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朗少年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立冬時節，隨冷空氣而來的是一場鵝毛大雪，這一龍門街格外冷清，大家夥兒能窩在家裏暖炕上的誰也不願意出門，倒是龍門龍府裏裏外外熱鬧非凡，你來我往的就算頭頂著片片白花花的雪，也絲毫不影響他們歡樂開心的心情。
龍夫人已然恢複如初，她正指揮一幫下人忙活著宴席。今是她的兩個孩子的抓周禮，可是馬虎不得，光是遠親近鄰就邀請了足有十桌，外加上江湖各派的到訪，龍門今日恐怕是要人滿為患了。
“嵩山少林，苦渡大師以及四大弟子到！”
管家聲音高亢，站在大門口，迎進來少林派的幾個人，接著由下人再帶他們進入龍門。
“丐幫幫主駱思歸，丐幫三長老、五長老、九長老、十長老到！”
“峨眉派掌門周庭芳，攜眾弟子到！”
“雪山派掌門燕驚龍，攜眾弟子到！”
“青城派掌門青陽道長，攜眾弟子到！”
一連到了江湖五大派，管家都有些迎不過來，他錘了錘自己的老腰，聽著門外又有了許多腳步聲，連忙抬起頭來，卻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湖八大派之中最為陰狠的崆峒派。
崆峒派掌門四十多歲，山羊胡子，清瘦的臉龐看來頗有仙風道骨之感，但一般人卻很容易被他的外貌騙到。
“龍管家，近來可好。”崆峒派掌門李鼎攜眾弟子朝龍管家禮貌問好，看來他們是熟識的。
龍管家年輕時候隨龍淵遊曆四方，所以龍管家和江湖上的大多數人物都是認識的，這時龍管家拱手行禮，卻不露笑意，“李掌門，我們龍家並沒有邀請貴派吧。”
“哎呦，哈哈哈。”李鼎一邊嬉笑，一邊給身後弟子使眼色讓他們進去，“我知道，龍家新添兩個少爺，怕我崆峒派攪了這熱鬧氣氛，我保證，我們把暗器毒藥都藏好。”
李鼎罷，沒等管家同意，自己使出一招幻影步法瞬間移動到了裏院。
“管家，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龍淵看到了剛才的一切，他搖了搖頭走過來。既然崆峒派執意如此，那他也不好多什麽，畢竟同為江湖中人。
看到龍淵，龍管家躬身行了禮，道:“門主，打聽到了。”龍管家左右看看，暫時大門裏外沒有外人，“趙紫媛是在永慧禪院旁的雪隱廬生下孩子的，禪院的方丈似乎知道孩子的事情，雪隱廬也被他們打掃幹淨了
。”
“好，明白了。”龍淵心情沉悶，低著頭轉身步入裏院。作為龍門一門之主，他不光要為本門事務負責，江湖上的義士有難了，他不能不管。
“既然你母親是在雪隱廬生下你的，為了紀念你不平凡的出生，從此以後你就叫薛隱吧。”龍淵自言自語，一不留神就走到宴席周圍。
眾人早已經把目光鎖定在了龍淵身上，隻是不知他低頭在想什麽事情，都沒有打擾，倒是那崆峒派掌門坐於旁邊的圓桌前，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大聲喝道:“哎呀，龍門主，今日是兩位少爺的抓周之禮，乃是大喜，就不必為了兩個已死之人悲哀懊惱了。”
“李鼎，你不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峨眉掌門周庭芳雖是女人，但性情耿直，快人快語。
龍淵回過神來，看到江湖眾人俱在，他才覺得是自己想事情入了神，當下抱拳向眾人行禮，“無妨，是在下失禮。”龍淵是看著崆峒派掌門，“不過我想的並不是紫玉雙劍的事情。”
去年今日，趙紫媛去梵州找祭月教報仇，結果被祭月教教徒五馬分屍，頭顱懸掛土城城樓三日，直到被老鷹啃食。紫玉雙劍宣告隕沒江湖至今剛好整整一年。
“唉，可悲可歎呐。”雪山派掌門燕驚龍搖搖頭，回到自己的座位，接著大多數人也都紛紛退下。
眾人清散以後，龍淵看到了台階上站著的夫人，強擠笑容，上前扶住自己的夫人，“外麵風大，心著涼。”
“兩個孩子的名字你想了一年，今日也該有答案了吧？”
“我們的孩子生於晚秋，但我望他少年成龍，意氣坦蕩，所以名喚少秋。至於紫玉雙劍的遺子，單名一個隱字，就叫龍隱吧。”龍淵想了想，繼續補充了一句，“不過你要知道，他的本名是什麽。”
“薛隱！”龍夫人低聲默念著這個脫俗的名字。
日過午時，宴席之上熱鬧非凡，雪也早早的停了，大家三兩酒下肚，渾身早就暖和的不得了，也正是酒足飯飽，閑話家常的時候。龍夫人帶著兩個女仆在龍淵的陪伴下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台階上，龍淵一身英雄豪氣，龍夫人傾城美色，絕配也不過如此。但真正吸引大家目光的卻是龍夫人身後的兩個繈褓裏的嬰兒。
“再次對大家今日的到來表示歡迎，我龍淵承蒙上賜福，得此雙胞胎，今日一是為了兩個孩子的抓周禮，二是和跟大家一件事情。”
“什麽事？”
李鼎發問卻引得大家冷目相對，周庭芳再次瞪著李鼎，“人家孩子的抓周禮是頭等大事，你懂不懂得分寸？”
龍淵幹咳了一聲，眾人冷靜下來，他才示意下人把抓周所用之物端上來，兩個孩子共有兩套，但先開始的是他的孩子龍少秋。
“龍門主，這兩個雖是雙胞胎，但抓周的先後順序是不是也隨之決定了兩個娃娃的兄弟之分？”丐幫幫主駱思歸年紀不大也就五六十歲，但可以看得出是極其喜愛龍家的雙胞胎的。
龍淵想了想，“他們一樣大，我也會對他們二人一般好，並不會有什麽分別。”
這一番話出來，贏得滿堂喝彩，龍淵不愧是龍門門主，文武雙全令人佩服，就連端上來的抓周之禮都與眾不同。
大家發現，器物裏所盛放的除了書、算盤、錢幣和一把匕首以外，還有一樣東西，那便是龍門門主的令牌。
龍夫人示意女仆把孩子抱過來，這孩子不哭不鬧也不見笑，雙目有神自始至終都盯著那把匕首，令在場的人嘖嘖稱奇。
“這孩子喜歡那帶鞘的劍，看，他要去拿了。”周庭芳眼睛看那龍少秋，他的胳膊伸著要去抓那把匕首，雙腿也胡亂蹬著。
龍夫人看著孩子歡喜非常，“把匕首放近些。”
女仆向前一步，把盛放匕首的器物徑直伸過去，隻見那龍少秋一把抓起拿在手中把玩，但卻不笑，反而是雙眉一緊，凸顯出一種似是嚴肅的神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龍少秋看中這把匕首之時，他又突然將匕首扔在地上，眨著他的大眼睛把目光注視到了峨眉派掌門周庭芳的寶劍之上。
看著孩子的手躍躍欲試，周庭芳在眾目之下，從腰間取下佩劍，拱手遞到孩子麵前。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兩隻手牢牢抓著周庭芳的寶劍，雖然手握不住劍身，但他眼睛緊緊盯著那劍，讓大家都忍不住感歎這孩子將來必定是個來去如風的劍客。
“哈哈哈哈，一年前我觀東方九星連珠，金光降下，那光便是大荒武神的顯聖所在，今日看少爺的模樣，當真是大荒武神無疑了。”少林派的苦渡大師捋著黑白相間的胡子感歎。
龍淵微笑回答:“苦渡大師言重了，那夜確有異象發生，但是不是大荒武神降世仍未可知。”
周庭芳看這孩子專心把玩那柄寶劍，想了想當即對龍淵和他夫人:“不論這孩子是不是大荒武神顯聖，他將來都必定不同凡響。也罷，難得孩子喜歡，我今日便將這寶劍贈予他。”
“這可使不得。”龍夫人上前一步，拱手便對峨眉派掌門周庭芳行禮，“孩子喜歡劍，我們龍門也有，怎麽可以要……”
“哎！龍夫人，我周庭芳話已經到這兒了，你莫不是要我在下豪傑麵前難堪？”
“不是不是。”龍夫人麵露難色，轉頭看向龍淵。
龍淵朝周庭芳回禮，“既然周掌門毫不吝嗇，我龍淵就先代孩子謝過您了。”
“趕緊的吧，一個孩子就如此不凡，我都等不及看看那另外一個了。”丐幫幫主駱思歸將一塊肥肉送入口裏，大聲嚷道。
龍淵不好推辭，示意女仆把龍少秋抱去身後，讓另外一個女仆把龍隱抱過來，此刻在龍隱麵前的依舊和剛才一樣，自然也有一把帶鞘的匕首。
看到這個孩子，大家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麽兩個孩子如此不相像，一個眼中有神一個四處亂看，一個毫無表情一個見人就笑，大多數人心中都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雙胞胎恐怕是最不像的雙胞胎了。
“開始吧。”龍淵發覺大家不太對勁，趕忙讓下人把東西遞到龍隱手前。
“等等！”忽然門外響起一個悶雷似的聲音，眾人紛紛回頭看去，原來是蒼雲古派的人到了。
知趣的眾人讓出一條道來，蒼雲古派掌門大步走來，身後是他的夫人和弟子們。
龍淵微笑作揖，龍夫人似乎和蒼雲古派的掌門夫人熟識，見狀她也上前行禮，然後走到蒼雲古派掌門夫人麵前，看著她的大肚，“雲夫人，你這也快了吧。”
“是快了，怕是這個月就生了。”
“哈哈哈，難得龍夫人記掛，到時候我們孩子許給你家少爺做媳婦啊？”蒼雲古派掌門雲飛揚雙手叉腰，大聲笑道。
“雲掌門笑了，你家孩子萬一是個男孩，了怎麽辦？”龍淵道。
“那不打緊，若是男孩，便認你龍門門主作幹爹，若是女孩，你挑一個少爺娶了便是。”雲飛揚的豪爽性格一下子把氣氛烘托起來，大家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倒是須臾之間，把龍家孩子的抓周禮給怠慢了，過分心疼孩子的龍夫人回頭看了看龍淵，對眾人笑言:“哎呦，我們笑，倒是冷落了孩子。”
罷，龍夫人親自把龍隱抱了過來，讓他開始抓周，眾人也靜下來仔細瞧著。
龍隱眨巴眨巴眼睛，大眼珠子滴流亂轉卻不往抓周的那幾樣物品上看，一眼也不樂意瞧，這可讓龍淵和龍夫人略有心急，龍淵上前，一手拿書，一手拿匕首，在孩子眼前左晃右晃，可是這孩子硬是不往前看，反而把龍淵的手撥開。
龍淵不知這孩子到底想幹嘛，便隨他意思讓開。那孩子在眾人的好奇之下，手居然指著蒼雲古派雲飛揚夫人的孕肚。
“什麽意思？”龍夫人皺著眉問龍淵。
龍淵也不知啊，他搖頭看了看雲飛揚與他夫人，四個人麵麵相覷，在場眾人抓耳撓腮，皆是不懂。這孩子看著雲夫人的孕肚笑意盈盈，煞是可愛。
“難不成這孩子與雲夫人肚子裏的嬰兒頗有淵源？”一向喜歡神秘之的青陽道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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