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六話 將血畫墨】
『第一百九六話 將血畫墨』
得知這麽多真相的鳳夙曦帶著霜鏡沒有回玄仙界而是去了金仙界。
再次推開歐陽學禹房間的門,一層灰撲麵而來,這裏已經很久無人來了。
紫色的絲綢清冷的飄蕩在鳳夙曦眼中,她委屈以及難過的眼淚這才肆無忌憚的落下來。
待鳳夙曦走進去的時候,霜鏡在門外將門關好,最後一縷陽光也被阻礙。
鳳夙曦坐在歐陽學禹平日裏占卜的地方,淚如雨下一滴一滴,這一刻她仿佛看見了鹿景瑜的心思。
那日得知鳳夙曦懷了歐陽學禹孩子的鹿景瑜,就得知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出於私心的鹿景瑜便決定帶走那個孩子。
鳳夙曦慢慢將手放在腹部,“歐陽叔叔,是我對不起你,直到最後我什麽都留不下,你告訴小曦,小曦現在應該怎麽辦,歐陽叔叔,你知道嗎你信任的鹿景瑜,一直把我送入鹿景瑜的懷中,其實是錯的。”
鳳夙曦趴在桌子上,頭枕著自己,眼淚濕了手臂,等到醒悟的時候,總是為時已晚。
如果一開始我就能夠多一點信任,如果一開始我就能夠多一分體諒,我們之間不至於破碎成沫,更不至於沒有一點點的機會。
歐陽叔叔,你可知小曦對你的決定並不滿意,也許你不夠明白小曦,也許你不夠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誰成全了誰,又是誰輸給了誰。
歐陽叔叔,如果給你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你是否還會什麽不同我說,是否還會仍然互相傷害?
鳳夙曦體內的血液運轉飛快,有些東西終將會被喚醒。
歐陽叔叔,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的離開,你告訴小曦也好,我寧願守著你一段時光再失去你,也總好過最後的日子是針鋒相對。
歐陽學禹是真的很愛鳳夙曦,不是用嘴巴說的,而是有意無意的為她多留一扇門,為了她多做點努力,也許,並不需要她知道。
玄仙晶石與鳳女分離,也是歐陽學禹背後做的手腳,而關乎與靈域的安危,所以剩下的則要讓鳳夙曦來償還。
鳳夙曦後來想起來最後一次與歐陽學禹針鋒相對得那天,縈繞在耳邊的,最後隻有傷害,冷靜的時候永遠不會說得話,或者隻是覺得,無論自己做了什麽,到頭來也是傷害。
鳳夙曦目光一顫,有什麽開始一點點消失了。
那之後的時光太過焦急了,迫切的需要一個出口,將她這些情緒全部倒出去。
從今以後,從夏天到冬天,不管來來回回多少年華,都不在有歐陽學禹了。
鳳夙曦突然仰起頭,嘴裏吐出一口黑氣,眼眸被染上紅色,猛然站起身在歐陽學禹的房間裏大肆破壞起來。
霜鏡聽到聲音察覺不對,趕忙推開門,隻見鳳夙曦靈力充沛,發了瘋一般要把心裏摧毀一般。
霜鏡趕忙來拉鳳夙曦的手,被鳳夙曦一瞪,霜鏡嚇得不自覺鬆開了手。
鳳夙曦雙眼通紅,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砸,包括看見霜鏡,鳳夙曦也招招致命。
“宗女,你怎麽了,是我啊,我是霜鏡。”
鳳夙曦好像根本聽不進去話,聽到霜鏡的呼喊,方熠趕來的時候,鳳夙曦看了她一眼,一下順著窗戶逃走了。
霜鏡要追去的時候,被方熠快速拉住,“霜鏡姑娘,你看地上。”
霜鏡低下頭看著地麵上存錯亂的黃沙,偏頭看向方熠,“這是怎麽回事?”
方熠低眉沉思片刻後道,“如果我猜的沒有錯,是鹿景瑜利用綠豆七來加上蓁冗那縷邪念,控製了宗女。”
霜鏡驚恐的望著方熠,“你是說,宗女被玉……鹿景瑜所控製?”
“倘若要控製一個人,必須有媒介,而之前綠豆七為宗女療過傷,正好就是蓁冗那縷邪念。”方熠開口解釋道,地麵的黃沙已經證實了方熠的猜測。
霜鏡現在隻能求助鳳槿刖了,要救鳳夙曦,隻有靠她了。
方熠猜的沒有錯,此時此刻的鳳夙曦雙眼通紅麵無表情,神色黯淡的站在鹿景瑜身旁。
鳳夙曦已經被完全控製了心神,誰也不認,隻能服從命令。
鹿景瑜一身藍袍拖著黃沙,圍著鳳夙曦轉了好幾個圈,他修長的手指伸出來,撫摸鳳夙曦的臉頰,幹巴巴噗嗤一笑,這笑容裏還夾著淚花。
蹀躞有鹿景瑜這樣醫術高超的哥哥,體內的毒已經排除的幹淨,隻是臉上的傷疤恐怕會留下了。
蹀躞在另一旁正對著綠豆七運用靈力,綠豆七紅彤彤的眼睛與鳳夙曦眼裏的光芒一模一樣。
鹿景瑜緩緩閉上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也不讓蹀躞看到自己這麽脆弱的一麵,他張開雙臂,輕輕的抱上鳳夙曦。
鳳夙曦木訥著毫無情感,這樣的擁抱確實毫無意義,可是鹿景瑜也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偷偷抱抱心愛的她。
“鳳夙曦姐姐,請允許我在這樣叫你一次,我愛你是真的,如果一開始你就沒有拒絕我,你就不會這麽痛苦。”
鹿景瑜手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綠葉,他手中一直掌握著能夠徹底祛除蓁冗邪念的方法,他的目光微微一用力,那片綠色瞬間化成黃沙消散了。
蹀躞與蓁冗合作那天,蓁冗喝下的那碗藥,也是鹿景瑜調製的,目的就是改變蓁冗的血,這靈域之大,除了鹿景瑜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治療鳳夙曦的病。
他要鳳夙曦離不開自己,僅此而已,可是鳳夙曦寧可耗費靈力壓製那邪念,也不願意與自己在一起,鹿景瑜又愛又恨,一邊想要放手,一邊還想著抓緊,越是不甘心就越深陷。
鹿景瑜抱著鳳夙曦,在她耳畔輕言,“你知道嗎,小的時候見到你,我以為那就是一生,後來我有資格迎娶你的時候,卻發現我早已失去了資格,還記得那次惡靈屋的事情嗎,我想這就是我們唯一一次生死與共得機會吧,如果那一次你我二人都死了,也好。”
鳳夙曦的頭頂落了一堆黃沙,鹿景瑜抬起手小心翼翼的為她扶去黃沙,扭過頭看了一眼蹀躞,意識問道,“好了嗎?”
蹀躞深深吐口氣,“哥,你真的要用宗女來辦這樣的事情嗎,她可是你最愛的人,宗女如果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你叫她如何……”
“蹀躞,我沒有最愛的人,我的裏隻有複仇,隻有重新統治靈域,我們成就大事的人,不該被這些兒女情長所羈絆,你也要記得,如果可以了,就派宗女去吧。”鹿景瑜鬆開懷抱,甩開手。
蹀躞遲遲沒有動作,鹿景瑜倒是不愉快起來了,“蹀躞,當初是你告訴我了所有真相,怎麽如今你想要放棄了,爹娘的仇不報了嗎,靈域的統治不該刷新了嗎?”
蹀躞沒回話,終究是對綠豆七施展了靈力。
鳳夙曦眼中的紅光染上殺機,她該去執行她的任務了。
鹿景瑜看著她消失在黃沙之中的身影覺得難過,如果不是她太過悲傷,還無法用綠豆七控製她。
而能夠令鳳夙曦如此難過的人,隻有歐陽學禹,這到底是悲是喜,鹿景瑜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了。
蹀躞朱紅色長袍與鹿景瑜的藍袍折疊在一起。
“哥,複仇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你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難過?”
“早晚都是敵人,而鳳夙曦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幫手,她是鳳槿刖的妹妹,這一點就很關鍵,等到我們用黃沙吞並所有的時候,我也不會那麽難過了。”鹿景瑜狠了狠心,早晚都要麵對的事情,不如提前做好演練。
鹿景瑜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心神,他已經為了權利放棄所有,他不能在最後一刻因為一個得不到的愛情,前功盡棄。
這大概是與他在靈域的經曆有關係吧,靈域本質就是冷漠無情之地,不像蹀躞在凡塵留戀輾轉,想法自然也就跟著改變了吧。
鹿景瑜微笑看著漫天黃沙,靈域裏麵有不同的人,他們與自己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鹿景瑜與鳳夙曦之間,原本就脆弱的關係就這樣唄自己親手割斷了。
暗戀就應該是一場啞劇,一旦說出來,就會變成悲劇。
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拋給你的時候,你隻能接著,躲都躲不掉。
慕灼扶著鳳槿刖坐在床榻上,梵音提來藥箱。
慕灼一點點脫下鳳槿刖的衣裳,她的肩膀處有一大塊淤青。
“一定很疼吧,你怎麽一聲不說。”慕灼用顫抖的手撫摸著這塊淤青,梵音低著頭離去。
鳳槿刖扭過頭,用餘光看向身後的慕灼,“其實一開始是疼的,後來見到了你,我就不覺得疼了,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我終於不是一廂情願了,所以,我就不疼了。”
慕灼皺著眉頭,打開藥箱拿出藥膏,輕輕的在淤青的地方緩緩塗開。
“對不起,我沒能及時趕來,說好要保護你的,卻讓你受了傷,都是我的錯。”藥膏很涼,塗在皮膚上有緩解的作用,很舒服。
“慕灼謝謝你,你明知我的使命我的責任,還會娶我,鳳女終於不是在所有人反對的情況下嫁給九宮星君了,雖然這場婚禮有點坎坷,但我終於是在眾人祝福下嫁給你了。”鳳槿刖背對著慕灼,偷偷落下一滴淚。
鹿景瑜的身份曝光後,鳳槿刖就越發清楚自己的命運了。
正當自己出神的時候,突然覺得傷口一暖,身體本能一顫,鳳槿刖趕忙回過頭,慕灼的吻離開她的肩膀,抬起頭。
“夫人,以後的路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我錯過了你兩次,第三次絕對不會放手了,不管你去哪,要到哪裏,我都會陪著你,讓你永遠感受到,從今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慕灼慢慢將鳳槿刖攬入懷中。
值得了,一切都值得了。
能夠換來慕灼這般柔情,得到這份愛,鳳槿刖死而無憾了。
天氣聰酷熱變得清涼。
這些年來,經曆的事情越多,越發現愛情是即是付出很多金錢和感情也未必能夠換來的東西,它那樣純粹而稀有。
梵音守在門口,一切苦盡甘來的背後又是一場心酸,命運的玩笑果真是多到數不清。
正當梵音感歎的時候,霜鏡風風火火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