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來，外麵下雨了，喝點東西暖暖。”


  周嘉依沒有接。


  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看著陸盛，眉眼酸痛。


  抬手，打掉那杯。


  水漬在地上濺開成個破碎的形狀。


  陸盛低低的歎了聲，似乎調侃的又笑了笑。


  轉身坐下。


  “不喜歡啊，那以後不做了。”


  周嘉依的手藏在身側，手指掐進手心。不痛。


  騰然站起。


  開門，關上。沒有聲音的動作，每一下敲在陸盛的心上。他嘴角的笑頹然，用勁抬起。這火機壞了。使勁打了兩三次，隻冒出些輕火花，閃了閃。又滅了。


  丟在桌上。


  倒在沙發上。從一半眼底瞥著餘炎，“你老婆，你不去看看？”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你應該問問，你老婆她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陸盛頓了頓，“她拿了公司的錢，做假帳，現在已經沒法彌補了。我幫她做了破產結算，再讓她去檢查局自我公證。這樣的話，估計懲罰會輕一點。”


  “我的是，周嘉依。你對周嘉依做了什麽？”


  手中的煙舉到一半，停了。看著他。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外麵那麽大的雨，你不去看看她麽？”


  周嘉依一直衝在瓢潑大雨中，眼神不清，思維混沌。


  身上一點點冷下去，冷到了裏麵，卻突然發覺原來裏外都是一樣。


  原來陸盛是無所謂的。打一下，打兩下，不過就好象其他那些過客，得到甜頭，總要付出些代價。


  原來陸盛心裏，自己沒有什麽不一樣。


  周嘉依以為，她會看見陸盛的表情難過。她想的是，哪怕那時候陸盛回她一掌，哪怕那時候陸盛起來，生氣了，不想原諒，也是好的。


  並非這樣好象本身虧欠了，打一巴掌，不還手，是陸盛騎士風度。明朝起身，又一樣的碩爽幹練。


  周嘉依自嘲的笑了笑。


  烏雲卷過，雷聲重。


  雨水從發邊落下，她拿手去擦。一半冰一半熱，分不開哪些是身體裏流出來的，哪些是上掉下來的。


  跑到氣喘籲籲，停了腳。


  抬頭恍惚看見幾個大字，CK俱樂部。


  冷一笑。


  你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

  一頭衝進去，今日客稀，進出方便。


  老板正陪著給客人選酒，側目看見周嘉依，心一驚。條件反射的向她身後看去，沒有陸盛，又長長抒了口氣。


  整理姿容走近周嘉依，鞠一躬，諂笑著問：“客人，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


  “我找人。”


  “行行行，您先慢慢坐著，我去——”


  “客人……我覺得……”


  “什麽？”


  “你這樣出來，不好……你不是我們這樣的人……你不該和我們一起的。”


  “什麽意思？”


  “或者你不知道……陸盛為了你醉過一次……”


  “……”


  “他難道什麽也沒有告訴過你麽？”


  “……”


  手上的力放鬆了些，雅活動下肩膀，被抓得發麻。


  “他已經……不相信我了……”輕笑，聲若呢喃，“他已經，什麽都不相信了……我自找的……”


  雅在那一瞬間，忽然有些想笑。


  這樣兩個人，一個如此幹淨，一個如此混亂，卻這樣走在一起，各自折磨。到底是為了什麽？

  或者來講，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兩個，都走錯了方向？


  聳肩。


  活得太累，終究是不好的。


  她看著周嘉依的眼淚劃落，情不自禁拿手去接。


  有一點燙，仿佛她走時那饒眼淚。


  雅念念這個名字，舌尖針紮一樣疼痛起來。


  我不敢再相信你，就像陸盛不敢再相信這個人，一樣麽？


  抬頭，雨停了。


  預感急劇降低。


  轉頭，有些機械。


  雨水滴答聲清楚，從巷一頭傳到另一頭，再碰在牆麵上。彈不出去。


  身體僵住。


  陸盛依在牆邊，嘴角上火星一滅。最後一口煙，吐出來了。


  他的臉色看不清楚，或者是距離太遠或者是焦距模糊，隻感覺一陣煞氣過來。


  冷冷的風吹。


  “你們聊得，很開心嘛……”陸盛將煙踩了，抬頭，“我追出來，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