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清風悠悠吹入我心

  乘著法器離開千山城，眾人都各自稍微整理了一番，楚阡陽從船艙出來，上到甲板上，卻未想先自己一步秋水已經在了。


  「怎的出來了？」聽到腳步聲，秋水微微側身回首過去，看清是楚阡陽，清風揚起她的一頭長發，她笑問道。平日里，她其實是一個並不怎麼愛笑的人，但怎麼說呢，低沉的人一個就夠了，負面的情緒總要得到緩解，待在一塊兒，還是輕鬆些為好。


  「東西收好了覺得有些悶，便想出來吹吹風。」慢慢的走到秋水旁邊，楚阡陽這才回話說。從這裡往下望去，只能望見漸漸落到後邊鬱鬱蔥蔥的翠綠，離千山城已經有些距離了。


  「這風很舒服。」偏頭看著楚阡陽，秋水接著她的話說。


  「嗯。」點了點頭，應聲，楚阡陽很是贊同，雙手扶著靠在船欄杆上，踢了踢腿，問了她一句：

  「天樞師兄呢，你們沒在一起？」剛剛看見秋水一個人的時候，楚阡陽便找了找天樞師兄在哪兒，要知道，這兩位形影不離的程度可比自己和阿倫要厲害得多，現在竟然一個人。


  「他去準備酒了，我們打算喝上兩杯，你要嗎？」往前再半刻鐘左右的時候，天樞還在這裡，而他剛剛離開不久，她便來了。對秋水來說，要喝酒直接喝就好了，但對天樞來說，準備工作必不可少。


  「不用了，你們喝好。」搖了搖頭，無需考慮的直接就拒絕了。清風涼悠悠的，讓人多了幾分清醒，可清醒的下一瞬，楚阡陽便張嘴打了個哈欠，一路到現在，一天一夜多，她的困意已經是成山成山的了，稍微吹吹風，她便準備回去躺睡了。


  而看著她打完一個哈欠，秋水問她說：

  「還不去休息嗎？」之前在大堂的時候，她便很是疲倦很是睏倦的樣子，可到現在，也沒見她眯上一會兒。


  「待會兒就去。」有些困，但現在，還想再吹吹風，稍稍放下了心的現在，她是能夠睡著的。清風悠悠吹入我心，在這一陣風下，放下所有的負面，暫時的美好的進入夢鄉。


  「……你的想法到現在有產生改變嗎？」安靜了半晌，秋水看著她開口問了一句。


  非常突兀的一個問題，也沒有前言后語，一時間楚阡陽著實是不知道她這個問題指的什麼，便只疑惑的應了一聲：

  「嗯？」


  「回去的想法。」所有的問題，問了開口，接下來的便順順噹噹。從回到千山城開始，她便一點點的發生了改變，而一路看著她的改變，秋水早就想問上這麼一句。


  「……大約是產生改變了吧。」周圍的人發現了的東西，漸漸的，自己也有了些感覺，畢竟，以往沒有注意到的現在已經注意到了，以往沒有做過的事情現在已經做了。從前的世界也有顏色，但並不像如今眼裡的這般鮮活，流動的，飽含著生命力，充滿著希望。


  「追尋著一個虛無縹緲的，不知道能不能夠實現的可能，忽略了眼前的一切，若是一直沒有清醒便也就罷了，而一旦清醒，便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周圍的光亮太強，她已經裝不了瞎子了，而被喚醒的人，也無法立刻便回去睡，更何況，她已經睡得足夠的多了。


  「……怎的說得這麼嚴重，也不到忽略的程度吧，太誇張了。」對於她說的這一番話，秋水一時間竟不知該對她做出什麼反應，這番話，與其說是說給我聽，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她並不需要旁的人安慰，但旁的人卻不能一言不發。


  「誇張嗎？沒有吧，用心和不用心的區別，旁的人一眼就知道，明明這麼多年，卻好像只是一場夢一般，記憶深刻的事情竟寥寥無幾，這是我的錯。」以前並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現在，發現自己真的是做錯了，這個錯並不是指正確的反義，而是指辜負，指錯過。


  「……往事隨風，著眼當下，往前看便好了。」看著楚阡陽，秋水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就堵了一下，半晌才又開口繼續道了一句。人生在世，時間有限，精力有限，許許多多的想要珍惜，但事實是許許多多的你並不能夠珍惜，這一點，她現在還不懂，但終究會懂，成長的開端一旦開啟，便再也無法停止下來，而事實上，親近的人或許根本不願意它開啟。


  「是啊，那你呢？我看天樞師兄一直纏著你，你也沒趕他。」想說的話說出了口，心裡便是一松，自此之後，回去的事情她便再也不想了，她還是深刻的想念著父母哥哥與朋友，但身邊的她也已經放不下了。楚阡陽深吸一口氣，揚起了眉，卻是對著秋水八卦了一下。


  「我嗎？感覺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原本便沒什麼牽挂，所以才會來到這裡，而來了這裡之後倒一下子有了些牽挂，與很久之前的日子相比，現在的變化已經是翻天覆地了。


  「看來天樞師兄挺好的。」她話語里表露出來的意思直接讓楚阡陽笑了起來，接著有些打趣的說。


  「是啊，莫華倫也挺好。」對上楚阡陽的一雙眼睛，秋水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年紀在那兒，這種事已經是小事情了，因此她只淡定的丟回了一句給她。


  「明明說你，往我身上扯做什麼？」突然提到莫華倫，楚阡陽不知怎麼的一下子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不太明顯的撅嘴說。往後的時間還很長，她現在還有些不習慣。


  「有嗎？我只說莫華倫，難道有說楚阡陽。」微微偏了偏頭，張大眼，秋水看著楚阡陽，裝著一副我不知道不明白的樣子，心裡卻是歡脫得緊。


  這副表情做出來明顯的效果顯著，至少楚阡陽完全被逗樂了，她沒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來，笑過之後，才說：


  「謝謝。」又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還很做作，只看著便覺得好笑了起來。


  「不客氣。」聳聳肩回了一個笑容，秋水順其自然的就回答說。


  而彎起唇角，心情已經輕鬆了許多許多，楚阡陽看著秋水，一邊說，一邊擺手往船艙走去。


  「我去休息了，啊，好睏啊。」拿酒的天樞師兄想來已經等上了一會兒了。


  「去吧，晚安，好夢。」回了一個擺手，秋水淡笑道。


  「好夢。」背著身，回了一句，楚阡陽很快的就進了船艙，而她的身影消失，天樞立刻就從一旁出來了，到了秋水身邊。


  美酒一定是要配上小菜的。


  －－－－－－題外話－－－－－－


  我用盡了全力，過著平凡的一生。


  毛姆《月亮與六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