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血流千裏英雄恨
明教總壇的秘密之內,方臘聽取探報,獲悉各路前線兵敗的消息,得知童貫大軍即將來襲總壇,明教實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七賢君恭敬肅立在方臘麵前,眾人無語。方臘眉頭緊蹙,內心籌謀著萬一總壇滅於童貫軍下,如何為明教留下香火命脈。思索良久之後,方才開口對七賢君道:“事已至此,我必與童貫決一生死。但我教傳世曆數百年,不可斷絕於我手,七位賢君要忍辱負重,為我教藏護寶物以保存命脈,待日後下形勢有變,我教後人尚可以憑此寶藏,再興我教、再救黎民!”
方臘言下之意是要以身殉教,曆代明教遭難,教主率先殉教早有先例,因而眾人極為不忍卻又不敢相勸。七賢君中為首的竹林笑傲頓首泣道:“教主為救生蒼生,不惜以身殉教。屬下誓死護寶,人在寶在,請教主安心!”
“嗯,藏寶之處,汝等均知。尋寶之法,我將告知光明左、右使者,日後汝等與左、右使者好生輔佐繼任教主,興我明教、救世苦難!”到這兒,方臘眉宇間閃爍剛毅之氣,絲毫看不出他即將兵敗殉教的跡象,猶然豪氣幹雲,無愧亂世英雄。
七賢君彼此相望,神色卻顯疑惑,因為方臘並未言明將教主之位傳於何人。七賢君中的竹木會問道:“群龍不可無首,教主倘若不幸殉難,當由何人繼位?”
方臘雖一世英雄,但終有凡想,私心原想傳位於翻雲,但父位傳子,方雲年幼未立功勳,恐他人不服,終不出口。沈思片刻道:“教主之位,留待來日誰能興我明教、滅宋救民,誰就可任教主。在此之前,教主之位可由光明左使風雷野暫攝。”
光明左使位尊與法王並列,風雷野近幾年來為明教立過許多大功,七賢君皆感由風雷野暫攝教主確是最佳人選。
方臘隨後推開身後石牆,現出一條地道,對七賢君道:“汝等護寶藏寶必須慎之再慎,教中之人,唯有七位賢君與左、右使者知情。汝等可由秘室中的地道離去,以免驚動他人。”
七賢君見秘室之中竟藏有地道,均甚驚訝。但這秘室本隻教主一人可進,若非教主親令,七賢君也不得入入,既為秘密,藏有秘道也是極為自然之事。七賢君朝向地道看去,已有十餘鐵箱安放其中。
方臘指著鐵箱道:“這其中有我教聖物聖火令,以號召教眾;更有我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心法,可傳後任教主,另有一些金銀寶物留予後人再興我教之資,汝等護寶而去吧!”
七賢君不再言語,向方臘行大禮之後,領命護寶由地道中離去,自山下一處密草掩蔽的幹涸河床間出了明教總壇,出口不遠處的大道上,肅立著二十餘名教眾,並備有馬匹車隊,可見方臘心思縝密,早有所備。那二十餘名教眾向七賢道,教主命他們在此等待,聽侯七賢君的差遺。七賢君垂淚轉身向著山腰上的明教總壇入口再三禮拜後,將藏寶鐵箱搬上馬車,離開睦州,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趕往盧龍山。
方臘令七賢君護寶而去後,即率風雷野、翻雲、靈萬藏、道千乘、水百納以及眾多明教高手,離開明教總壇,親往前線指揮義軍與童貫大軍進行最後的決戰。童貫探悉明教總壇空虛,暗派五千精兵星夜趕往,不僅一舉破滅明教總壇,連同山下村落所住明教老弱教眾也一並屠戮,手法極為殘忍。
所以當獨孤絕與沈染趕到明教總壇時,由村落一路上至山腰,隻見屍橫遍野,不聞半點人聲。進入總壇大堂而至秘密,所到之處竟無一人生還。
沈染見此慘狀,掩麵而泣:“太殘忍了!這麽多老人、婦女、孩…童貫竟然都能下得了手殺了他們!”
獨孤玦一言不發,但他心中的悲痛與怒火卻更勝於沈染。他本想為眾人斂葬,但死者實在太多,非數日難以安葬。再加上他四處尋覓,沒有發現方臘、風野野、翻雲以及諸法王的屍首,知道他們必皆趕赴前線,想起黃裳所言,極為擔憂他們的生死安危,隻好暫時放下滿地橫屍,攜著沈染的手,迅速離開明教總壇,急尋風雷野等人而去。。
杭州城外,霞光滿,腥紅一如流淌大地的鮮血。
方臘親率明教義軍出城與童貫所領精銳大軍決戰,教主親臨,左右使者與諸法王協同指揮,明教教眾獲得極大鼓舞,義軍奮勇人人爭先。然而,童貫所部軍械甲冑俱全、兵車硬弩無數,二十萬大軍大半調撥自邊防部隊,個個能征慣戰;反觀明教義軍除了少數擁有奪自州府所藏的老舊兵刃弓矢之外,絕大部分的人並無甲胄防身,又無長槍利矛,甚且多是農民百姓組成,多半還是這輩子第一次上戰場。即使明教教眾個個願意身死殉教,卻仍難敵童貫的精銳之事。自晨至午,鏖戰半日,明教義軍已赹於瓦解,童貫下令先取方臘性命者封賞萬金,所部將兵更全力攻殺,勢如破竹,時近傍晚,已將明教義軍全線擊潰。
明教義師潰不成軍,教眾寧死不降死傷慘重。方臘迎風肅立於帥旗兵車之上,虎目四望,已知若再死戰,不過徒死更多教眾,難以挽回頹勢。於是他下令總壇高手,率領教殘部先行突圍,吩咐他們遠離戰場之後,偃旗息鼓,化入鄉民百姓之中,自己帶著總壇眾位高手與數千精銳為他們斷後。眾人泣誓同生共死,不願離去。
方臘怒喝,聲若劈雷:“戰敗並不可恥,逃生更不可恥,可恥的是你們竟不明大義,不知道與其枉死在此,不如留此有用之身,為我教、為蒼生謀圖後起!如果你們還認我個教主,聽我教令,立即突圍離去!”
道千乘亦厲聲對總壇多位高手道:“教主有令,你們膽敢不遵?教主不是讓你們貪生怕死,而是讓你們憑藉武藝,帶令眾人突圍,這是為了再興我教,不是為了你們個人!”
眾位高手淚流滿麵,卻不得不聽命。於是分為四組,各帶四隊人馬,分別往西、南方向突圍而去。
方臘與風雷野、翻雲、靈萬藏、道千乘、水百納率領數千精銳朝北殺向童貫大軍陣中,擋住了宋軍的攻勢,為突圍逃脫的教眾爭取突圍時機。數千精銳在十幾萬大軍的陣仗中反複衝突,不到半個時辰已悉數陣亡,連道千乘、水百納這樣的高手,也死於宋軍強弩槍林之中,一人身中數十箭矢,一人被砍成數十片段,死前猶然高呼:“為善除惡,唯光明故!”死得極為壯烈。方臘身先士卒,衝殺在前,身中刀箭,亦受重傷。
層層重圍漸漸收攏,密密麻麻的兵將終於完全困住了方臘,他身旁隻剩風雷野、翻雲、靈萬藏和十幾名教中高手。風雷野持無堅不摧的玄鐵劍,一次次殺入童貫大軍陣中,想要誅殺童貫,卻又一次次被漫蔽日的箭矢擋回來。他仰望殷紅的雲彩,長聲龍吟,虎嘯怒道:“地不仁!地不仁!”回頭看宋軍猶如海潮卷向方臘等人,短兵相接已然犬牙交錯,於是立即轉身殺回方臘身旁。此時,宋軍陣中一陣鼓響,兵士們向後退去,陣中推出一輛插著童貫帥旗的兵車。
童貫立於車上,手指重圍中的方臘道:“逆賊,還不知死麽?聖上憐憫,曾下詔勸降招安,爾等不從,今日一個個休想生離此地!”
方臘堅毅不屈,強支傷軀而立,目光炯炯瞪視童貫:“數使然,死生由命,你又來廢話些什麽?”
童貫尖聲笑道:“逆賊,可知你亂我朝大政方針?我朝曆受契丹欺辱,好不容易與金國聯盟滅遼,如今本該前往攻滅遼國、收複燕京的精兵,都被你困在此處,誤我大事,早已罪該萬死!若非聖上仁慈,何須與你多言?聖上有旨,若賊首肯降,從犯或可輕繞。這樣吧,你自縛而降,我就放了你身旁的那些反賊,如何?其中,還有你的兒子方雲,對吧?”
聽到「方雲」二字,方臘心頭一痛,父子之情,他何嚐不願翻雲得以逃生?但方臘能為明教教主,統率百萬教眾,又豈會被童貫三言兩語所欺瞞?他盤算片刻,已然想定。朗聲對童貫道:“傳聞童大人深居宮闈卻有一身不世出的絕藝,方某願與童大人一決勝負,如若童大人勝了,方某願自縛請罪,如若方某勝了,還請童大人放過我教兄弟!”
風雷野知方臘傷重,急道:“教主,不可!由我來對付他”
方臘卻對風雷野低聲道:“光明左使,你退下,尚有要事交代你去辦!
翻雲一言不發,已掠至方臘麵前,手中碧璘刀直指童貫,怒道:“閹貨!我手中碧璘刀早想飲你之血!”
“逆子!你也給我退下!”方臘一把擒住翻雲的後頸,向後一拋,將他甩到了旁邊的靈萬藏身後。
童貫早已瞧出方臘已受重傷,但看他一出手就將翻雲掀拋在後,重傷之後擒甩翻雲如若輕拋飛絮般毫不費力,心想,這必是傳聞中的乾坤大挪移神功了。一時之間,倒也真想和方臘比試武藝。遂道:“你想單挑?也行,奉陪到底!”
“且慢!”方臘喝道:“實話,方某並無勝童大人的把握,倘若敗於童大人手下,自縛請罪不難,但怕身旁的兄弟不肯。容我片刻時間與眾兄弟們個明白!”
童貫譏諷道:“交代後事啊?好!就一刻鍾,過後,你若不自縛請罪,就等著死在我的手下吧!”
方臘先喚風雷野至身旁,貼在他的耳畔向他密語數句,風雷野臉色先是大驚繼而轉為沈靜。
“明白了?”方臘輕拍著風雷野的肩膀:“本意要你暫攝教主之位,但眼下情勢,唯有先委曲你了。”
風雷野強忍含淚道:“教主苦心,風雷野誓護幼主中興我教!”
隨後方臘轉身向後走了幾步,來到靈萬藏身旁,先看了翻雲一眼,然後向靈萬藏躬身一揖,道:“托三尺之孤,寄百裏之命,有賴法王了!”
靈萬藏點了點頭,他跟隨方臘二十餘年,兩人早已心意相通。當方臘先看向翻雲而後竟向他躬身行禮時,他已知道方臘托付予他的是保護翻雲的任務。
翻雲雖不像靈萬藏與方臘之間那般心意相通,卻也猜知方臘想要他逃生的念頭,猛地搖道道:“父親休想叫我獨自逃生!”
方臘走到翻雲麵前,輕聲道:“記住!我教中興的秘密就藏在清明上河圖中。千萬記住,清明上河圖!”
言畢,不等翻雲開口詢問,竟自探手點了他的穴道,然後對靈萬藏喝道:“還不快走!”
方臘將翻雲推向靈萬藏,隨即縱身而起,孤身直掠向童貫。
童貫早有所備,身如鬼魅閃過方臘迅如奔雷的一擊,隨後與方臘纏鬥。方臘運使乾坤大挪移配合金翅爪與離形拳,招招剛猛,渾然不似身受重傷之人,但那童貫也以空手與他過招,不論方臘攻勢如何猛烈,童貫飄忽的身形總能瞬間閃過,方臘從未見過童貫這樣的身法,是輕功並非輕功、看似步法卻非步法,童貫整個人就像風中拋絮一般,飄移閃動似鬼如魅,令方臘完全捉摸不住。
正惡鬥間,靈萬藏負起翻雲,向風雷野看了一眼,由風雷野以玄鐵劍開道,靈萬藏趁隙背著翻雲飛掠重圍而出。
這一切童貫自然看在眼底,但他並沒有阻攔,在他眼中,翻雲與靈萬藏逃得一時,逃不了一世,遲早還得落在他手中。目前最重要是生擒方臘,立功回朝。然而方臘雖難擊殺童貫,童貫想要生擒方臘卻也不易,二人纏鬥數十招,方臘雖落下風,童貫一時仍擒他不得。就在此時,風雷野持玄鐵劍奔來,童貫一驚,心想那玄鐵劍無堅不摧,降龍十八掌也不是好對付的,方臘與風雷野聯手,自己雖然不怕,但要生擒方臘就更棘手了。正想著必須立下殺招,卻不料風雷野奔到方臘身後,竟不相助方臘,反而一掌擊向方臘的後背,方臘後背受掌,口吐鮮血,童貫趁機從指間撚住一根泛起銀光的短針,欺近方臘,以手中短針如電閃般地瞬間刺瞎了方臘的雙眼,再由上而下接連刺中方臘周身十餘大穴,方臘終於倒下了。
夜色彌漫在重巒疊嶂的盧龍山間,在七賢君的帶領下,數十輛馬車承載著明教寶藏行駛在盧龍山的山穀之中。
月牙高掛枝頭,林中暗影底處,一批點蒼派、青城派、昆侖派、廣靈派以及蒼翰派弟子正暗中跟隨者明教眾人。原來各大門派圍攻明教總壇失敗之後,得悉朝廷已派大軍來剿,江湖人士雖不聽令朝廷,但敗戰之恥卻讓他們樂於看著明教被滅的熱鬧。各大掌門自重身份,帶著首徒子弟數人離去,卻也各自留下了一批年輕弟子,藏躲在附近村鎮裏探視狀況,隨時回報各大門派。七賢君離開明教總壇數十裏後,經過一個村鎮時被這群各大門派的弟子發現,而被尾隨於後,竟一路跟著盧龍山下。
風動,樹影婆娑,那些名門子弟們迅疾閃躲,七賢君已聽到背後隱約細碎的掠步聲。他們故作不知,直到車隊走出密林,行至空曠處後,命令車隊暫停,立即倒飛向後鑽入林中。竹林笑喝道:“哪來毛賊,一路尾隨意欲如何?”
各派弟子見自己行跡暴露,仗著人多勢眾,索性不再藏躲,一一現身。點蒼派的一名弟子應道:
“什麽毛賊?嘴巴放幹淨些!我們可是名門正派子弟,正想查問你們魔教這一隊車馬載些什麽?往哪裏去?”
七賢君仔細看了看眾人服飾,確係各大門派的子弟,盤算一下,人數不少竟有三、四十人。雖七賢君個個武功高強,想要擊退這些門派子弟並非難事,但總要費些時間,就怕在這時候,各大門派還有後援來到,那就麻煩了。於是七賢彼此相視、心靈相通,不再多言,立即取出各種樂器,盤腿坐下,奏出「七殺奪魂曲」。那是七賢君的絕藝,七賢君本以樂器為武器,擅長以樂音迷亂對手心神,七人合奏威力更盛,各大門派的子弟們聽到「七殺奪魂曲」,瞬間恍惚錯亂,功力輕者已然七孔流血而死,功力深者亦心智迷亂,竟敵我不分而互相砍殺。一曲奏畢,各大門派子弟均已悉數倒地。七賢君這才起身,走出林外,匆促之間沒有注意到,混雜其中的少林俗家弟子洪鍾與幾名點蒼派、青城派的弟子並未死去,在他們離開後,反向逃出盧龍山。
七賢君引著明教教徒守護的車隊,爬上一條蜿蜒曲折的山徑,在隱秘的半山處,曆經數月,合力鑿出了鑽進一條密道,在密道盡頭辟了一處秘室,將寶藏運安放其中。完事之後,所有此行的明教教徒們站在山洞內,雙手在胸前合展火焰之形,口中齊聲誦唱:“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七賢君含淚望著站在洞內的教友,教友們的誦唱之聲未絕,“轟隆”震響驟起,洞旁的火藥被引爆,炸毀了支撐石門的石柱,一道厚達丈餘的斷龍石門瞬間落下,將洞內的明教教眾悉數關在漆黑之中,他們再也無法生出此洞,也就無法向任何人泄露這個秘密,所以,他們才以身殉教。隨後,七賢君在石門外敷土植草,直到數月之後,草掩洞門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跡後,這才下山,在山下結蘆而居,從此隱居在此,誓死守護明教寶藏。
深夜,在童貫府邸的廳堂中,風雷野單膝跪在童貫麵前,雙手奉上玄鐵劍,對著童貫立誓言道:“童大人,風某出身貧寒,一生所求就是榮華富貴。入明教、從方臘,就為了有朝一日能當上明教教主,可那方臘臨死之前,竟將教主之位傳給他自己的兒子,還要我盡心輔佐他的兒子,我怎能服氣?論功勞,比武藝,方雲哪裏比得上我?憑什麽由他擔任教主!隻因他是方臘的兒子,那麽這些年來我為明教、為方臘出身入死又算什麽呢!所以,風某這才決定棄暗投明。皇後土為鑒,風某一心隻想投身童大人門下,願獻上玄鐵寶劍,若蒙童大人收留,風某必效死命,將來立了功,懇請童大人也必要賜風某以榮華富貴。”
“好!好!話講得軟,條件談得可明白了,不愧是明教光明左使!”童貫語帶譏諷道:“我曾聞方臘救過你的性命,是麽?你反過來助我擒他,這等忠誠,豈不令人心寒?”
風雷野厲聲道:“江湖誤傳!是方臘救我,實是我救方臘!”
“哦?”
“當年方臘不知因何孤身涉險,被少林群僧所困,我年少輕狂,眼見少林群僧以眾欺寡,上前相助,因而被大力金鋼掌所傷,但方臘也因此而能脫困。事後,他為我療傷,救我性命,本是應然之事,何有恩德可言?倒是我這幾年來為他賣命,隨他叛亂造反,犯下逆大罪,他卻不肯將教主之位傳給我,所以是他對我不仁,我自然對他不義!”
風雷野完,另一隻腳也跪下,向童貫行磕頭大禮,泣道:
“風某一心投效童大人,若童大人不肯收留,下雖大,已無風某容身之地。風某立誓終身服伺童大人,請童大人相信風某!”
童貫微笑道:“這麽來,你還真是走投無路了…所以,你是真心願意為我效命?”
風雷野瞿然抬頭:“風某誓言忠心追隨童大人,若違此誓,必教風某粉身碎骨而死!”
童貫拍了拍手,叫了聲:“好!”然後向前扶起風雷野,卻在風雷野起身之際,突然向他出手,風雷野瘁不及防,誤以為童貫在試探他,不敢還手,卻沒想到童貫下手極重,一指所點,內力直透五髒六腑,竟已震傷了風雷野的全身經脈,風雷野隨即癱倒在地。
童貫尖聲厲笑道:“我這人仁慈,不要你什麽粉身碎骨,隻要廢去你全身的武功就可以了。如果你還想追隨我,就留在我身邊,我需要你時,你隨傳隨到就是了。”
風雷野這才明白,童貫根本不信他的投誠,因此下重手廢去他的武功。即便如此,風雷野仍要努力再試,他掙紮著起身,瞪視童貫:“風某誠心相待,童大人竟如此見疑,難道不怕寒了下人心?”
童貫聞言凜然,道:“嗯,也是,不可叫全下想投效我的人因此寒心。好,我就收用了你,不過,我經常待在宮中,你沒有淨身,不能隨我出入宮闈,就委曲你先住在宮門外養養傷,我即將率軍攻遼、收複燕京,就讓高紳代我想想後續如何安排你吧!”接著輕撫風雷野的臂膀:“我雖傷你經脈,但於性命無礙,你且放心。但你既失內功,這把玄鐵劍對我無益,還是留給你防身吧!”
風雷野點頭,童貫命他身後的太監高紳將他扶出,安置在宮門之外,雜役居處的矮屋內讓他養傷。
高紳年紀雖輕卻服侍童貫已久,深受童貫寵信,並傳授武藝。童貫命高紳親自安置風雷野,表示他對風雷野的投誠已有一點信任。高紳受命扶送風雷野離開童貫宅邸,前往皇宮門外的雜役所居之處的途中,一直盯視風雷野手中的玄鐵劍,甚想取為已用,但礙於童貫要讓風雷野留著玄鐵劍防身,因此不好直接取走,心想總要找個機會,讓風雷野自己把玄鐵劍送給他,這樣童大人就無話可了。風雷野看在眼底,揣想著自己內力已失,高紳如此垂涎,玄鐵劍遲早要落在他的手中。他盤算已定,玄鐵劍涉及明教日後中興,絕不能讓高紳得到,他必須盡快為玄鐵劍找到一位能將它善為保存又值得信任之人。
靈萬藏背負翻雲突圍逃出戰場後,奔行數百裏,才在一處荒僻山村中落腳。靈萬藏為翻雲解開了穴道,翻雲立馬要再回杭州城外相救他的教主父親,靈萬藏見翻雲激昂憤慨,恐他執意送死,於是心中也萬分悲痛的他,故作輕描淡寫地對翻雲道:
“教主此時若非殉教,也早已落在童貫手中,杭州城外應已兵馬散去,少主此時再去,已然遲了!”
“是麽?”翻雲兩眼無神,忽地想起突圍之時,在靈萬藏的肩上轉頭,遠遠看去,親見風雷野趁機偷襲教主父親,心知靈萬藏所確是實情。
“可恨那風雷野竟反叛本教,偷襲教主,否則教主武功蓋世,必能擊殺童貫,脫困而出。”
靈萬藏疑惑地道:“此事甚為難解,風左使向來忠於教主,這些年來更為我教立下大功,何以在緊要關頭,背反明教、投靠童貫,實是令人費解!”
翻雲憤恨地道:“有何費解?他就是貪生怕生之徒!”
靈萬藏看翻雲滿腔怒火,多辯無益,遂不再言語。
二人在荒村中待了數日,這荒村平常少有外人,何況是江湖人士。鄉民見他們二人駐留村中,一開始還熱心招待,後來擔心惹來江湖仇殺,受到牽連,竟群起同聲要求他們離開。翻雲早在這荒村待膩了,索性依著鄉民之意,和靈萬藏一起離開荒村,前往杭州。
杭州城內,靈萬藏探得教主已被童貫送往京師開封問罪,告訴了翻雲,翻雲立即就要前往開封劫獄,救出方臘。靈萬藏心想那開封大獄防守何等嚴密,方臘必已身受重傷,僅憑他與翻雲想劫獄救人,實是難如登。但教主性命何等重大,靈萬藏也感拚命必要一試,此次他不再勸阻翻雲,反而與他一起謀劃如何劫獄救人。
他們快馬兼程北上開封,靈萬藏在城內找到了幾名隱匿的教眾,其中有一人竟在大獄中工作,但他位卑人微,雖在獄中卻不知方臘被關在何處,更未能見到方臘。但在多位教友的相助下,靈萬藏與翻雲終於摸清了大獄內部的守衛和外部的巡邏情況,並得到獄卒的衣服,方能僑裝成獄卒,趁著巡邏空檔與守衛交接之隙,潛入戒備極為森嚴的開封大獄。他幽深的獄牢之中看守極嚴,萬靈藏與翻雲頗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關鎖方臘的水牢。隻見方臘低垂著頭,已然奄奄一息,他的鎖骨被鐵鏈刺穿,身體被懸吊在昏暗的牢房內,下半身卻仍浸在水中。翻雲看到父親如此慘狀,憤而拔刀殺了被他裹脅帶路的兩名守衛,隨即闖進牢房。靈萬藏眼見教主方臘竟被宋廷如此折磨虐待,也是激憤不已,不禁眼含熱淚。翻雲入牢房後,迅即以碧璘刀將方臘身上的鐵鏈斬斷,與靈萬藏一起攙扶住方臘準備離去。然而方臘雖已瀕死,神誌仍然清明,遍體鱗傷的他竟輕輕推開翻雲與靈萬藏,啞著嗓子道:“你們快快離去,莫想劫獄救我!隻有我死了,我教才有再起中興的希望!”
翻雲急道:“我教中興有賴父親領導,請父親趕緊與我們出獄去吧!”
“是啊,教主好生保重,我教中興有望!”靈萬藏也勸方臘離開。
方臘費力地揮了揮手:“其中緣由,一時不明白,總之,我不會走,也不能走!但教眾不可無主,本想由風左使暫攝教主之位,但他肩負重任,目前不宜暫攝教主之位。”到這兒,方臘眸子一亮,凝視靈萬藏與翻雲道:“眼下,也隻能先由靈法王與方右使你們二人,共同掌教了。”
翻雲聽到父親方臘提及原要風雷野暫攝教主之位,又風雷野身負重責大任,內心大惑不解,正想問個明白,獄中卻突然從四麵八方的甬道中殺入大批守護。靈萬藏見狀,先躍出牢門,殺入衛隊之中,瞬間即被淹沒,翻雲眼見守衛蜂湧而來,擔心靈萬藏受害,看著父親方臘想懇求他離開,方臘卻將他推出牢房外,喝道:“死了一了百了,有何可怕?倒是你們活著背負中興明教的大任,時時刻刻戒慎恐懼,這才是最沉重的負荷。快走!”
翻雲知父親心意已決,回身向牢房中的方臘跪下磕頭,然後拔刀衝到與靈萬藏身旁,二人會合,共同殺出一條血路,逃離了大獄。
風雷野在皇宮門外,雜役所住的矮房中待了幾,內傷已漸痊愈,但經脈受損極重,內力全失,再也無法施展武功,但還能像平常人那樣起身走動。今晚,他躺在房內,聽到街上傳來呼喊嘈雜聲響,開門看去,沿途有人喊道:“快快捉住劫獄的惡徒!”緊接著看到了翻雲與靈萬藏的身影,原來他們二人雖然殺出大獄,卻仍有大批官兵緊緊追捕在後。
晦暗之中,風雷野刻意側身,臉上蒙了巾帕,對翻雲與靈萬藏指向自己所住房,引著他們先躲入他的房中。官兵隨後追到,問風雷野是否看到劫獄之人?風雷野故意指向遠處街道,官兵隨之緊追而去。風雷野反身回屋,扣緊房門,轉身故意啞著音,對翻雲與靈萬藏道:“此地不能久留,窗外即是河道,過河可入曲折巷弄的民居地區,二位不要疑慮,立刻破窗而出,潛水過河,一旦進入民居處所,巷弄曲折,想要甩脫官兵的追捕就容易了。”
靈萬藏向風雷野抱拳稱謝:“多謝英雄相助!”罷,帶著翻雲要破窗離去。
突然間翻雲回過身來,一把抓掉了風雷野臉上的蒙巾,怒道:“果然是你!你再怎麽裝,這身形舉動,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就是害我父親的叛徒風雷野!”
翻雲將風雷野推倒在地,持刀立欲砍殺風雷野,靈萬藏了聲:“且慢!”飛身過來擋住了翻雲,然後向風雷野連環踢出數腳,沒想到風雷野完全無法閃避,手臂、腳骨竟在瞬間均被踢斷。靈萬藏轉頭對翻雲道:“原來他竟已武功全失了?我還擔心他故意作假,要引少主您來傷在他的掌中呢!”
翻雲愣了一下:“他武功全失?”
靈萬藏點點頭:“看來確實如此,惡人自有惡報,這惡徒不知是讓誰懲罰了,竟已失去全身內力了!」
翻雲向前一步,將刀橫在風雷野的頸上,怒道:“叛徒,你的死期到了!”
風雷野不閃不避,嘶喊著道:“我本就是該死之人了!死在少主刀下,無怨無悔!”然後竟將自己脖子朝翻雲的刀刃挨去,翻雲一驚,反而收回了碧璘刀。就在這片刻之間,翻雲與風雷野的目光相望,翻雲想起來從到大風雷野對他的疼愛與照顧,二人情誼猶如同胞兄弟,心中一酸,將碧璘刀回鞘,向風雷野吐了幾口唾沫,恨恨地道:“殺你,髒了我的刀!反正你已是一個廢人,死活還有什麽二樣?想死,自己找把刀劃脖子去吧!”
靈萬藏突然想起方臘在獄中提起風雷野,遂也勸道:“少主,莫忘了教主在獄中之言。風左使或許真有苦衷,且隨他去吧!”
罷,靈萬藏扯了扯翻雲,二人隨即破窗離去。
看著翻雲的背影,風雷野躺在地上含淚笑道:“少主啊,你果然是心軟之人,殺不了我。但你卻不知道,除了少主你手中的刀,我風雷野絕不會甘願任憑其他人宰割!我雖然已是個廢人,但我這個廢人,還得好好活下來,為教主完成他的遺誌!”
第二,童貫派人來召風雷野,發現風雷野手、腳均皆骨折,問他是何人所為,風雷野告訴童貫:“那反賊翻雲與靈萬藏劫獄不成,為躲避官兵,竟意外闖入我的住房中。童大人,你知我已背叛明教,在杭州城外襲擊方臘,翻雲早已看見,他恨極了我,抓到這個好機會就對自己下了重手,幸好官兵追來,否則自己已命喪翻雲手中。再也不能為童大人效命了啊!”
童貫親自檢視風雷野的傷勢,下手果然很重,不像作假,心想明教中人恨風雷野入骨,風雷野不投靠於他,又能躲到哪兒去?因此對風雷野的投誠,更增添了幾分信任。
方臘終於被宋朝處死,靈萬藏與翻雲再回開封,雖然方臘的屍身之旁也有守衛,但畢竟隻是屍體,守護不多,難比大獄的森嚴。因此靈萬藏與翻雲輕易擊殺了守護,奪走了方臘的屍體。二人裹著方臘的屍體,連夜急奔出城,在離開封城外百裏處,途經一座孫家村,已無宋兵追來,二人商議著在村內覓一民屋借住,暫避一夜。明日再尋地埋葬方臘的屍體。他們走到一處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前,輕敲了敲,門內有人應聲道:
“大半夜的,誰呀?”隨即見一少女挑燈而出,麵貌清秀、雙目水靈,正是年方17的少女孫旖旎。她見翻雲與靈萬藏殺氣甚重又傷痕累累,知是江湖豪客,便道:“二位大俠深夜敲門,是想借宿?”
靈萬藏道:“正是如此,還請姑娘行個方便。”他看了屋內一眼,不意這破敗茅屋之內,卻是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
一般女子見到這樣二個凶神惡煞,早就嚇飛了魂,哪裏還敢收留在家。但偏偏孫旖旎生性豪爽、膽又大,在孫家村中,人人背後她是妮子,膽兒大。因此孫旖旎毫無顧忌,開門讓靈萬藏與翻雲入屋,隨即道:“女子自幼父母雙人,獨居家中,並無客房,二位若想留宿,就委曲在這廳中暫歇吧!我去柴房中尋些曬幹的麥杆,讓你們墊著睡舒服些。”
靈萬藏急道:“不忙!不忙!我們山野粗人,席地而睡慣了,姑娘就別費心了。”
孫旖旎卻不理會,自顧自地從柴房抱來大把麥杆,鋪在地上,道:“地上濕冷,若寒氣入體著了涼,可不是我怠慢了二位,就此睡吧!”她卻不知,靈萬藏與翻雲內功何等高強,尋常濕地寒氣怎能傷得了他們。
不過,對於孫旖旎如此熱心款待,靈萬藏與翻雲心中都甚感激。翻雲向孫旖旎謝道:“多謝姑娘,一宿之恩,來日必報。”
“呦,原來你會話呢!我看你進門以來口也不開,話也不,還當你是個啞吧呢!”孫旖旎笑道:“過個夜而已,不上恩情,也沒什麽好報答的,你們看起來都累了,我回房去,你們安心睡個飽覺吧!”
隔日,孫旖旎早起,走到廳堂,見靈萬藏與翻雲二人也已起身,正抱起裹住方臘屍身的布包準備出門。孫旖旎好奇心起,問道:“這一大包事物,究竟是什麽?殺人的兵器?還是打家劫舍得來的金銀財寶?”
靈萬藏不願多所透露,遂道:“若是打家劫舍得來的金銀財寶,姑娘容我們借住一宿,還能活到現在嗎?此事與姑娘無幹,請莫再多問。”
那裹布不大,孫旖旎眼尖看出似有一隻人腳露出,心中一驚,隨即裝作鎮定道:“你們不,我也知道,那裹布中是一具屍體!”
翻雲急問道:“!妳如何得知,怎麽猜到的?”
孫旖旎指著露出布外的腳:“還用猜嗎?腳都露出來了!”
翻雲隨著孫旖旎的手指看去,果見方臘屍身微露布外,趕緊上前裹好。
“這布中屍體是何人?你們要帶著這具屍體去哪裏?”孫旖旎果真是妮子、膽兒大,看到屍體不但不怕,還敢追問到底。
“這是我父親的屍身!”翻雲心想既瞞不住,索性個明白:“不瞞姑娘,我正要尋一隱秘之處,埋葬我父,不知姑娘可知附近有此等地方?”
孫旖旎聽是布中屍體竟是眼前這位少年的父親,溫言回道:“村北山上有多處然山洞,洞中如若迷宮,少俠想要找一處隱秘的地方來埋葬令尊的話,我想,那兒是最適合之處了。”
靈萬藏喜道:“甚好!還請姑娘帶路,可否?”
孫旖旎笑道:“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帶個路而已,自是理當幫忙。”
於是孫旖旎帶著翻雲與靈萬藏出了孫家村,北上荒嶺,翻山半日,終覓了一處洞穴。那洞口看似不大,入內後卻極為深廣,且縱橫交縱猶如迷宮。靈萬藏與翻雲見山空洞隱,決定將方臘安葬於此。孫旖旎應翻雲與靈萬藏的要求,帶他們在洞外砍了大樹、覓了大石,扛入洞中。靈萬藏掘地數尺,劈木為棺,將方臘的屍身安放在棺中,再葬入土裏。翻雲則以內力運使碧璘刀,將大石削砍成石碑,豎在方臘墳前,以刀鋒在碑上刻下「方教主諱臘之墓」,下刻「不肖子方雲」。
待一切完事之後,翻雲與靈萬藏想要返身出洞時,卻發現洞中迷道數百,無法如何也找不到出洞的方向。請孫旖旎引他們出洞,孫旖旎卻趁機要求他們教她武功,並且帶她一同闖蕩江湖,才肯帶他們出洞。原來孫旖旎見石碑上寫著“方教金諱臘之墓」,已知所葬之人就是近年轟傳全國,舉義造反的明教教主方臘,由此推想,眼前二人絕非等閑之輩,她自幼孤苦,在這孫家村中早待膩了,正好藉機出去走走看看。
翻雲當拒場絕,並威脅孫旖旎道:“姑娘若不願帶我們出洞,我們慢慢尋覓,遲早總能出洞,絕不受姑娘威脅。方某還有一句話奉勸姑娘,切莫對外出我父的葬身之處,否則我必殺了妳。”
孫旖旎卻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她轉身一拐,鑽入旁邊道,再左彎右繞,翻雲竟瞬間就失去了她的蹤影。隻聞她傳來的哈哈笑聲:“這個山洞裏足足有八十一個岔口,若不熟路線,怕是十半個月也走不出去。洞中無草無糧,你們沒有我帶路,胡闖亂撞,還沒出洞,隻怕就已餓死。若不答應我的請求,趁早保存體力,威脅殺我隻是浪費你寶貴的氣力。”
靈萬藏先前已探路多時,知道孫旖旎所言無虛,又見孫旖旎膽大聰慧,便向翻雲道:“我們此去,涯海角,不知何時再回此洞中。這姑娘頗為刁鑽,不如帶上她,一來以免她泄露教主葬身之所,二來我看她靈巧聰慧不妨勸她加入我教。”
翻雲對孫旖旎借宿、引路之恩也感念在心,威脅殺她卻絕無此意。聽靈萬藏得有理,隻要孫旖旎加入明教,就讓她隨行又有何妨。於是向著身藏附近的孫旖旎喊道:“靈法王的話,想必妳都聽到了吧?妳若肯加入明教,我就答應妳與我們同行。”
隻聽得孫旖旎回音應道:“加入明教,你們就會教我武功嗎?我跟你們行走江湖,沒點武功,怎能自保?”
靈萬藏不禁笑道:“行!行!姑娘入我明教,即為我教中人,我豈有不教妳武功的道理?”
孫旖旎突然從靈萬藏背後現身:“你是大法王,話可得算數哪!”
“大法王?既是大法王,當然言出必行囉!”罷,靈萬藏與孫旖旎都笑了。。
孫旖旎立即引著靈萬藏與翻雲走出山洞,一起下了山,孫旖旎親切地挽著靈萬藏的手與翻雲同行,靈萬藏的年紀當孫孫旖旎的爺爺也已有餘,並不在意,於是三人同行,消失於山野之間。中原武林,從此就再也不曾聽聞靈萬藏與翻雲的消息。
然而,宋廷為恐明教死灰複燃,往後數年仍不斷四處追緝、剿殺明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