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須彌寺後山
翌日清晨，須彌寺中悠長的晨鍾回蕩在群山嫋霧之間，釋尊半隱在山霧之中真容半露。後山竹林深處中的院子裏，靈音收拾停當，看了看內室中仍自熟睡的周羽，眼中閃過一絲憂色，隨後又輕歎一聲，便輕輕推門而去。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周羽迷迷糊糊地醒轉了過來，躺在床上隻覺的頭疼欲裂，身上也是酸軟無力，好似大病了一場；他突然想起之前方丈好像來過，還與自己過話，便急忙四處查看，卻發現屋子裏空無一人，隻有餅子兩腳踏在自己的胸前歡喜地搖著尾巴看著自己。周羽晃了晃腦袋，費力地下床找了盞水喝了，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便推開了屋門走到了院中。
此時陽光正暖，曬在身上格外舒服，周羽百無聊賴地又擼起袖子來看了看身上的“花紋”，那些“花紋”依然淡淡的在身上長著，一直蔓延到衣袖裏，不疼不癢的也不知道是怎麽長出來的。
他又下意識地伸手向胸前摸去，卻一把摸了個空，周羽心中一驚，又急忙摸了摸脖頸，結果還是什麽也沒有，待他低頭看去，隻見胸前空蕩蕩的，先前一直佩戴著的那串念珠不知去了哪裏了。一驚之下，他猛然站了起來，卻突然感覺一陣眩暈，險些栽倒在地上，他急忙扶住了身邊的廊柱，待站穩之後他便急忙跑回屋裏翻找，但找遍了各個角落都沒有找見。想起靈音過那是方丈的寶貝，如今讓自己給弄丟了，心中著急之下竟哭了起來。
正當他在屋裏沒頭沒腦地翻找哭泣之時，靈音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周羽這番模樣，心中一驚，以為他又魔障發作，便急忙上前查看，結果發現他身上的紋路並未顯露，隻是在那不住悶聲哭泣，靈音麵露疑惑，便問他原因。
起初周羽隻是哭泣，並不話，但在靈音三兩句哄言之後終於吐了實情，靈音一聽才鬆了一口氣。他沉吟了一下，便緩聲哄道：“子莫哭，那佛珠沒有丟，在你睡覺之時方丈來過了，是他將那佛珠取回去了，是過一便會再拿來給你。”
周羽這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將信將疑地看著靈音，見他不是騙自己，便低下頭去聲道：“我不是想要那佛珠，我隻是怕弄丟了它會讓方丈爺爺生氣，如果是方丈爺爺拿走了的話我就不擔心了。”
靈音一怔，苦笑道：“傻子，正好方丈要看看你，咱們現在就去吧，也好看看那佛珠是否在他那裏。”
周羽抬起頭，看著靈音點了點頭。靈音微微一笑，牽起周羽的手便向外走去，餅子嗷嗷叫了兩聲，追了上去，跟在周羽身後一同去了。
一路上因為多有參古木的緣故，雖然朗日高，卻也極是陰涼清爽，山中的景致多半被周羽遊玩了一遍了，又加上身上虛弱氣力不佳，所以這一路行來一直是陰鬱著臉，情緒有些低落。
方丈所居的禪院離著靈音的住處並很遠，但此刻靈音帶著他並未向那裏去，而是向著山後更深得地方行去。
隨著越來越深入山中，這其中山景已經與前山迥然不同，漸漸失了前山的鍾秀靈氣，變成了更加茂密的原始野林。
行在這遮蔽日的山林之中不知怎得，仿佛連隻鳥雀也沒有，安靜的有些嚇人，周羽雖然從就一個人漫山遍野地玩耍，但也不曾進過這等林子，他緊緊抓著靈音的僧袍，驚恐地四下望著；倒是他身後的餅子卻沒有一絲害怕之意，不時竄進旁邊的樹叢中，窸窸窣窣地又從另一側竄出來，好不快活。
覺察到周羽的緊張，靈音低頭衝他微微一笑道：“別怕，這裏是須彌寺的山場，方丈就在前麵等著我們。”
周羽這才心中稍安，卻還是不免有些緊張。就在這時，突然從一側林中竄出一頭山鹿來，嚇得周羽急忙躲在了靈音後麵；那頭鹿看到二人也是一愣，但卻沒有害怕驚走，而是站在前麵靜靜看著二人。
就在那頭鹿晃著耳朵發呆的時候，突然從它身旁的草叢中射出一道白影，向著那頭鹿直撲上去，卻是狼餅子不知什麽時候潛伏了過去想要撲住那頭山鹿；那頭鹿久在山林，生性何其機敏，不等餅子近身便一躍而起進了林中，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餅子一下撲了個空，待還想追時卻被周羽給喚住，餅子似有不甘地站在那裏衝著那頭鹿逃走的方向嗷嗷地叫喚了幾聲才悻悻而回。
許是自己先前太緊張的緣故，周羽自從見了那頭山鹿，心情便慢慢放鬆了下來，這才發現這山中並沒有那樣死寂，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其中倒是有許多生靈出沒在隱蔽處，看到來人便快速地隱藏了起來。
發現了這林中的有趣之處，周羽便不在害怕了，也有了些精神，東瞅西看地不覺間就穿出了那片林子，眼前又出現了一個雲霧繚繞的山穀，在穀的深處隱約可以看到幾間殿閣，而在一側山崖上有許多洞窟，裏麵黑洞洞的也不知有些什麽，隻有幾尊渾身長滿青苔的高大石佛在雲霧之中若隱若現。
靈音領著周羽下到穀中，不一刻便來到了那些佛像近前；周羽細細看去，這裏比之前山更加顯得幽靜古樸，那幾尊端坐在山窟中的巨佛雖然不如“釋尊”雄偉，但在此處卻顯出另一番的莊嚴寧靜，讓人不覺心生向往；向前行了幾步便漸覺這穀中愈發清涼起來，雲霧從前方不斷地湧出來，讓周羽有種行在雲間的感覺。
就在周羽驚奇之時，前麵霧中緩緩走出一人，卻是一個年老僧人，那老僧周羽曾經見過，便是那涅槃穀裏的老和尚；此刻周羽見了他倒覺得有幾分親切了，與他吐舌做了個鬼臉算作行了招呼。
那老僧看見周羽如此也不嗔怪，卻麵露慈祥衝他點頭微笑，但他眼中卻有一絲不為覺察的異樣閃過；周羽平日裏見他時，他都是一副凶神惡煞地模樣將自己趕出來，何曾見過他如此和氣，頓時覺得渾身很不自在，卻又沒法什麽便又做了個鬼臉回應他，好在那老和尚很快便將目光挪開了，要不然周羽真不知該怎麽回敬他了。
靈音雙手合十與那老僧恭敬地行禮道：“寂空師伯！”
那老僧點頭緩緩道：“方丈已經在洞中等候了，事不宜遲，現在就進去吧。”
靈音低頭看了周羽一眼，便牽起他跟著那寂空和尚向前麵行去。隻是還沒走幾步，周羽身後的餅子卻不安起來，蹲在地上就不再走了。靈音見狀對周羽道：“便讓它在此待一會兒也是無妨。”
周羽點點頭，回頭對餅子道：“你在這裏等我出來，別亂跑啊。”
那狼崽好似能聽懂他的言語，搖了搖尾巴，然後便趴在了地上做出等待的樣子。
交代好了餅子，周羽跟著靈音繼續往前走去，一路上薄霧彌漫，隻有幾人的腳步聲在山穀中靜靜回響。
這時一陣濃重的霧氣湧來，頓時將前麵引路的寂空老和尚的身形吞沒了，恍惚間似突然消失了一般，待周羽細看時卻發現那寂空老僧的身形又顯現了出來，隻見那老和尚周身有一圈淡淡光輝將那霧氣擋在了身體一尺之外，這讓周羽驚奇不已，對這老僧不覺間竟有了些莫名的感覺。
三人在穀中行了一刻，便來到了一處洞窟前麵，這洞窟高達數丈，裏麵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颼颼冷風從中不斷吹出，在洞口處與山中濕氣相激便成了陣陣山霧彌漫而去。
洞口處兩側山崖上有兩尊不知什麽歲月雕鑿的金剛猛將的石像，石像頭上生著兩隻六節犄角，手執古怪神兵惡狠狠地盯著來者。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兩尊神將並非佛門中所有，看其斑駁風化的程度應該是比須彌寺要早了許多，但到底是什麽時候的卻沒人能的清楚。環繞著洞口的石壁之上雕鑿著些複雜而又古拙的紋飾，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模糊了。
寂空老僧在洞口隻回頭看了一眼周羽卻未作停留，徑直進了山洞裏，靈音牽著周羽的手也跟了進去。
就在周羽邁進洞口，還未及看清洞內物事，一刹那間一股寒意突然從體內蔓延開來，就像之前那次一樣的感覺，瞬間那股寒意已經將他淹沒，在他的手臂之上甚至結出了一層白霜，隨之那些黑色的細紋漸漸顯露了出來。
靈音最先覺察到他的變化，麵色一變，隻是未等他動作，便從洞中深處射出一道白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周羽的眉心處。
周羽猛然一顫，本已開始變的腥紅的眼睛頓時停止了變化，繼而慢慢恢複了原樣，隻是此時他的眼睛裏夜沒有了正常人的神光，變得呆滯了。。
寂空與靈音似是早已知曉，雖然麵色凝重，但並未慌張，隻是靜靜立在一旁靜觀其變。
而先前打在周羽眉心處的白光並沒有消失，而是在他的眉心處熠熠生輝，也不知有什麽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