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摩輪啟動時，周嘉依開始後悔了。


  抓著邊緣頭不敢抬眼不敢舉，第一秒震動時就默默念叨著快些下去。


  速度驚人緩慢。


  她背心在風過時微涼，有汗出來，冰在衣上。


  陸盛拍拍她的背，手心溫度宜人和煦。似乎安撫一樣有效，周嘉依不自覺的靠近他。再近一點，更近一點。


  陸盛的態度紳士卻疏遠，隻是友好的將手搭在她肩上，沒有過多動作。


  高處風烈。


  周嘉依縮縮身子，終是不滿陸盛的動作。


  或者隻不過本能反應，她如此安慰自己。一把扯了陸盛的手握著，掌心並不細膩，卻莫名有著心安作用。


  兩掌帖著一掌，黑白膚色分明。


  她緊張中沒有細看，自己已將那手放在心口正中的位置。


  站在代表愛情位置上的，卻是與愛情無關的兩個人。


  陸盛皺皺眉，另一手不動聲色的脫下外衣，披在周嘉依肩上。


  忽然一下，摩輪停了。


  周嘉依發抖著抬頭，嘴唇煞白。


  “怎麽——怎麽了？”周嘉依猛的放開陸盛的手，頭向外一探，離地五百，眼暈目花，口舌麻痹，大口喘氣。


  陸盛被她的模樣唬住。


  “周嘉依，不要緊張，抓著我的手，張開眼看看。”


  “不要！”


  “外麵的風景很好看的，來，張開眼試試。”


  “不要！為什麽會停下來了？”


  “因為……我想多在上麵呆一會，所以叫他們單獨為我開的……”


  “你！”周嘉依氣結，猛一下睜開眼，一朵微胖的白雲從他身邊浮過，態度漫不經心。


  又是一陣慌亂，周嘉依不管不鼓抱緊陸盛的胳膊。


  “叫他們放我下去！”


  “不校”


  “為什麽！”


  “因為我要和你幾句話。”


  “下去一樣的！”


  “下去不了。”


  “混蛋，讓我下去！”


  “聽我完。”


  “不聽，混蛋，放我下去！”

  “就一句話，聽我完。”


  “放我下去！你這個混蛋！可惡！”


  “對對對，就是我這個混蛋愛上你了！”


  “混……蛋？”


  一聲吼從陸盛嗓子裏吐出來。嗆回周嘉依後半句沒完的話。


  落在半空的車中，回蕩。


  周嘉依愣住。


  放了些手。沒有全部鬆開。


  陸盛歎了口氣，糾結的神色恢複正常，或者，放棄。


  那種最熟悉的笑泛上，陸盛不看她。向後一靠，嘴角線條輕浮僵硬。


  “行了，很快就會下去了，你放心。”


  “你剛才——什麽？”


  “沒什麽。”


  “你——愛？”


  周嘉依忘記自身處境，忘記那些所有害怕恐慌或者其他，耳朵轟然燒著一個字。愛。


  陸盛將手從她懷中取出來。


  點煙，叼在嘴裏。


  兩手懶散搭在身後靠椅上。態度做作的瀟灑，指尖卻還是微微抖。


  “那麽驚訝做什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我……”


  不知道的……


  奇怪的感覺一時間翻騰上來。錯亂了。


  “陸盛.……”


  “我並未要求你的回應。”陸盛仰頭，吐出團煙霧，哼笑著出了些聲，將那煙熄滅在手心裏，“況且，你不是還愛著那個結了婚的男人麽……”


  抓抓頭發。


  摩輪晃動了下，再次運校


  從低到高，從高到低，最終回到原點。


  不，都沒有改變，早就料到，卻還是——不甘心。


  陸盛閉上眼。伸手過去，掌心朝上有濕潤的溫度。


  “來，抓著我，不會那麽緊張。”


  周嘉依遲疑了下，手在空中晃動半圈，還未伸出，陸盛已落下。


  高度一樣，隻是時間不同。


  所以最終無法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