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穆淵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上門, 心裡還稍微有些忐忑。
這可是第一次在現實之中，拜訪青年的住所。
由於在現實世界中，認識的時間還短，所以他並不知道蘇雲清的個人喜好。
比如平日里喜歡吃什麼食物, 喜歡什麼顏色的東西, 有什麼興趣愛好, 是否有忌諱的地方等等。
對於這些，穆淵目前還一無所知。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在上門之前，最好認真仔細地洗個澡，再用青年昨晚誇獎過的，帶著淡淡檸檬味的沐浴液和洗髮水。
於是，當蘇雲清聽到門鈴響起，跑過去打開門的時候，就見到了一枚大檸檬站在那裡。
他微微一怔, 隨即笑著將人迎接了進來。
穆淵這才發現，青年現在還未吃晚餐。
表現的機會來了！
他自告奮勇, 主動請纓去準備晚飯。
蘇雲清略微有些訝異道，「你會做飯嗎？」
一般這種麾下擁有大酒店的富家子弟, 能幹歸能幹，但會做家務的並不多。
穆淵笑了笑，道，「原本是不會的, 但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當中, 什麼都學了點。」
蘇雲清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的確，他們有許多技能, 反而是在那些異世界之中磨鍊出來的。
他見男人執意要下廚，自己便不去搶主廚的位置了，站在一邊切切菜，打打下手也行。
這是一間可以明火使用的公寓，廚房的空間並不算大。
兩個人站在一起，難免會有一些肢-體-接觸。
蘇雲清將切好的青菜洗乾淨后，裝在筐子里，遞了過去。
他看著穆淵一手拿著鍋，一手拿著鏟，正在熟練地翻炒著鮮嫩的菜芯。
廚房前面是一扇窗戶，外邊已是黃昏。
和清晨在酒店看見的，城市即將蘇醒的光景不同，此時天邊紅黃交匯，晚霞迷人。
層層疊疊的火燒雲，讓人回想起了那些奇異又精彩的任務歲月。
伴隨著危險與鮮血，不斷地刺激著人的感官。
穆淵無意中抬起頭來，也注意到了眼前的黃昏景色。
他微微側過身來，見青年看得出神，不免低聲說道，「是回憶起那處白色的房間了么，雖然當時是身不由己，但是現在沒有關係了……黑暗已經過去，恐懼不復存在。」
蘇雲清聞言，輕輕頷首，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穆淵有心想要安慰一下，可能觸景生情，想起不好事情的青年。
但是轉念一想，也許讓對方慢慢地緩解心緒，會更好一些。
穆淵熄了火，將青菜裝在白色瓷盤當中，又用蘿蔔和黃瓜切出了幾朵花來，擺在盤子邊上，而後再將盤子端到了餐桌上。
這是最後一道菜了，另外他還做了三道肉菜，以及一鍋湯，將桌面擺得滿滿當當的，順便開了一瓶特意帶過來，當做禮物的頂級紅酒。
穆淵想了想，覺得依舊有點不夠，青年喜歡吃冷盤，他得多加個涼拌木耳絲和拍黃瓜才行。
穆淵走回了廚房當中，他見到青年在看著那逐漸消隱的雲層。
此時窗外，黑夜即將來臨。
「該吃飯了，你先去嘗嘗味道，我弄點冷盤就來。」穆淵靠近對方身邊，附耳輕聲說道。
蘇雲清感受到了一股熱氣，噴洒在他的耳畔上。
隨即，耳垂處還被小心翼翼地親了親。
他不禁勾起唇角，應了一聲，有些惋惜地收回了目光。
實在是可惜，那一處白色的房間，不能收復好后，為己所用。
不然那些時間流速和現實大不相同的任務世界，是多麼好的訓練和研究的場所！
兩人用過了豐盛的晚餐，蘇雲清不吝讚賞地誇了一番男人的廚藝。
酒飽飯足后，就該開始坦白大業了。
蘇雲清先優雅地沖泡了一壺茶，給雙方一人倒了一杯之後，這才坐了下來。
他醞釀了一會情緒，方才在穆淵略微疑惑的目光之中，緩緩開口道，「其實，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說清楚。」
穆淵輕輕點頭，非常配合地做出了聆聽的模樣。
蘇雲清深深呼吸了一口，而後一鼓作氣、乾脆利落地，將自己所在的部門，之前對怪異現象的調查，以及故意尋求接觸機會的過程，大概說了一遍。
他說完后，端起茶杯就灌了一口下去，眼角的餘光在觀察男人的反應。
穆淵：「……」
這些背景，他之前的確是沒能想到。
青年竟是特殊部門的領導，並非平平無奇的普通居民。
穆淵沉思片刻后，突然開口道，「把這些信息說給我聽，會不會讓你遭遇危險，或者受到處罰？」
蘇雲清微微一怔，他還以為男人會有些生氣，畢竟之前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卻始終並未坦誠相見。
但是現在看來……
蘇雲清笑了笑，道，「不會，我提前打好了報告，而且關於白色房間的事情，還需要請你幫忙進行資料的收集和記錄。」
穆淵稍稍放下心來，他抿了口清茶，聲音低沉而悅耳地說道，「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這些都無所謂，你千萬不要讓自己為難就是。」
隨著心中秘密的坦白和各個方面的溝通，兩人的感情，在現實世界里，得以延續下去。
並且日漸深厚。
終於，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穆淵邀請青年去爬一座高山。
沒有香車和鮮花，也沒有酒店和西餐。
在那山峰之上，雲頂之巔，比肩日月星辰，俯瞰萬里人間。
穆淵拿出了兩枚精心準備的戒指，神情誠摯地徵求青年的同意。
蘇雲清看著散發出光澤的戒指，簡約無紋，低調而大氣。
他微微一笑，卻不忙著答應，反倒是開始了算舊賬。
蘇雲清道，「有個一問題，我一直很想知道，之前沒有機會問出口，現在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穆淵點點頭，道，「你問。」
蘇雲清道，「其實是一個很俗套的問題，你應該通過各種途徑，聽過了千百遍……但是正因為普遍存在，所以才覺得俗氣。」
穆淵聞言，不禁打起精神來，在腦海中細細回憶著可能被說出的問題，方便多做幾秒準備。
畢竟有的時候，回答出現延遲，那其真實性，就有待考量了。
隨後，他便聽見青年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穆淵在心裡稍稍鬆了口氣，這題他會。
穆淵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地說道，「從一起經歷的第一個任務世界開始，就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蘇雲清微微揚起眉梢，道，「可是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好像很是提防，並且把我當成了假想敵？」
穆淵不禁愣在了當場。
那個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么。
明明並未表露出來多少……青年果然十分地敏銳。
他想到了初次見面時候，那總尷尬的場面，不禁解釋道，「那是執行的初次任務，所以警惕心比較強，也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所以……」
「那然後呢？」蘇雲清沒有繼續追究初次見面的問題。
那個時候，他同樣沒有對男人抱有好感，甚至連對一顆紅痣的熟悉感都沒有。
「然後……我就喜歡上你了。」穆淵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比如第二個世界里，你知道我開了掛之後，在找上門來履行合約時，心裡是怎麼想的？」
蘇雲清想知道的是，在每一個任務世界之中，穆淵是否全都失去了記憶。
在一丁點過往都不記得的情況下，是如何認出彼此的呢？
蘇雲清可以肯定，他對那一顆紅色的小痣，情有獨鍾。
但是自己的身上，卻並未有類似的標記，來喚醒男人的熟悉感。
穆淵沉默了一瞬。
他終於發現，想要把戒指戴在青年的手上，還要經歷一番內心自白。
可是有些話，說出來后，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把戒指給對方戴上了。
別問，問就是當時年少，氣盛輕狂，沒能從第一眼就有好感的情況下，馬上進行表白。
非要藏著掖著，一直到了最後，明確了兩人心意相通，才敢更進一步。
穆淵斟酌了一下，而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當時我見到你，只覺得驚為天人，不愧是能贏得了比賽的優秀選手！」
蘇雲清：「……」
他不是很敢肯定，但是總感覺男人的語氣略微有些變化。
蘇雲清繼續問道，「那在第三個世界里，見到我這名家族的寄生蟲后呢？」
穆淵義正言辭地說道，「看人看事，不能只看外在，我已經從你那明亮的雙眸當中，知曉了心懷大義是什麼模樣的。」
蘇雲清微微眯起雙眼，道，「第四個世界，得知我蓄謀造反了之後，你……」
穆淵輕輕搖了搖頭，「那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就算真的發生，也一定是我的認知有誤，
如此風光霽月般的人物，定然不屑這區區權柄。」
蘇雲清稍稍頓了頓，而後繼續道，「第五個世界，我是只窩窩囊囊的廢寵……」
穆淵神情肅然道，「小寶貝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蘇雲清眉眼不禁暗自抽了抽，他道，「第六個世界，我是一名白眼狼……」
穆淵嘆了口氣，「救世之主，無論披著什麼樣的偽裝外皮，都不需要分辨，自然深入人心。」
蘇雲清深吸了口氣，言簡意賅地道，「第七個世界，膽小鬼。」
穆淵道，「那是謹慎，我知道的。」
蘇雲清已經忘記最開始，是想要了解男人如何判定自己的問題了。
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之前的任務，此次都被判失敗。
蘇雲清凝眉，開口問道，「第八個世界，我都叛逃了……」
穆淵含笑道，「還好你跑到了我的地盤上，謝天謝地！」
蘇雲清：「……」
他抬起手來，輕輕揉了下眉心，道，「第九個世界，拐賣人口，可是大罪。」
穆淵神情誠懇地說道，「把我拐回家，那可是恩賜。」
蘇雲清唇角微抽，他道，：「……第十個世界，我老是在壞事。」
穆淵不贊同地說道，「壞敵人的事，是對友方的助力。」
蘇雲清無奈地繼續說道，「第十一個世界……不，等等，這個世界還是掠過去罷。」
他一點都不想回憶，被那一株人蔘攀吊在胸前的景象。
穆淵卻是打算解釋到底，他主動道，「在那個世界中，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氣息溫和，心生親密，恨不得貼身掛著……」
蘇雲清當機立斷地轉移話題，勉強笑道，「我們來談談下一個，第十二個世界，我是第三者。」
穆淵眼眸深邃地說道，「沒能從一開始，就抗拒住白色房間的安排，是我不對，與你無關，在我眼裡，你是唯一。」
蘇雲清心想，男人為了今天這一番表白，估計花了不少心思，做了許多的準備。
不然這一連串解釋的詞語，總不會隨便想想，就能說得那樣流暢。
他最後問道，「第十三個世界，我都神經顛顛的，如同瘋子一般。」
穆淵正色道，「唯有瘋狂，才能對抗瘋狂，你是選取了一條艱難又有效的道路，我們都該好好學習才是。」
蘇雲清：「……」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道，「這些都是你的真心話么？」
穆淵就差對天發誓了，他再三強調，這不僅僅是個人的看法，也是在任務世界之中，不少友軍的看法。
覺得自己表現得還不錯，人設偽裝得挺到家的蘇雲清：「……」
難道，這就是他任務連續失敗的原因么？！
這一天，在雲彩的擁抱之中，穆淵成功給心愛的人帶上了戒指。
至此，終於可以在合法的名義下，步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他們可以住在一起，彼此分擔喜悅，分享意趣，自己也可以順利地將財產轉移到青年的身上，免得每次送貴重的禮物，都還要嚴謹地打個欠條。
穆淵只希望在兩人餘下的人生之中，可以和蘇雲清一同參與，一同奮鬥。
只是對方此時的情緒，似乎不太高昂，彷彿大受打擊了一般。
穆淵仔細復盤了下自己的回答，心想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或許是地點選得不太好，山風有些冷。
不然為什麼青年看向他的眼神，總透著一股涼涼的意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