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七夕明月大會 後篇
明月大會接近尾聲，沈老板要找的女兒還是沒有出現。人有三急，朱由思需要上個茅廁。在小二的帶領下朱由思來到後院的茅廁區，痛快地解決了內急。
但是回去讓他犯了難，來的時候肚子痛的厲害，沒注意回去的路。小二已經不見了蹤影。他隻好借著月光和遠處的燈火，摸索著回去的路。
明月高懸，月光皎皎。美好的月光勾起了朱由思無限思緒，自他進入的時代以來，可以說見了許多想見的人，卻始終孤身一人，他實際年齡也快二十了，按照明代的男人來說，也該娶妻生子了。即使不娶妻不生子，也該談戀愛了。
順著二樓的階梯，朱由思側身倚著二樓的圍欄，微風拂麵，他一個人安靜地看著這明月閣後院的景致。一束月光灑在後院中央的亭子上，朱由思驚訝的看見穿著白衣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月光細膩如流蘇，女子之舞輕盈靈巧，舞袖隨風搖擺，仿佛間如精靈般跳脫。因為距離較遠，朱由思看不清女子的臉龐，隱約間應該有美貌。
“這姑娘是月神化身吧。殿下，原來你在這呢。”朱由思看得入迷，旁邊有男聲將朱由思喚醒。朱由思一看是來找他的沈煉。
“好了，沈煉，我們回去吧。”朱由思轉過身，準備返回大廳。
沈煉見狀，快步跟上，但一想到他剛剛觀察到的事情，叫住了朱由思。“殿下，別急，臣剛剛在尋殿下的時候，注意到這賓客之中有幾人不像漢人，若臣猜的不錯，應該就是滿人。”沈煉說道。
這話，馬上引起朱由思的警覺。青樓向來情報收集的地方，何況明月閣是京師富有盛名的青樓。
“你看到這幾個人幹什麽了。”朱由思低聲問道。
“回殿下，臣看見這幾滿人跟店裏的店員在說些什麽，似乎在作交換。”沈煉此前借故上茅房時，跟上了離開大廳的其中一個滿人，便看見他跟店員在交換某種卷宗。
朱由思一聽立馬覺得這個明月閣背後暗藏蹊蹺，決定讓錦衣衛調查一下，並且上報崇禎。滿清入關以前對內地作了大量情報工作，這才使得後麵入關會勢如破竹，大破闖軍。
在聽了沈煉的匯報之後，朱由思隱隱感覺到，在這北京城內藏著一張滿清的情報網，現在隻是冰山一角。
二人回到明月大會後，隻聽的敲鑼人一敲，喊道：“有請最後一位姑娘，沈婉，沈姑娘！”眾人坐定，沈老板更是萬分緊張，目光死死盯住了台上的姑娘上場的入口。
伴隨悠揚的笛聲響起，沈婉姑娘出現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靠近。朱由思一點，一點，又一點看清她的麵容。
朱由思心髒開始狂跳，身體溫度開始上升，雙拳慢慢握緊，甚至捏出了汗。
“昔有京城女，名為沈婉。時人雲，一見勾人魄，二見驚人城，三見傾人國，為月神。”傅山在他的《霜紅龕集》說了這樣一位姑娘。在秦淮八豔未出世之時，沈婉與鄭清秋、趙嫣然，為京城三芳，沈更是三人之首。關於趙、鄭二女史料頗多，但對於沈婉除了傅山在《霜紅龕集》中隻言片語，後世再也找不到其他關於沈婉的記載。
這邊朱由思都已被勾走了幾分魂魄，台下其他男人自然也互不相讓，個個都沉溺於沈婉的美色。台上的沈婉如同當世嫦娥，淡妝素衣之上，配以國色天香的容貌，一顰一笑，盡態極妍。
這舞還未到一半，賞銀是接連不斷。未幾，沈婉的賞銀，便超過了鄭清秋。再看沈老板，握著大把的銀票，臉上已是淚流滿麵。這眼前的姑娘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啊！沈老板眼中的沈婉模樣還是記憶中的樣子，跟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未曾變化。
“沈老板，台上的姑娘可是你的失散多年的女兒？”朱由思看著抹眼淚的沈老板，問。
沈老板收住了自己重逢女兒的激動，朝著朱由思用力地點了點頭。
台上的沈婉舞畢，台下的男人們爆出排山倒海般的喝彩聲。毋庸置疑，沈婉已經贏得了今年明月大會的花魁之位。
沈婉的名氣越大，意味著沈老板想要贖回女兒越困難。畢竟花魁身份給一家青樓帶來的是大量慕名而來的優質客源，不知沈老板該用什麽辦法呢。
明月大會在接近子時才落下了帷幕，賓客散盡。朱由思與其他三人正準備打到回府，發現有一個人正坐在明月閣旁邊的牆角，暗自垂淚。
那人就是此前被轟出明月大會的張禦了。
“張公子，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以淚洗麵。”朱由思衝著張禦說。張禦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站著四個人，高低大小各不相同。四人中傅山與朱由思相當，沈煉估計一米八多，閻巨則接近一米九。
隻見這張公子，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擦拭幹淨眼淚，身材甚是高大，甚至快趕上閻巨了。
“這樣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當頂天立地，為了一個女子失魂落魄，這是讓人看了笑話。”朱由思拍了拍張禦的肩膀。但張禦似乎仍然難以走出被轟出門的懊喪之中。
“張公子，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有八恥之軀，當有淩雲之誌才行啊。”傅山也勸慰道。張禦回頭看了眼仍舊燈火通明的明月閣，歎息了兩聲，說起了他這明月閣，與這鄭清秋的故事。
原來張禦自前年鄭清秋一出閣，便對她一見傾心，而後重金為紅顏取名，更在京傳為美談。那時，他家底豐厚，可以天天光顧明月閣，隻為與紅顏廝守。而後他與明月閣的翠娘，約定好了為鄭清秋贖身的價錢。正當他滿心歡喜，準備為鄭清秋贖身之際。家門突遭變故，父親張尋被奸人陷害，罷官受刑，還在身陷囹圄，家裏被抄。後來，幸得父親朋友相救扶持，張家還有一絲生氣。好不容易湊夠了為清秋贖身的錢，誰知這翠娘竟反悔不認賬，翻了一番。滿心歡喜化為烏有，清秋還得對其他男人卑躬屈膝，傷心欲絕的張禦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這張禦也算是個癡情之人啊，但他這種自甘墮落的行為卻不會被人欣賞。
“張公子，你知道為什麽對你畢恭畢敬的翠娘，會對你有如此大的變化麽？是因為你沒有實力，一切的都是依靠你父親的權勢。沒有了父親這棵大樹，你對於他人來說隻是一推就倒的小草。不如聽兄弟一句勸，回家好好讀書。他日奪取功名，功成名就，明月閣的人自然又會對你禮遇有加。”
朱由思一席話直接刺中了張禦內心的痛點。沒有了父親，他那些所謂的好友，沒有人再來找他遊樂。沒有了父親，他再也不能大搖大擺的出入，這京城每一家遊樂之處。
原本神智不清的張禦，在朱由思一席話下，終於冷靜下來。思考片刻過後，張禦想明白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感謝這位公子的點撥，我張禦這就回家讀書。”張禦拱手施禮，以表感謝。
送別了張禦，朱由思腦子裏都在想關於他父親張尋的事情。
“沈煉，你在錦衣衛時，可知道關於張尋的事情。”。
“殿下，臣知道。”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