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人間有味是清歡
食神樓的菜並非是無可挑剔，與鄭東兒的廚藝相比似乎差了半分，但卻是極為舒服。
這種舒服更是在美味之上，也就是說調味恰到好處。
所以這些菜吃起來讓人很難停下來，這樣的能力就是返璞歸真，真正的大師手段。
如果說鄭東兒是食神，那麽這些菜就是食仙手段了，這種能力綜合下來，廚藝還勝過了鄭東兒半籌，宋遠玄不由大是好奇。
“這菜是誰做出來的？”宋遠玄對著掌櫃招呼了一聲。
掌櫃行了一禮，眸子裏帶著幾分平靜道“這是大小姐請來的人，被人稱為江南食仙。”
“當得起食仙之名，隻是為何還要加上江南二字？”宋遠玄怔了怔。
掌櫃認認真真應道“侯爺，食仙說過，她長於江南菜，在京城菜的領域她不行，京城五大廚神的手藝非凡，她比不過。
而五大廚神之中沒有人能在江南菜上勝過她，就算是鄭東兒也比她弱了一些，所以她隻敢以江南食仙而居。”
宋遠玄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異樣“風流而不自知，這才是真正的食仙，我很想見一見，不知道掌櫃方不方便？”
“江南食仙的脾氣有些傲，未必願意見侯爺，小老兒隻能去試一試，並不保證一定會成功。”掌櫃行了一禮。
宋遠玄應道“成與不成與掌櫃無關。”
掌櫃這才轉身而去，片刻後他回來，微微笑道“侯爺，食仙聽聞是侯爺後，請侯爺寫一首詩，若是詩打動了她，她自願出來一見。”
宋遠玄想了想，心中卻是明白過來，或許這寫詩上三樓也是江南食仙的主意，倒是一個妙人。
“細雨斜風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好一個人間有味是清歡。”
一把清脆的聲音響起，接著樓梯上走出來一個人。
確切的說，這是一個女人，穿著湖綠色的垂袖長襖，身段玲瓏，臀兒豐盈若滿月，但身量卻是不高。
走動時婀娜多姿，有若拂柳。
宋遠玄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江南女子，一舉一動都帶著江南的味道，尤其是那張臉，頗有古風。
“民女淺清歡見過侯爺，這人間有味是清歡當真是寫盡了食物的至高境界，侯爺是性情中人。”
女子行了一禮，宋遠玄卻是皺了皺眉頭，淺姓從未聽說過，百家姓中都沒有。
“淺姑娘不必多禮，你我平等相稱就好，能吃到這一桌子菜，對於我來說就是真正的享受，隻是這個淺姓極其少見啊。”
宋遠玄微微一笑，目光中透著幾分的異樣。
淺清歡歎了一聲“侯爺，我本姓錢，我祖父是錢君酌，後來他含冤而死，我爹覺得這世間的不公除了權就是錢，所以他為我改了姓為淺。
淺淡的淺，世間的一切都離不開剛剛好，這剛剛好就是不深不淺，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是一種證明。
而食物也是如此，淺調味、淺生活，這才能真正吃到本味，我相信侯爺應當會明白，否則就不會說出人間有味是清歡。”
“錢君酌？江南第一才子？那麽淺小姐的父親就是錢柳衣了？”
宋遠玄的目光落在淺清歡的臉上，帶著幾分的異樣。
錢君酌為江南第一才子，曾經連中三元，任職江州，最後卻是因為治理私鹽無果而被罷官，最後慘死家中。
而淺清歡的父親錢柳衣也是他這一代的江南第一才子，卻是誓不為官，沒想到他竟然為女兒改了姓，當真是有風骨。
“侯爺，我祖父無非就是不肯與人同流合汙才被人治了罪，陳家借助大量的銀子誣陷了我祖父，最後又讓江湖人在家中害了祖父。
父親在江州告狀無門，之後聯合江南五百名學子共同到京城狀告，最終此事還是被壓下了，所以父親才發誓此生不入官場，一直鬱鬱寡歡。”
淺清歡的目中含淚，緊緊盯著宋遠玄，接著話鋒一轉“侯爺殺了陳家，殺了張同和，這就是為民除害，也算是為我祖父報了仇，所以我謝謝侯爺。”
說完，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宋遠玄趕緊扶起她，搖了搖頭道“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消失。”
這句話說完，喬雪薇和淺清歡同時怔了怔，一側的掌櫃也是一臉異樣。
淺清歡的淚直接淌落，滾到了地上，滴滴嗒嗒，不絕於耳，接著她急匆匆轉身而去，一邊跑一邊哭著。
宋遠玄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臀兒擰著，他微微歎了一聲。
像是淺清歡這樣的人，在這個世間並不少，他其實也沒有太多的能力去改變什麽，隻能盡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喬雪薇盯著宋遠玄，勾著嘴角道“我發現你這人真是不錯，說真的，我現在都有點喜歡上你了。”
“那我不介意宋家再多一房妾室。”宋遠玄笑了笑。
喬雪薇輕輕啐了一聲“我才不當妾呢！鳳雲顧都是平妻，我為什麽不能成為平妻？”
“那也成，你願意嫁，我就願意娶。”宋遠玄一本正經應了一聲。
喬雪薇看了他一眼，勾著嘴角道“那我還是好好吃東西了，和食物比起來，宋家的平妻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宋遠玄搖了搖頭，垂頭吃起了醋鯉。
這魚酸酸甜甜，但卻是恰到好處，一如淺清歡所說，深淺合宜，沒有過多的調味，不像是外麵其他店的味道，醋味掩蓋了一切。
之前柳如意做的菜也在調味上過了量，哪怕是鄭東兒也有些不足之處。
吃完飯，宋遠玄摸出一百兩銀票放在桌子上，掌櫃連忙道“侯爺，說過不收銀子了那就不能收。”
“若是不收，那我豈不是也算是接受了你們的送禮嗎？”
宋遠玄搖頭，接著話鋒一轉“回去和周大小姐說一聲，日後總是會去拜訪她的，這江州的未來也離不開她的支持。”
淺清歡的聲音自樓道間傳來“侯爺，這頓飯算是我私人請的，與大小姐無關，我感謝侯爺為我們家報仇。”
宋遠玄沉默片刻，隨手收了銀票，這才輕輕道“既然這次你請了我，那麽下次我來請你，回頭我會來找淺小姐的。”
“侯爺若是來請，我自當遵從。”淺清歡應了一聲。
宋遠玄慢慢走下了樓椄，卻是沒有見到淺清歡的身影，隻不過他也不在意，這樣的女子總是很有風骨的。
喬雪薇擰著細腰跟在他的身後，吃了這麽多的東西，她的肚子也不見圓，依舊是楊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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