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五話 黃沙殘勇】
『第一百六五話 黃沙殘勇』
漓塵的指尖觸碰著含羞草,初次見麵的場景曆曆在目,鹿景瑜的名字刻在心尖之上,觸碰不得。
含羞草卷起葉子,猶如漓塵的心,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自己,可是自己還是疼了。
“花黎姑姑,什麽是情,就像你和九宮星君那樣嗎,遙遙相望嗎?”
“漓塵,我不能確定那就是我要的感情,但我要告訴你,一旦你想要的感情令你受盡痛苦,還不如趁早放手,別再執著,傷害了自己。”
如今漓塵終於明白了花黎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她似乎也能夠理解花黎甘願留在凡塵的原因了。
這個靈域已經沒有花黎所留戀的,早些放手,早些遇到自己的良人,不是更好嗎。
想著想著不知覺的時候,竟然已是滿臉淚痕,玉清仙君與玄仙宗女今日大婚,作為洞天嬌姬,漓塵是要去的。
漓塵用手輕輕擦去淚痕,時辰也不早了,還是早些過去的為好。
正好出門的時候,蓁冗輕輕扣門。
漓塵疑惑,蓁冗來幹什麽?
“蓁冗姑娘,怎麽來了?”
蓁冗匆匆忙忙的模樣,令漓塵更為疑惑。
“洞天嬌姬,我為了你來,為了你的幸福而來。”蓁冗一副好心的模樣,一把拉住漓塵的手,阻止了漓塵出門。
“為我?”漓塵反問,更為疑惑。
“玄仙宗女並不愛玉清仙君,如果今日他們大婚後,不幸福的則是一群人,玄仙宗女不會幸福,我師父也不會幸福,你也不會幸福,說是為了你,實則也是為了我師父。”蓁冗的理由無可抗拒,無法挑剔。
在這種情況下,漓塵的心隨著蓁冗的話漂浮不定,玄仙宗女不愛玉清仙君,漓塵多多少少是有感覺的,如果他們兩個人是真心相愛,漓塵甘願退出,可是他們之間有多少的一廂情願,漓塵也不願意這樣放手。
“那蓁冗姑娘今日來,可是有了辦法?”漓塵此話一出,蓁冗偷偷一笑,懸著的心也可以輕鬆放下了。
蓁冗等的就是漓塵這句話,蓁冗從袖口中取出一包藥粉,塞給漓塵。
“你放心,這東西不會傷害玄仙宗女的性命,隻是會阻止這場婚禮,你隻要想辦法在拜堂之前讓玄仙宗女喝下這個東西,剩下的你什麽都不用管,這場婚禮自然會被阻止。”
漓塵盯著這包藥粉,還是無法下定主意,蓁冗見她這樣拿不定主意十分著急。
“洞天嬌姬,如果這場婚禮被阻止了,你與玉清仙君也許還有可能,如果他們真的成親了,你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你也知道洞天妖姬花黎夾在九宮星君與玄仙鳳女之間有多難吧,所以你不想重蹈覆轍吧?”蓁冗的話猶如毒藥一般,一直挑撥著漓塵的心。
漓塵盯著蓁冗的眼睛,“這個東西真的不會傷害玄仙宗女的性命?”
“你放心吧,絕對不會。”
漓塵是不一樣他們成親,但是她也不想用傷害誰的方式來阻止這一切,經過再三確認,蓁冗保證不會傷害玄仙宗女後,漓塵握緊了這包藥粉,就匆匆出門。
蓁冗望著漓塵遠去的背影,自己趕回金仙界,時間緊迫她要掌握好所有人的動向。
那包藥粉是蓁冗用符紙提煉出來的,可以與鳳夙曦體內那個符紙相互吸引,如果外界有刺激之下,那些被蓋住的記憶就會破繭而出。
蓁冗剛回到金仙界就被歐陽學禹叫去房間裏。
隻是這次不同,蓁冗隻覺得歐陽學禹的房間更為淒涼一些,紫色的絲綢浮動著,顯得清冷很多,桌麵上整理好的書籍,被擦的一塵不染,歐陽學禹隔著屏障與蓁冗對話,無論蓁冗怎麽努力,都看不清歐陽學禹的容顏。
還真是奇怪,蓁冗起了許多疑惑跪在屏障麵前。
歐陽學禹的聲音很沙啞,不時之間還傳出咳嗽的聲音,“蓁冗,你作為為師的唯一的一個徒弟,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希望你能夠珍惜這次重返靈域的機會。”
歐陽學禹的房間很暗,蓁冗隻能看的清他模糊的影子。
“師父,蓁冗……”
“你做了什麽,為師都既往不咎了,隻是勸解你一句珍惜一切吧。”歐陽學禹咳嗽起來,一頭長發發像罩上一層白霜,一雙大眼已深深陷進眼窩,嘴唇幹的發白,一雙粗糙削瘦的手上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血管又青又紫。
那飽經風霜的臉上不知何時開始皺紋縱橫交錯,刻記著這些年來的千辛萬苦,以及對鳳夙曦的愛意。
“師父可是身體不適?”蓁冗試探性問道。
“嗯,隻是吹了冷風,不礙事的,蓁冗,今日玄仙宗女與玉清仙君大婚,我想宗女並不願意見到你我二人,所以,我派人別人代表金仙界出席,你我就不必去了。”歐陽學禹依靠在牆上,手中握著自己的晶石,光芒越來越暗,而另一隻手上的晶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歐陽學禹曾親眼見過花黎與漓塵的交替,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生命的盡頭竟然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
蓁冗規規矩矩的回答道,“是。”
歐陽學禹已經沒有更多經曆追問蓁冗,到底對鳳夙曦做了什麽,為了不打草驚蛇,隻有安撫住蓁冗。
落星玉說得沒有錯,幸好提前選好了接替人,長老那邊也同意了下來,金仙界絕對不能落入蓁冗的手中。
歐陽學禹曾經蓁冗喝下的符紙湯也是有期限的,一切似乎都做的完美起來,想必可以走的安心了。
“蓁冗,為師有些累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蓁冗很乖巧,不多說一句廢話,規規矩矩的關好門離去。
可蓁冗已經察覺到歐陽學禹的蹊蹺之處,哪裏肯真的離去,偷偷藏起來躲在門口監視著歐陽學禹的一舉一動。
漓塵來到玄仙界,這裏鋪滿了紅毯,到處囍字刺眼,高掛的紅燈籠,顯得喜氣洋洋一大片。
鳳夙曦濃如墨深的頭發全部梳到頭頂,烏雲堆雪一般完美的盤了起來,兩邊插著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紅色的寶石細密的鑲嵌在長絲之上,輕輕的搖擺之下,碰到鳳夙曦的臉頰。
在鳳夙曦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半分喜悅的模樣,這場大婚仿佛變得無所謂起來。
在霜鏡眼裏這樣的鳳夙曦確實漂亮,卻少了幾分顏色,雖然鳳夙曦是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兩頰胭脂淡淡掃開,白裏透紅的膚色更多了一些嫵媚的顏色,眼角貼了金色的宗女標記,平日裏的嬌美今日變得令人失魂起來。
可是霜鏡知道,這樣的鳳夙曦並不美豔,差了笑容與希望的憧憬。
與之前嫁衣伴身的模樣好不一樣。
“宗女,你切莫落淚,不然會花了這精致的妝容。”霜鏡看見鳳夙曦眼中又淚水打轉,趕忙提醒道。
“霜鏡,今日的我美嗎?”鳳夙曦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淚水更多了一些。
“宗女若是覺得苦,不如霜鏡去拿個蜜餞來。”霜鏡不知如何安慰今日的鳳夙曦。
鳳夙曦搖了搖頭,頭飾發出聲響,時刻提醒著自己今日出嫁。
“玄仙宗女可還在,洞天嬌姬冒昧前來求見。”門外傳出漓塵的聲音。
鳳夙曦與霜鏡對視一下後,點了點頭,霜鏡將門打開。
漓塵被這樣的鳳夙曦驚豔到了,站在門口,隻覺得她好生漂亮。
漓塵緊緊的抿住唇角,視線落到大紅的喜袍之上,繁複的款層層疊疊,卻不見任何累贅之感,仿佛盛開的牡丹花瓣,猶如一顆朱砂那般豔麗,落在鳳夙曦的腳邊,萬花之首的漓塵如今在鳳夙曦麵前,也顯得黯然失色起來。
流光溢彩的嫁衣反襯著鳳夙曦更為蒼白的臉,嫁衣上有著精致的孔雀羽毛,每一個根都是鮮豔的色澤,折射出不同的光線,令漓塵移不開視線。
可見鹿景瑜有多重視這場婚禮,對鳳夙曦愛的有多深沉。
漓塵藏在袖口裏握著藥粉的手,有了猶豫。
鳳夙曦站起身看著漓塵,鑲嵌了一百八十顆靈域之內最寶貴珍珠的鳳冠,亦是閃著微光,華麗雍容。
霜鏡衝著漓塵微微屈膝,漓塵這才反應過來向鳳夙曦行對拜之禮。
“洞天嬌姬……”鳳夙曦先開口,帶著幾分不解,似乎又知道漓塵定是為了鹿景瑜而來。
“漓塵冒昧來打擾,還望玄仙宗女不要怪罪我的唐突,今日你們大婚,我想同宗女說說話。”
鳳夙曦看了一眼霜鏡,霜鏡點點頭,小心叮囑道,“洞天嬌姬,時辰有限,切莫耽誤了時辰,宗女我先下去了。”
漓塵看著霜鏡下去後,再把目光落在鳳夙曦身上,她真的很美,似乎和鹿景瑜很般配,唯一不足的就是她的模樣,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哭過,既然不願意,那麽就不要繼續這場婚禮了。
漓塵趁著鳳夙曦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倒了一杯水,偷偷將藥粉撒在水中,藥粉遇到水就融了。
漓塵也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宗女,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我曾經很期待有朝一日能夠穿上玉清仙君送來的嫁衣,可是我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穿上了,今日你們大婚,我覺得窒息的難過,可是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我知道我什麽都明白。”
漓塵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難過是真的,鹿景瑜永遠也不會娶她也是真的,這些她都明白。
哪怕鹿景瑜不愛自己,漓塵也希望他能夠娶一個情投意合的良人,而非這般委屈之下。
即便這個人不是自己,漓塵也認可了。
“洞天嬌姬,對不起,我知道你對玉清仙君的情義,可是我隻剩他了。”鳳夙曦握著拳頭,她確實隻有鹿景瑜了,她是他最後一根稻草,唯一能夠拯救自己的方式,雖然對鹿景瑜來說有點不公平。
漓塵眼淚就不經意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