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哥哥,我的
“人生南北多歧路,將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興亡朝複暮,江風吹倒前朝樹。功名富貴無憑據,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濁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這首詞,也是個老生長談。不過說,人生富貴功名,是身外之物,但世人一見了,便舍著性命去求它,及至到手之後,味同嚼蠟,及至如今,哪一個是看得破的?”雖然沈巧丹和楚梵兩人離開的時候讓楚阡陽待在床上好好休息,但醒過來就是醒過來了,若是就那麽躺著睡覺倒還好,但昨晚睡了那麽多,現在明顯的是睡不著了,因此這麽躺著睜著眼可就難受了,因此到最後楚阡陽還是起了床,歪歪的躺到了矮榻上,一邊吃,一邊聽白芷講話本上的故事了。
也差不多是聽到了一半的時候,楚阡陌便到了,在院門口就聽見了屋裏麵的聲音,因此幾步進得屋來,直接開口喚道:
“陽陽。”
“哥哥,怎麽這麽晚才來。”本來是一副隨性至極的姿勢,歪歪的躺著,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喝著茶,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得緊,但一看著楚阡陌進來,楚阡陽一下子就放下了翹起來的腿,下了矮榻,站起了身,高高興興的撲了上去問,本來以為娘親他們之後哥哥就會來的,結果到了現在才來。
“娘親收了些東西讓我帶回宗門,你知道嗎,她連白釉黑花荷瓷枕都想讓我帶一個走,我不肯還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走近來,張開手一把抱起她,然後坐到了矮榻上麵,楚阡陌微低著頭看著楚阡陽,麵上的神情有些無奈,語氣也有些誇張,但眼底滿是開心,一眼就看出來了。
“娘親若是聽見哥哥這麽說,哥哥的耳朵可就要遭殃了。”被他抱著也不掙紮,反正昨天也已經抱過了,而且這感覺,很舒服呢。因此就那麽坐在楚阡陌的膝蓋上,楚阡陽兩隻腿一晃一晃的,抬起眼望著他,笑著說。
“這不是見娘親不在嘛,而且,我就隻跟陽陽這麽說。”麵上的神情越是輕鬆,心裏難受的感覺越是明顯,她在自己懷裏坐著,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楚阡陌一下子反而有些不習慣了,直到耳朵裏聽見她那輕聲細語的一句,才反應過來,也稍微放下了心。
“嗯……這就要走了嗎?”一覺睡醒到了這個世界,和這個哥哥細究起來也隻見了昨日,可是感覺就像是親哥哥一樣,所謂的前世今生,當真是存在的嗎,如果存在,那麽這一切或許就能找到合適的解釋了,那種舒服的感覺,說不是親的都不信。
“……”
“對啊,得趕上明日的早課,等過兩年陽陽進了宗門,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聽見她輕聲細語的一句話,沉默了一下,心裏的舍不得一下子就被那一句話打開了閥門,各種各樣的情緒全部都冒出來了,楚阡陌深吸了口氣,費力的壓了壓,才再次展開了笑容語氣輕鬆說。
“陽陽又不會學劍。”昨天晚上整理的時候就發覺了,這個身體是單一的木靈根,習劍的話殺傷力不夠,自保之力說不定都沒有,習劍要悟性,自己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從未了解過這些,這一點多半也不夠,再加上習劍便得相信手中的劍,認為它可以斬斷一切,無堅不摧,怎麽可能做到啊,辯證法什麽的好歹也學了幾年呢,凡是絕對的選項就是錯誤的好不。一點,兩點,三點,無數點,想想也知道習劍是不太靠譜的啊,原身練一個入門劍法就整整練了兩年,偏偏練了兩年成效也不大,還是隻能使出最簡單的那種,這樣子,怎麽想也還是換一個路子會比較好吧。
“誒……?”楚阡陽那一句話的聲音近乎於呢喃,楚阡陌沒有聽清,卻也聽到了幾個字,不由疑惑了一下。
然而楚阡陽這時候卻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以後究竟要學什麽還是以後再想,現在就關注現在好了,他就要回宗了啊。
“哥哥準備的禮物呢?”
“在這兒,都是在集市上看見的些小玩意兒,我猜你可能會喜歡,隻有這個,是我第一次煉器的成品,專門為陽陽煉製的。”把禮物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到了最後一件的時候,楚阡陌明顯的有些鄭重其事了。對於劍修來說,劍就是自己的另一隻手,本命靈劍通常要由自己煉製,因此煉器對於劍修來說是必須的,在逛劍宗附近的集市尋找材料的時候,一看見這雪鮫紗就移不開眼睛了。
“什麽東西啊?”看著他鄭重其事的拿出來,楚阡陽心裏高興起來,不由就稍稍伸了伸脖子望了過去。
“發帶,轉過來,我給你紮上。”鄭重其事的從納戒裏麵拿出來,展開,楚阡陌看著楚阡陽,一下子就明白她是喜歡的,然後就想親手給她戴上去。
伸手摸了摸,淺藍色的,柔軟,冰涼,卻又不冷,而是像玉石一樣的摸起來很舒服,楚阡陽抿著唇笑,乖乖的背過了身。
“當時我就想,陽陽戴上肯定好看,沒想到比我想像的更好看。”清淩淩的,泛著點微光,楚阡陌看著楚阡陽的樣子,點了點頭,有些心滿意足。
“喜歡嗎?”
“喜歡。”雖然看不到自己戴上是什麽樣子,可看著楚阡陌高興的樣子,楚阡陽隻覺得心裏甜甜的,耐不住的就笑開了花,頓了半晌,才接上話問:
“好看嗎?”
“陽陽最好看。”撫著她那已經長到了肩胛骨下麵的頭發,楚阡陌語氣分外的肯定。
……聽見他的回答,楚阡陽也不開口回話,卻是笑彎了眉眼,一個勁兒的可樂著。
這麽告了別,從楚阡陽的院子裏出來,楚阡陌便是直接的起程回劍宗了,再回來,便是她十歲生辰的時候了。
“連翹,我的那個木匣子呢?”待得楚阡陌離開,楚阡陽低沉了一會兒,撥弄著麵前的這些小玩意兒,想了想,突然抬頭問道。
“這兒呢?怎麽了?”放下手中的刺繡,連翹站起身去了梳妝台下麵,拿出了一個紫檀木的鎏金的匣子,朝著楚阡陽走了過來,邊走邊問。
“發帶,取下來,收起來。”伸出手到腦後碰了碰,冰冰涼涼的,楚阡陽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又有些發酸,明明以前畢業啊,離家啊什麽的都不感傷的啊,怎麽現在就這麽酸啊,這種感覺好難受,是因為這小孩子身體的緣故嗎,感覺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大少爺親手戴的呢,為什麽要取下來?”把匣子遞給她,看著她把那些小玩意兒一個一個的往裏放,連翹開口問。
“會舊的,等生辰的時候哥哥回來了再戴。”那時候,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是雪鮫紗煉製的,不會舊的。”定眼看了看,再伸手感覺了一下,連翹便認了出來,開口說:
“而且,即便不是雪鮫紗,這種煉製的東西,隻要不一下子放個七八百年想來也是不會舊的。”仙人煉製的東西和凡人手工做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真的?”雖然有了原身的記憶,可對於這些楚阡陽還是不太了解,因此聽見連翹這麽說,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驚訝的發聲。
“當然,而且這個是發帶呢,大少爺煉製出來就是想讓小姐戴著,放著豈不是浪費了。”煉製的是發帶,而不是劍穗或者其它的東西,分明的就是想讓小姐戴著啊,大少爺明明都入了仙途了結果還是沒什麽改變啊。
“……那就戴著吧。”把東西裝好,然後把匣子合上,一下子也不想著收起來了,楚阡陽把它抱在懷裏,高高興興的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