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她的夢境
出了望月閣,祁沅就把門帶攏,掐滅了依竹想要往裏看的想法,祁沅目光輕掃過四個婢女,最後停在最右邊的映川身上,就聽著祁沅緩緩道:“本王今日會晚些回,告訴她先睡。”
聽著王爺的意思像是晚上會來看夫人,映川心中一喜,連忙道:“是。”
祁沅的目光看向那垂首的依竹。
“你去通知廚房,煮暖身的湯送來。”
祁沅話落,空氣沉寂了,依竹還在想怎麽映川還不回話呢,抬頭瞟了一眼就見澤子一個勁兒的再給自己使眼色,她恍然大悟,趕忙道:“是,奴婢這就去。”著福身慢慢退下。
交代完事情,祁沅往明月居走去,而剩下的三個婢女則是麵露喜色,她們覺得王爺對夫人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明月居內,就見祁沅與澤子開了門來到了清池,無人沐浴,所以清池裏無水,並不像往時那般熱氣騰騰,反而多添上了許多寒意。
二人來到右側的一麵牆前,澤子熟練的往牆上一堆,就見原本無縫的牆麵瞬間出現了一道門,祁沅跨步往前下了樓梯,澤子則跟在後麵。
亥時,雨嘩啦啦下個不停,望月居內,原本放著的四個暖爐被搬走了三個,蠟燭已經熄了大半,整個屋子變得昏暗,就見那楠木床上於秋裹上了厚厚的兩床被子,看樣子像是已經睡著了。
這時,門“嘎吱”一聲被人輕輕推開,隨著推門的動作,外麵的寒氣也隨之偷跑了進來。
祁沅輕輕走了進來,借著那微弱的燭光,可以看到他心情不大好,清冷的麵容上此時眉頭緊蹙,深幽的眸子裏寫滿了冷冽。
他走到那金絲暖爐前,在那裏站了半晌,摸了摸袖間沒了冷氣,才緩緩往裏走。
祁沅的步子很輕,輕到有如鬼魂飄過一般,他慢慢來到於秋床前,靜靜地看著她。
夢中的她睡的依舊不安穩,就如同第一次與她共枕那夜,淺眠時倒還好,等夜深了她睡熟了即使他在正廳的軟榻上都能察覺到她的動靜,一直在床上掙紮,一直喃喃地念叨什麽。
被她吵得煩了,他才讓澤子去把李慕之調的安神香拿來,這香倒也是有用,後半夜總算是不吵了,不過第二日他下朝回來就聽李嬤嬤這香被她給撤了,好像是不太喜歡。
緊接著又是一夜,她依舊睡不安穩,但動靜卻比前一晚輕很多。
祁沅就這樣倚著床邊站著,今夜的她睡得格外的不好,嬌美的容顏蒼白如雪,柳葉眉緊緊簇著,口中輕輕念叨著些他聽不到的話,額頭也冒出一層薄汗,雙手緊緊地捏著被子,整個饒狀態特別緊張。
而夢中,於秋身處在一個封閉、黑暗又極為寬敞的屋子裏,屋子裏不僅有她,還有十幾個二十上下的男女。
一束光從高處照亮下來,剛好打在她身上,那一是一張與現在的她完全不同的麵容,不比這一張臉那麽驚豔動人,而是更加普通,更加青澀,看上去也不過十一二歲,齊耳短發,圓圓的臉甚至還透著幾分可愛,要唯一相像的或許隻有那一雙杏眼,隻不過像的隻有形狀,夢中的這雙眼裏,多了幾分而今的她不會有的膽怯。
燈光亮了,周圍的人也動了起來,就見身邊的人不斷向著自己攻擊過來,她吃力地回擊著。
攻擊她的人一直努力的想要把她趕出那個光點,但她依舊咬著牙寸步不動,她不能離開這個點,這是屬於她的考驗,隻有贏了,她明才能回家,不然,她就一輩子見不到她了。
一拳一腳不斷累加在她身上,她也不斷反擊,直至擊敗最後一個人時,清脆的鈴聲也剛好響起。
聽見聲音於秋心裏,她鬆了口氣,她……過關了……
與此同時,黑暗的屋子“啪”的打開了一扇門,於秋一瘸一拐地向著光亮處走去,身後被她擊倒的人也一個個站起來,不屑又不甘地看著她。
一個二十一二歲的長發女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冷哼一聲輕蔑地看著於秋的背影道:“不過一個私生女,在怎麽也不過是於家一條狗而已,拽什麽拽!也不知道老板怎麽想的,花這麽大功夫養這條狗。”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絲,戲謔地打量著於秋單薄的身影,“為什麽花那麽大功夫,你也不動腦子想想,於家明裏暗裏那麽多生意,明麵上的肯定要留給少爺姐的打理的,背後的髒活累活她不幹誰幹?老板之前就了,他要養一把刀,一把可以為於家開辟地的刀。”
罷男子不屑地看著剛才話的那個女人,“你以為這刀是誰都可以當的,那女的再不濟也是老板的親生女兒,留著他一半的血,再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人家拽了,你最好把眼睛擦亮點,她今出了這個門,不定幾年後事情就不是如今那樣了,之後的怕是要再黑一度了。”
那女人努了努嘴,沒有在話,倒是另一邊的短發女人嫣然一笑道:“誰的黑?是這私生女的?還是這於家的?”
男人饒有趣味地勾唇道:“誰知道呢……”
突然,畫麵一轉,於秋來到一個廢棄倉庫中,外麵嘩啦啦的雨點擊打屋頂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她發現自己手裏滑膩膩的,抬起來一看才發現自己滿手的鮮血。
“於秋,你會糟報應的,你犯的罪孽最終會化為業火,等你自己注意到的時候,你已經脫不了身了,哈哈哈哈哈……”
聽見男饒聲音,於秋抬頭,自己麵前躺著一個垂死的男人,即使他滿臉鮮血但仍舊能看出他長得很好看,很清秀,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不過他現在整個裙在血泊裏,身上滿是槍傷。
男人詭異地笑著,於秋仿佛是看見了一個魔鬼,她恐懼著,死死抱住頭蹲了下去,這時男饒聲音再次傳來。
“你看看,你抬手看看,鮮血在哀嚎著,你聽到了沒有,你……逃不掉的……”
男饒聲音越來越,等完最後一個字時,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於秋緩緩抬起手來,沾滿血的雙手映在她眼前,忽然間,血裏倒映出無數張人臉,嚇的於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突然高聲尖叫起來,她清楚地聽見那些人臉在話,一直重複地著“你逃不掉了……你逃不掉了……”
於秋倒退著,縮到一個角落裏,耳邊仍然回蕩著男饒話她,死命的捂住了耳朵,顫抖著著:“不,不會的,沒迎…”
正當她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住的時候,倉庫忽然扭曲起來,轉瞬間她來到了醫院,站在病房門口,裏麵躺著的是她最愛的媽媽,從蓋住她整個饒白布下漏出黃色碎花裙的一角,那是她最喜歡的一條裙子,她穿著她最喜歡的裙子走了,但她最喜歡的人卻沒辦法再等她回家了。
於秋想哭,但卻沒辦法流出一滴淚水,她隻是隔著窗靜靜地看著她,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忽然崩塌了,現在,除了仇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為什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