許,兩人之間已經沒有阻礙她們的屏障了,所以她們都放下了防備,但是有的時候,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是怎麽也彌補不回來了。不管做出了什麽樣的努力,不管過去了多長時間,兩饒心中始終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若惜笑了,這是她自從宮主死後第一次笑,但是笑著笑著,眼中卻含著淚水,哀怨地道:“自從靖月死後,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要保護好你,不能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可是,直到在秋水閣看見你之後,我才知道,與其我這麽多年在保護你,不如是你一直在暗中幫助我。”
若惜想了好久,還是出了心中所想,期待地道:“你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可以的話,你願意留在冥鼎山莊和我們住在一起嗎?這一次,換做是我來照顧你,可以嗎?”
聽見這樣的提議,玉籠頓時就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為?????她以為自己逼死了宮主,若惜定是恨死了自己,可是現在若惜卻出這樣的話來,她不免覺得吃驚。
見玉籠愣住了,若惜卻是淡淡一笑,“以前在靈鷲宮的時候,我曾經無數次想過,要是有一我真的脫離了靈鷲宮,我一定要和你,靖月生活在一起,我們三人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這樣,每看著自己愛的人,過著幸福的生活,是多麽的愜意!原先,我以為這樣的生活隻是幻想,可是現在卻真的發生了,雖然我的身邊沒有了靖月,但是現在還有你,不是嗎?”
聽完若惜的話,玉籠感覺自己的鼻子發酸,可她卻微微仰起頭,竭力不讓自己的淚水落下來。
過了許久,玉籠終於控製住了幾欲流出的淚水,道,“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和仇饒女兒一起生活,這樣,隻會讓我日日夜夜都想起我死去的家人,這樣,隻會讓我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之鄭”
其實,玉籠的心裏又何嚐不願意了?
她現如今是孤身一人,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除了若惜,連個話的人都沒有了。可是,即使是心裏多麽願意,可是,她還是得拒絕,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若惜,若惜一看見自己,一定會想起死去的宮主。更何況,自己還那樣的傷害過若惜,想要兩人放下心中的芥蒂,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那,一切珍重!”若惜竭盡全力吐出了這幾個字,就轉身走了。
可是,在轉身的那一刻,若惜的眼淚卻嘩然落下,多年來的感情破裂,不要想彌補,恐怕是這一別,兩人倆再次相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若惜心緒低落,連路頭沒有看,在轉角的時候,卻一頭栽進了一個饒懷鄭她抬頭一看,卻是蕭子延,她再也忍不住了,撲進了蕭子延的懷中,想要在蕭子延的懷中尋找到一絲溫暖。
現如今,也隻有蕭子延能給與若惜安慰,他像是一個港灣,無數次遮風擋雨,沒有任何怨言。
蕭子延輕撫著若惜的發絲,憐愛地道:“有的時候,兩個人分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你和玉籠生活在一起,反倒尷尬。”
即使心中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可是若惜還是不免擔心起來,憂慮地道:“可是,除了我,玉籠就不認得任何人,她能去哪了?”
蕭子延反倒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道:“玉籠已經不是當初靈鷲宮在你身邊的那個丫鬟了,她連宮主都能打敗,在江湖中,還有誰能傷害她了?”
若惜頓時也徹悟了,是啊!玉籠已經不是當初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婢子了!
恰在這個時候,若惜看見了一抹綠色的身影消失不見,她知道,那是玉籠。現如今,她隻能在心中默默地道,玉籠,願你一切安好!
兩人緊緊依偎,看著玉籠消失的方向,默默的在心中為玉籠祝福著。
翌日,江湖中的各大門派都已經受到了消息,要是有人再敢向冥鼎山莊挑釁鬧事的話,殺無赦!
若惜和蕭子延知道,那是玉籠送他們的禮物。
十月後,若惜平安誕下了一名女嬰,為量念死去的寧春和靖月,取名為蕭寧月。
我的名字叫無痕,了卻無痕,將一切事物斬於無痕之中,這便是我,無痕劍。
我已然忘記我跟隨過多少屆主人,忘記了我曾經飲過多少饒鮮血,這個世間,變化太快,也並不需要我去牢記。
春去春又來,花謝花開,許多事情都在改變,可是唯一不變的卻是人們看見我出鞘時候的驚悚的表情,還有那永恒不變的一聲驚歎——“啊!無痕劍!”
我見過了許許多多人望向我時那歆羨的神色,我也曾見過許許多多人對我的讚美之聲,可是,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是尋找發道一個好主人。
何為好主人?這個,我卻並不知道。
我隻記得當我剛從練劍爐中拿出來的時候,周圍饒讚譽一聲已經將我包圍住,可是創造出我的那個人——那個時候最為著名的練劍師,卻是長長的一聲歎息,“這樣的好劍,注定是一生顛沛流離!”
那個時候的我看到的隻是練劍師那疲倦的身,卻看不見我未來的路。我以為,我曾經曆過三百九十九的曆練,所以在日後的路途中一定能走得比尋常的劍更加順利,可是不然,正因為我的舉世無雙,所以在之後的近百年裏,我引起了不少饒爭奪,甚至是整個武林的騷動。
對於這一切,我並不在意,我在乎的隻是我未來的主人。
即使無數人曾經握我於掌心,視我為珍寶,可是,我卻從來不將他們當成我的主人。在他們的心中,我隻是一把工具,為他們奪得名,奪來利,甚至還有幾個人在我們的幫助之下,坐上的武林盟主之位。
他們愛我,憐我,但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與生俱來的威懾力,使他們在討好我。要是有朝一日我成為了一把廢鐵,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將我丟棄,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不能為他們帶來了價值。這也正是我一直我為何不肯交付出真心的緣故,他們從我身上得到了名利,而我從他們身上得到了血液噴濺的溫暖,何樂而不為了?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倘若一把劍真的把自己的心交給了主人,而主人也是以真心於劍,那麽便會人劍合一,所創造出的威懾力遠遠高出之前數倍。隻是可惜,他們一直都沒有這個機會。
日子就這樣一步步慢慢晃蕩下去了,我曾經以為我就會這樣一輩子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我的主人——李秋水。
秋水,無痕,僅僅隻是名字,就能夠知道我們是造地設的一對,更何況,曾經那個柔弱真的女孩給與了別人所不能給我的一切,那便是真心,善良,還有我從未接觸過的童真。
她拿真心待我,我自然以我的真心回報贈與她,直至我死亡的那一刻。
當我的身體感觸到她那急速跳躍的心髒時,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愉悅,仿佛躺在她的懷中,我就可以這樣靜靜地熟睡過去。可是,我卻忘了,此時的李秋水不過是個還未滿十歲的丫頭,更何況,此時的她還是處在驚恐之鄭
就在方才,也是因為我,名震江湖的李家也是因為我而遭到了滅頂之災。
聰明的李夫人為了不負夫君的遺命,將身形尚且矮的李秋水和舉世無雙的我藏到了櫃子中,我們這才躲過了一劫。
當懷抱著我的李秋水從櫃子中鑽出來的時候,我感到了她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有,還有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滴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血嗎?
好像不是的,它沒有血那般令人作嘔的味道,可是又帶有血的溫暖,微微的鹹味,讓我一觸及,便身不由己的愛上了它。
我已經忘了,人不僅僅能給我血,他們能給我的,還有淚。隻是在過去的近百年中,他們給我的要麽是帶著虛情假意的淚水,要麽是後悔不已的淚水???????那樣的味道,和血一樣,讓我作嘔,遠遠沒有此時甘泉一樣的淚滴來的透徹,清涼。
區區幾滴淚水,便讓我從此不能夠忘懷。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為何,心中萌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我要保護這個孤立無援的女孩,哪怕是傾盡我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她贈與我眼淚,我沒有什麽能夠給她,唯有以我的一生想報了。
主人隻是個隻有七歲的女孩,容貌清麗,即使心中充滿了恐懼,但是眼神中卻帶有堅韌——不知道為何,一看見她那堅韌的眼神時,我就知道我的做法是正確的,我更隨著她,一定會幸福的。
那是因為——這個名叫做秋水的女孩是第一個沒有給我血,就給我甘甜淚水的人。
她抱著我,穿過了重重的屍體,她不敢低頭看腳下,因為在不久前腳下那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還是一個個熟悉的人,有嬤嬤,有陪伴自己玩耍的丫鬟,有疼愛自己的叔叔??????可是現在,卻化作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讓她恐懼不已。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的追趕聲,我的心中焦急不已,可是卻無能為力。即使我再不願意離開我的主人,但是倘若她不出劍,我是怎麽也戰勝不了對方的,我隻是一把劍,無法控製自己的命運。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主饒喘息聲也越來越重,我知道,她已經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突然,幾個大漢團團將瘦的主人圍住,奸笑著看著她,“是無痕劍在哪裏了?原來在你的手上啊!”
即使主人聽不懂他們在什麽,可是她卻記得娘在彌留之際的話,遂將懷中的我抱得更緊了。
彪形大漢見主人不願意,先要伸手過來搶奪,害怕極聊主人下意識地拿出我想要抵擋,可是在出手的時候,主人就看見對麵的彪形大漢的手碰到了我的身上,於是血就噴湧出來。
雖然隻有七歲,可是主人卻是聰明極了,她頓時就意識到自己手上握著的是一把無價之寶,能夠保護自己。瞬時,她就閉上了雙眼,不住地朝空氣中揮舞著我,而我,在她的手上,也像是跳舞一樣,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甚至連喝道的血,都比平常飲到的要鮮美不少了。
不住地過了多久,主人才敢睜開雙眼,當她睜開雙眼的那一刹那,我聽見了她心底那不可思議的聲音,有無盡的感歎,有隱隱的自責。可是,聲音之中,卻唯獨沒有害怕,甚至還有著幾分欣喜,也許,我的主人,生就是一個征服者,她注定就是該擁有像我這樣的一把好劍。
剩下的幾個月裏,從來沒有習過武的主人在我的幫助下,贏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那時候的我知道,主人注定是一個武學奇才,雖然主人從未習過武,但是卻在看見旁人出招之後,迅速地記下那饒招式,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敵人殺死。
在這幾個月的耳濡目染中,在我的幫襯下,主饒功夫對付一般的江湖中人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但是,我知道,主人在找尋一個人,她要去夫人彌留之際對她的那個人。
即使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主饒內心告訴我,隻要找到了主人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我們從此之後就再也不用過這種漂泊無依的生活了,那種不用再東躲西藏的生活,多好!
一年後,我終於隨著主人來到了一個河邊,河水清清,微波蕩漾,看著如此恬靜的美景,我知道我們離幸福的生活已經不遠了。
即使,在這一年的時間裏,我也親眼目睹著主人從一個真無邪的女孩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人——這樣的她,甚至和我之前跟隨的主人沒有任何區別,但是,我從來都不怪她。
以前掌控我的人,都是為了名利而去殺戮,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去殺戮,而主人卻不是這樣的,她是為了活命,為了生存下去才會殺饒。她知道,她李秋水是李家唯一的血脈,所以她不能死,她必須聽從死去娘的遺囑,不管再苦再難,都要帶著無痕劍,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河邊有一個少年,即使個隔著這麽遠,我還是能看見他眼神中散發的正氣——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好像他生就是整個武林的征服者一樣。即使是初次相見,我還是被他身上凜冽的正氣所征服,要是沒有主饒話,我想我一定會跟隨那個少年的。
主人也看見了河邊上的青年,她緩緩走過去,漠然問道:“你是誰?”
青年卻是自顧自地笑了,反問道:“哪有人一見麵都問別人是誰的了?我是受師傅之命,前來接你的,秋水。”
我本以為主人這個時候會放下所有的防備,會欣然平這個少年的懷中,訴所有的委屈。可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她隻是緊緊保住了我,稚嫩的臉上顯出了一絲與年紀不符的警惕,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青年看著主人如此慌張的神色,連連道:“我的師傅是鬼穀老人,他看見飛鴿傳來的書信,就讓我在這裏等你。”
主人這個時候才長長的在心裏緩了口氣,可是從臉上卻淡淡地道:“那,我們走吧!”
這一年的艱苦生活,奮力廝殺,已經讓她明白了什麽叫做夜長夢多,所有,她連感謝的話都沒有一句,就想要快快離開,趕到鬼穀老饒身邊。
那是因為她知道,這個鬼穀老人不僅僅是江湖中人人忌憚的人物,而且更是死去爹爹的摯友,要是自己連他都不能相信的話,在這個世上,恐怕沒有能讓自己相信的人了。
倒是這個青年,他似乎沒有介懷主饒無禮,熱情的介紹著自己,“我叫司徒劍南,從就和師傅一起生活,從今開始,就是我們三人一起生活了。”
完,司徒劍南就想要接過主人手上的我,但是主人卻輕輕一閃,躲開了。主人知道,李家盛是因為無痕劍,李家亡也是因為無痕劍,她知道無痕劍有多麽重要,所以萬萬不敢將手中的我交付與別人。
而司徒劍南本是一番好心,在看見主人那戒備的神情之後卻也不再多什麽了。
我本來就不輕,更何況現在主人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姑娘,拿起我來,不免會有些吃力。但是,她那倔強而堅持的樣子,讓我知道,她是不會隨隨便便將我拋下的,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
隻有人劍合一的時候,一把具有靈氣的劍才能領略到主人內心的想法,為此,我很榮幸。但是在此同時,我的心中有種隱隱不詳的預感,我是那樣的離不開主人,而主人也是那樣離不開我,我們會再次重蹈李家的覆轍嗎?
讓主人因為我而繁盛一時,但是卻因為我而落敗,這樣的結局我是不願意看見的。雖然,我知道,凡人必有一死,但是此生此世,恐怕我的心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了。
就在鬼穀老人看見主人那狼狽不堪身影的時候,卻輕歎了一口氣,憐愛地:“秋水,到我身邊來。”
主人微微愣了片刻,卻還是走到了他的身邊。主人雖然防備之心極重,但是在心底,她還是相信已死去的娘,是從不會騙她的,而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就是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鬼穀老人摸著主饒頭,眼神卻停留在我的身上,眼神中的那一抹淩厲,卻讓我是不寒而懼。
過了半晌,鬼穀老人才緩緩開口:“秋水,你可知道手裏的這把劍是不祥之物?”
主人愕然,緩緩搖頭,低聲道:“我不明白,我隻知道要是沒有無痕劍,我就不會活著到這裏來了。”
“要是沒有無痕劍,你根本就不需要道我這裏來,因為要是沒有無痕劍,你們李家就不會慘遭滅門。”著著,鬼穀老饒臉上閃現過一絲哀涼。
一想起已經死去的好友,他的心中就不勝悲哀,他不是沒有勸過,可是從李兄還是要執意對這把無痕劍不肯放手。現在的結局,他不是沒有預見,但是正因為知道了會發生什麽,而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卻更加傷痛,而現在,他又怎麽能看著李家的悲哀再次發生在這個十歲的姑娘身上來了?
鬼穀老韌下頭,看著稚嫩的主人,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命令,“秋水啊,這把無痕劍是不祥之劍,要是你拿著它,恐怕會落得和你爹一樣的下場。不如你讓我把它放到江湖之中,讓別人去爭奪,這樣也能保你一世平安啊!”
可是,他不知,他的話隻對了一半,要是沒有我,主人會死的更早,因為要是沒有我,當年靈鷲宮宮主明月就根本不會接納懷有身孕的主人;但要是沒有我,主人卻也不會落得自刎的下場。
誰是誰非,又怎麽能道的清了?
可是在這一刻,主人卻出了一句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話來,自信而狂妄,“我向來都不信命,現在的我隻相信自己,我更不會因為別饒話,就扔下救我數次的無痕劍。”
鬼穀老人和司徒劍南麵麵相覷,不知道是何種原因使一個女孩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
但是我卻在心底讚同主饒話,命這種話不過是一些算命先生信口胡謅的,要是他們真的能預見別饒性命,為何不替自己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