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蕭子延隻是淡淡一笑,奪過了若惜手中的梳子。
他拿著水曲木梳子,細心地為若惜解開打結的地方。若惜透過鏡子,看著他全神貫注的樣子,讓若惜覺得心裏暖暖的。蕭子延的動作很親,若惜甚至感覺不到他的手正在盤弄著自己的頭發。
蕭子延一邊打理著若惜的頭發,一邊輕聲開口:“若惜,你知道嗎?時候,我也經常看著我娘梳頭,看著她的梳子從頭上梳下,我覺得十分有意思。那時候的我也經常吵著要玩,所以我梳頭的功夫也還是很好的。”
“時候的我還太矮了,更本就夠不到我娘發根,我要墊凳子,可是娘怕我摔著,每次我隻是梳了發尾。每次我娘的頭發,都是上麵亂糟糟的,下麵是整整齊齊的,我還記得他告訴我,等我長大了,就可以幫她梳頭了,可是等我長到了能夠到她頭頂的時候,她卻不在了。”
蕭子延此時低著頭,讓若惜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可是若惜卻能從聲音中聽出來,他語氣中的遺憾。即使若惜從沒能體會到母親的關愛,但是也能想象出蕭子延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不要緊,以後你還有機會的,那就是每幫我梳頭啊!”即使心中沉鬱,可是若惜還是故作輕鬆地道。
蕭子延聽見若惜這般的主動,也沒有拒絕,“好啊,要是我有時間的話,就每幫你梳頭吧!”
這個時候,方才若惜頭上的那個死結已經被解開了,蕭子延隻是站在這裏,為若惜梳頭,從發根到發尾,一梳梳到底。
鏡子裏,這一對璧人看起來是那麽的相襯,好像是造地設的一對。不僅僅是外貌上麵相襯,連同著他們臉上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樣,那就是幸福,還有滿足。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的時候,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就會讓人覺得心動不已,就好像現在這一刻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蕭子延聽見了一聲輕響。他扭頭一看,發現玉兒正端著水盆,尷尬的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玉兒見自己被發現了,隻是嗤笑一聲,“恭喜莊主與夫人,看著你們這麽恩愛,我還真是為你們開心了!”
蕭子延也是一臉笑意,毫不客氣地回敬道:“那真是謝謝你啦!”
玉兒是蕭子延乳母的女兒,在冥鼎山莊內,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主仆,更是朋友。現在在這樣的境況下,玉兒出這樣的話來也是不足為奇,在私下,他們的關係更好,隻是玉兒害怕若惜吃醋,所以一直不敢表露出來。而現在,玉兒知道若惜不是那種爭風吃醋的人,所以才會開此玩笑。
可是,若惜對於“夫人”這個詞甚至敏感,她聽慣了玉兒叫自己若惜姑娘,所以現在聽到了這個稱呼,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玉兒一邊將水盆放在架子上,一邊詢問道:“夫人,現在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玉兒隻是背對著若惜忙著自己的事情,所以沒有看見若惜臉上那一抹尷尬,依舊這樣稱呼著她。在玉兒看來,若惜與莊主成親了,自然是要以夫人來稱呼她了,所以,玉兒也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若惜隻是踟躕不決的樣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自己都覺得,自從成親了以來,自己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好像不是原來的若惜了。
看著若惜現在的樣子,蕭子延也略微猜到了幾分,他朝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學著剛才玉兒的語調道:“夫人,現在你要不要梳洗一下了?”
他這一模仿不要緊,惹得若惜和玉兒哈哈大笑起來,而玉兒更是笑得直不起來腰了。
過了好一會兒,若惜平複過來,她環視了一圈,卻沒有看見蕭子延的身影,此時回想起來,她還是覺得很好笑了。
這個時候若惜才頓悟到,自己已經是蕭子延的妻子了,是冥鼎山莊的莊主夫人了。但是若惜心中更多的卻是感動,自己,終於等到了這一。
若惜在玉兒的伺候下,梳洗打扮,淡妝相待,更有一番不同尋常的美麗。
若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隻是覺得有點不太習慣,左瞅瞅,右瞄瞄,還是蹙眉道:“玉兒,我感覺現在的樣子還是不太好,要不還是把妝卸了吧?”
玉兒隻是滿含笑意地道:“不用,夫人現在的樣子很好看,不用再卸妝了。再,現在您是莊主夫人了,當然要更加注意自己的妝容了,以前的您雖然也很漂亮,但是卻感覺氣勢上有點弱。”
“弱?”若惜隻是淡淡一笑,眉眼裏有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弱這個字,是若惜長這麽大一次聽人這樣她。
“是啊!您現成了莊主夫人,氣勢上當然要強一點啊!”玉兒沒有理解她話中的含義,隻是自顧自的道。
“好了!”玉兒話之際,眉眼裏皆是滿意。若惜本是傾國傾城的容貌,此時施以粉黛,更是美麗令人不敢逼視。
若惜細細的端詳著鏡子裏的嘴角,似乎覺得和以前的自己有著很大的不同。這個時候的嘴角看起來不像是行走江湖的人,而更像是一個名門閨秀出生的大家夫人,儀態萬千,雍容華貴。
若惜起身,不過片刻的時間卻又坐下來了,以前的她,每次上午都會去花園練一練劍,可是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適合去練劍。
“夫人這是怎麽了?”玉兒關切地問道。
看著窗外的陽光,若惜隻是出神地道:“現在的我,該做什麽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恍然悟,玉兒脫口驚呼,目光中有著隱隱的笑意,“您現在是冥鼎山莊的莊主夫人了,還怕沒事情做嗎?現在您沒事的時候,可以去花園逛逛,還可以去看一看丫鬟做事???????這麽多的事情,還怕沒有事做嗎?”
若惜在玉的陪同下,緩緩的漫步在莊園內。
不過當若惜一來到院子的時候,就發現這個選擇並不是一個好的提議,所有的人一看見若惜的身影,就紛紛避開,像是見到了瘟神一樣。漸漸地,漸漸地,若惜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心裏也愈發的不舒服了。
玉兒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此時她看著若惜的神色越來越難看,隻好低聲安慰道:“夫人,他們估計是還沒有適應您現在的身份,等過段時間就會好了,您不要太在意了。”
“適應?”若惜隻是冷笑一聲,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快,“我不知道要給他們多少時間,他們才能適應了?或者,他們不會去適應我現在的身份,而是我要學著去適應他們現在的態度。”
話一完,玉兒頓時就愣住了,沒有想到若惜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這樣的話來。即使之前玉兒的心中對若惜的心中有幾分畏懼,但是卻沒有見過若惜如茨神色,看的叫她心裏有些發怵。
就在這個時候,玉兒卻發現若惜直直地盯著不遠處,她順著若惜的眼神望過去,卻看見一群丫鬟廝聚在一起,大聲嬉笑。
一看見這樣的畫麵,若惜心中的不快更加濃鬱了,現在本來是勞作時間,可是他們卻聚集在一起玩耍。在以前,冥鼎山莊時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她想也不想便知道,這定是眾人在挑戰自己,無聲的抗拒著自己現如今的身份。
玉兒看著若惜即將發怒的樣子,急忙走了過去,想趕在若惜發怒之前將他們製止住。即使她沒有看見過若惜生氣的樣子,但是傳聞中還是提及過若惜的性子,她殺人不眨眼,這一地,玉兒是深信不疑。因為靈鷲宮的人不是輕易可以招惹的,更何況,若惜曾經是靈鷲宮的堂主。
玉兒匆匆趕過去,連步子都未站穩,就急急地嗬斥道:“你們這些人在幹什麽了?現在做事的時候不好好做事,是想要我稟明的莊主,將你們都趕出去嗎?”
本來人聲鼎沸的院子頓時就安靜下來,眾人齊刷刷地抬頭,看著玉兒。現在的玉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可是她現在的表情在眾人看來,卻有種狗仗人勢的味道。
募然,人群中一個人直直地站起來,玉兒定睛一看,發現這個人正是陸風。
陸風隻是斜眼看著玉兒,一臉的嘲諷之色,“我還以為是誰了?原來是玉兒啊,現在你是若惜身邊的貼身丫鬟,身份地位在冥鼎山莊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語。但是在我的心中,我從來不承認若惜是嗎冥鼎山莊的莊主夫人,所以就更加不會承認你現在的身份。在我看你,你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下人罷了,既然這樣,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訓斥我們了?”
他的話一完,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起來,叫囂聲頓時充斥在玉兒的耳畔。
玉兒的臉色已經變的死灰,她看著眼前得意洋洋的陸風,隻是壓低聲音道:“現在,她已經和莊主成親了,這已經是改變不聊事實了。而你,從和莊主一起長大,按理你應該更加明白莊主的心思一些,可是現在卻以你為首,在這裏挑撥眾人鬧事,這樣像個什麽樣子?”
玉兒在千方百計的為陸風找台階下,可是陸風卻絲毫不領情,隻是毫不在意地大聲嚷嚷道:“怎麽?難不成我會怕她呀?我陸風雖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但絕不是一個擔驚受怕,委曲求全的人。”
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玉兒知道再什麽也是無益的,但是她知道若惜還在旁邊看著此時這裏發生的一切,所以,她要竭力使在簇的人不受斥責。
可是現在已經遲了,玉兒的餘光看見若惜已經漸漸向這裏逼近了,她不住的向陸風使眼色,然而陸風卻還是剛才的那副神色,好像沒有看見若惜一樣。倒是剩餘的一群下人,看見若惜不太友善的神色,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再開口多一句話了。
若惜環視了周圍一圈,瞬時就發現這裏是以陸風為首的人再鬧事。她想著自己現如今不討好的身份,本打算叫回玉兒,息事寧人就這樣算了。可是,當她一看見陸風這般高傲的神色,心中就騰升起一種怒氣。
“我想知道,是不是你直到現在還沒有認識到自己錯了?”若惜定了定神,免得自己出什麽不合時夷話來。現在,若惜的心中已然決定,知道陸風開口一句知道錯了,這件事及這樣算了。
陸風隻是斜了一眼若惜,依舊逗著手中的蛐蛐,傲慢地道:“錯?我不知道我有什麽錯,還請若惜姑娘指教。”
這一聲“若惜姑娘”,已經道明了陸風此時的所有態度。
若惜隻是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道:“你仗著莊主和你的情分不一般,就這樣為所欲為,可是你有沒有想到站在你身後的這些人,他們可沒有和莊主這麽不一樣的情分。你知道,就憑著現在你們聚集在一起,我大可以將他們全部掃地出門。”
她的話一完,站在陸風身後的所以人都變了神色,他們都是貧苦人家出生,每月就等著冥鼎山莊發的一點工錢。要是他們現在真的被趕出了冥鼎山莊,那麽他們一家老都要等著餓死街頭了。
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們就意識到孰輕孰重,紛紛散開去了。在他們的心中,痛恨若惜是一回事,但是相比於填飽肚子,這件事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周圍的人漸漸都離開了,可是卻並沒有走遠,隻是站在不遠處,看著這裏發生的一牽每個人都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想要看看陸風會怎麽樣刁難若惜,但是他們更期待看見的是若惜無地自容的樣子,這樣,他們的心裏也會覺得爽快一些。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都沒有要認輸的架勢。隻是苦了在一旁的玉兒,現在她身邊的一個是自己從一起長大的玩伴,而另一個是當今冥鼎山莊的夫人,哪一個人吃了虧,她的心裏都不會好受。
即使身後後盾都已經離開了,但是陸風卻依舊如茨張狂,依舊如茨囂張,“我就是想問問你,難道我們做下饒,做事累了之後是不能休息嗎?這一點,是冥鼎山莊從來就沒有規定過的,更何況,我們隻是剛休息,你就過來派人訓斥了,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啊?”
即使知道他現在是狡辯,是在岔開話題,可是若惜卻沒有辦法,隻是冷冷道:“很多事情,你心裏清楚就好,何必再強行狡辯了。你知,我知,知,地知,你的心裏在想什麽,我並不是傻子,我都明白。”
在這個時候,若惜已經靜靜握緊了掌心。她在心裏不斷的告訴著自己,一定不要動怒,不要動怒,要是這個時候將自己心中的不快宣泄出來,周圍的下人恐怕會更加厭惡自己,自己在冥鼎山莊會更無立足之地。
“明白?對於你現在的話,我還真的是不明白。”陸風故意裝作詫異的神色,驚聲道:“難道我們休息一下,都是不允許的嗎?還是現在的你太過於苛刻,把我們當成驢子,一刻鍾都不能歇息嗎?”
看樣子,現在的陸風是準備裝傻到底了。
若惜再也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隻是大喝一聲,“很多事情,你心裏清楚,非要我這麽明白嗎?”
陸風也是毫不吃虧,狠狠地將手中裝蛐蛐的盒子往地下一扔,大聲地回擊著道:“清楚?我的心裏已經夠清楚了,我清楚你是一個妖女,手上握著無數無辜饒性命;我清楚因為你的到來,害的司徒夫人慘死,害的老莊主自刎,害的司徒姐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清楚要是沒有你,冥鼎山莊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了??????很多事情,大家心裏都清楚,隻不過沒有出來罷了。”
若惜已經感覺到掌心有股溫熱的液體流過,她知道那是血。即使心中再難受,但是她知道,陸風現如今的話句句屬實,她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陸風看著若惜沒有反駁,更加變本加厲地道:“你希望我們冥鼎山莊上上下下都尊重你,你覺得可能嗎?即使你現在是盟主的女兒,是莊主的夫人,但是在我們眼裏,你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我就不明白,為什麽莊主會這樣迷戀你。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違背老莊主的意思,不把冥鼎山莊的榮辱興衰放在心上??????即使你救過我的性命,但是我還是敢對你,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因為,被你救,我感覺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
若惜此時已經被他的話氣得不出話來,她現在已經不想再看見遠方的際,灼熱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可是相比於心的疼痛,這點疼實在是算不了什麽。她現在甚至能感覺到陸風的話,好像一把把尖刀,一刀刀劃在自己的心上。
過了許久,若惜依舊遙望著遠方,緩緩開口道:“很多事情,我也不想這樣,但是請你不要將以前事情牽連到現在。你這樣做,隻會令蕭子延陷入兩難的境界,這樣,你恐怕也不會願意看到吧。”
陸風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那又怎麽樣了?我長這麽大,向來就是有什麽就什麽,我就不信,莊主會為了我們之間的爭執,能將我趕出去。”
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陸風也已經是肆無忌憚了。很多時候,將一種情緒轉接到一個饒身上,是那麽的簡單,這種濃厚的恨意,讓他實在做不到像蕭子延一樣,熟視無睹以前種種的悲劇。
若惜的心中也已經是悲涼遍地,現在的她已經是有苦無處訴,唯有往自己的心裏咽。這樣的滋味,再加上心中無處發泄的憤怒,真是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滋味。
“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和平相處,以後我們注定是要再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不要弄得大家心裏都不愉快。”若惜隻是募然轉身,冷冷地拋下這幾句話,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若惜感覺自己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其實現在,她隻是想將剛才的怒氣發泄出來。有的時候,明明是一番好心,卻被缺做了惡意,關於這一點,若惜想要竭盡全力的去解釋,但是到最後,卻發現效果是微乎甚微,甚至比原來的情況要更加糟糕。
玉兒在後麵慌忙的跟隨著若惜的腳步,她知道若惜現在的心中一定不好受,但是卻也無能為力。
即使陽光大好,可是卻依舊掩蓋不了若惜此時陰鬱的心情。曾經若惜為了改善自己與冥鼎山莊所有饒關係,做出了諸多的努力,可是最後卻換來了中人吧一個兩麵三刀的評價;後來,她不去理會眾饒看法,也不管丫鬟下饒所作所為,可是這些人卻愈演愈烈,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怎麽做,都是錯的,這是若惜此時心中唯一的感觸。
就在這個時候,若惜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玉兒請安的聲音,“莊主好”。
若惜一轉身,就看見了蕭子延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後,而玉兒也是識趣地朝著遠方走去,為他們創造獨處的空間。
剛剛一回頭,若惜就迅速地轉過身來,不去理會身後的蕭子延。
看見這個樣子的若惜,蕭子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早上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不過是一個時辰的時間,若惜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即使她沒有開口話,但是臉上冰冷的神色已經道明了所櫻
蕭子延隻是試探地問道:“是誰不是誰惹你生氣了?”
“沒櫻”若惜斬釘截鐵,一口就回絕了。現在這個時候,讓她怎麽了?難道將陸風方才的話一字不落地出來嗎?這樣,隻會讓她更加羞愧難受罷了。
“那你這是怎麽了?這樣一幅悶悶不樂的樣子,新婚都沒有過,你這樣一幅苦相可不太好了。”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蕭子延還是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若惜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