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禍 一
白的滄瀾城，熱鬧無比。
大街上，擺攤做生意的販、背著行囊匆匆趕路的行人、神情悠哉在逛街玩耍的少男少女，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使得這座城池充滿著生氣與活力。
“精致泥人，便宜賣。一個三錢，兩個隻要五錢，快來看看啊。”一個販大叔賣力的吆喝道。
“韋東風，過來一下。”莫雪兒臉上洋溢著笑容，跑到賣泥人的攤子前，朝著身後不遠處的韋東風喊道。
“姑娘喜歡哪一個啊？”販大叔見來了生意，立馬熱情的問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要。”莫雪兒抱住三個造型各異的泥人，看了眼跟上來的韋東風。
韋東風苦澀的撇了撇嘴，識趣的拿出錢來，付給販大叔。
“莫姑娘，我就帶了二十兩。你才進城多久，就花了快三兩銀子，可不能再花了，還要留著錢吃好東西呢。”
“好、好、好，肯定不再買了。”莫雪兒甜聲附和道。
韋東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這句話都不知了多少遍了，從剛進城開始，她就興奮的在各個販攤子前跑來跑去，買了什麽諸如麵具、玉石手鏈、繡花荷包之類的玩意，仿佛第一次見過這些東西的樣子。
莫雪兒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趁人不注意，把泥人偷偷的放進了儲物戒指之中。
韋東風不知道，莫雪兒這是第一次進入到凡人所在的城池，她對世人僅有的一些認知，都是通過門派內一個來自塵世間的修真者那打聽的，這次她選擇和封明灝一起出來做任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見識一下人世間的繁華多彩，奈何封明灝年長於他，性子又傲，認為凡人世界是低賤的存在，所以沒有答應陪同她一起去城裏瞧瞧，這讓莫雪兒很是失望。
現在趁著自己實力未恢複，無法禦器飛行趕回宗門，她當然要好好的彌補一下遺憾，買些東西做為紀念，不然以後回到宗門，也不知要多長時間才能出來一次。
“那些玩意買來有什麽用？實在是太糟蹋銀子了。”韋東風心道。但肉痛歸肉痛，他最多也隻是在心裏抱怨幾句而已，他很清楚，莫是三兩銀子，就是自己所有的積蓄加起來，也抵不過對方教他修煉的恩情。
雖然韋東風一再提醒，但莫雪兒還是買了很多東西，導致韋東風身上隻剩下十五兩左右，這樣的話，想去大酒樓吃一頓好的，可不太容易。
思量一番，他選擇去經濟實惠的茶館，因為那裏有很多菜式各樣、味道超棒的吃，隻是一昧追求味蕾享受的話，他認為那裏的東西完全不輸給酒樓。
同時，他也可以趁此機會，見一下自己未來的媳婦：王秀秀。
莫雪兒自然是沒意見，剛剛買了那麽多玩意，她其實已經心滿意足了，要去吃什麽好吃的，隻是口不對心的借口罷了。
滄瀾城南大街。
老王茶館，建在一條巷子的拐角處，是一棟占地不大的兩層樓。它的門麵看起來不太好，脫漆的木門，有些破損的招牌，甚至掛著的兩個燈籠，其中一個還缺了穗。
韋東風和莫雪兒兩人走了進去。
因為不是在黃金地段，所以這家茶館的生意並不紅火，一眼掃去，就十幾個人，湊了三四桌在喝著茶水聊著，看起來有些冷清。茶館裏處，角落櫃台位置，坐著一個樣貌清秀的少女，正認真的看著賬簿。
“秀秀！”韋東風走到櫃台邊上。
看著賬簿的少女聞聲抬頭，一見來人，臉突然刷刷的就紅了。
“韋大哥”少女怯生生的叫道。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韋東風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以前韋老爹總是叮囑我們要時長走動，多多見麵，這樣有助於磨合以後的夫妻關係，可惜我實在太忙了，隻能好幾個月才來見你一次，抱歉、抱歉。”
“沒關係”王秀秀聽到韋東風出‘夫妻’兩個字的時候，羞得低下了頭，都不敢看對方的臉了。
“伯父在哪呢？怎麽沒有看到他？”韋東風環視了一遍四周，詢問道。
“他出去采購食材了，要傍晚才能回來。”
“哦。”韋東風點了點頭，忽然‘咦’了一聲，訝異道：“秀秀，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生病了嗎？”
“額頭燙不燙？”著手就往她的前額探去。
“沒有、沒有，隻是覺得有點熱而已，不礙事的。”見韋東風把手伸過來，王秀秀一驚，身子急忙往後退了一步。
“韋東風，還吃不吃東西了？”這個時候，一道不滿的聲音傳來，卻是莫雪兒站在旁邊，看韋東風隻顧著和王秀秀話，似乎把自己給忘記了，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王秀秀首先反應過來，微轉過頭，看到了莫雪兒，當即就是一怔。
“好美麗的女子！”王秀秀驚詫道，隨即看向韋東風：“韋大哥，這位是？”
“你好啊，我叫莫雪兒，是韋東風的朋友。”沒等韋東風開口，莫雪兒就自己走上前去，伸出手微笑著進行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我叫王秀秀。”見到對方一臉親切的走過來，王秀秀有些緊張，慌忙伸手和莫雪兒輕輕的握了一下。
韋東風朝著莫雪兒笑道：“哈哈，差點忘記正事了，實在對不住。”接著拿出三兩銀子，放到櫃台上。
“這位莫姑娘，幫了我一個非常大的忙，算是我的大恩人。你把店裏最受歡迎的吃都端上來，我這次帶她來此，是想請她吃頓好的。”
王秀秀聞言，點了點頭，柔聲回應道：“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可是，用不著三兩銀子，這也太多了”
“沒關係，剩下的錢，你拿去買點胭脂水粉什麽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韋東風微笑道。
“好。”王秀秀羞澀的點了點頭，麵紅耳赤，心裏頭似鹿亂撞。
莫雪兒站在那，看著韋東風和王秀秀親密話的樣子，一臉漠然，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莫姑娘，我們去樓上吧，那裏靠窗的位置不錯，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色。”韋東風當先一步，往二樓樓梯口走去。
茶館二樓，韋東風和莫雪兒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邊，二原本送來一些茶水，後來又撤掉了，拿了一壺女兒紅美酒換上，是王秀秀的意思。
韋東風有些感動，這女兒紅可是王老板的私藏，一壺至少要六十錢，王秀秀肯拿來幫他請客，足見其對他的心意。
菜還沒上，韋東風先給自己和莫雪兒倒了一杯酒。
濃醇的酒香繚繞鼻翼之間，韋東風淺嚐一口，隻覺得甘甜清爽，腹鬱芬芳。
那邊莫雪兒沒有動作，寂靜了有一會兒，她突然開口問道：“那個叫秀秀的女孩，你真的很喜歡她麽？要娶她做妻子？”
“嗯。”韋東風有些納悶：“你問這個幹嘛？”
莫雪兒一臉嚴肅，看著韋東風的眼睛，道：“我的喜歡，是那種不由自主的、發自真心的喜歡。”
“什麽意思？”韋東風被莫雪兒看得有些發毛。
莫雪兒道：“就是你明白那種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
“你到底想什麽？”韋東風愣道。
“如果是對於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那麽對方的一舉一動，你都會牽掛於心”莫雪兒移開目光，不再看韋東風，捋了捋耳邊的青絲，一字一句很認真的道：“兩個真正相愛的人，彼此之間，就好像被一根繩子緊緊的連接在一起。心意相通、恍若一體。”
“腦海裏無時不刻會浮現對方的影子，每分每秒都會想著對方，若長時間分離不見，思念會讓人憔悴，做什麽事情都無法專注，就像服了癮毒一般。你真的，有過這樣的感覺嗎？”莫雪兒神情嚴肅，仿佛在探討一個很神聖的話題。
其實這些話，基本都是她從宗門裏一個已經和人結成道侶的師姐那聽來的，她自己本身情竇未開，也是不懂什麽才是真正的愛情。
韋東風道：“心裏時常掛念著秀秀，這個倒是沒有，我一般都忙著上山采藥，沒空在這方麵放太多心思。再你這想法是不是有點誇張了？喜歡一個人，如果長時間見不著麵，就會跟患了病一樣，都沒心情做事了？我聽好多在前線打戰的士兵，幾十年都見不到自己妻子一麵，如果因為想老婆，都沒心思打戰了，那還不得完蛋？”
莫雪兒聞言一滯，沉寂片刻，緩緩道：“你這麽，感覺那樣確實是有點誇張了。不過，或許那是一種愛對方愛到極致、愛到瘋狂的表現呢？”
她繼續道：“無論如何，我這些話的目的，主要是想讓你明確自己真正的心意，畢竟是私定終身的大事，可千萬馬虎不得。”
韋東風沉默，這個方麵，實話他還真的沒想那麽多。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韋駝子既然替他找好了這門親事，那他就應該順其自然的接受，而且他對王秀秀雖然沒有過深入的了解，但對方和他的幾次見麵，都給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是一個勤勞樸實、溫柔和善的女孩，如此良人，怎還能容自己挑三揀四？好好的將她迎娶過門，成家立業、生兒育女，相守相伴，這一輩子也就那麽回事了。
“我明白了，多謝你的關心。”韋東風點頭道。
“誰關心你了，我隻是”莫雪兒嬌俏的臉龐有些暈紅。
“隻是什麽？”
“隻是不想看到你們成親以後卻不幸福。”莫雪兒扭過頭去，低聲回應道。
“好的。”韋東風微微一笑，道：“娶秀秀的事，暫且擱置一旁，現在我的首要任務，還是先學會靈療之術，醫治好韋老爹。”
莫雪兒擺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等吃完回去後，我們就加緊修煉。隻要你達到煉氣期第一層，並將之穩固下來，我就傳授你靈療之術的修煉法訣，等到踏入煉氣期第二層境界後，你就可以靈活運用了。”
在來滄瀾城的路上，莫雪兒和韋東風聊了很多，對於韋東風的過往也是稍稍了解了一番，她知曉了他養父患病之後他被趕出家門的經曆，以及他日複一日、風雨無阻上山努力采藥賺錢的辛苦，對麵前這個少年除了表示同情外，還有幾分敬佩之意，敬佩他的堅強，可想而知，如果沒有堅毅的性格作支撐，生活早就把他給壓垮了。
同樣的，韋東風也了解到了一些有關莫雪兒的事情，比如知道她是來自一個叫什麽‘玄門’的修真門派，這次出來是奉了門內長老的命令做一個任務，具體什麽任務他沒有問，莫雪兒也知趣的一語帶過、避而不談，因為這涉及到那一的事情，兩人都不願意再提起。
莫雪兒還告訴韋東風，她原來的實力是煉氣期第七層的境界，現在靈力被封，僅僅隻是恢複到了煉氣期第三層的實力。還有，靈療之術作為一種純粹使用靈力的治療性術法，雖然簡單易學，但是施展的關鍵主要在於靈力的消耗程度，如果是治療類似癱瘓這樣已經對肉體造成長時間損害的暗疾，那麽就需要用到較多的靈力，原本莫雪兒還是有著讓自己來治療韋駝子的打算，稍加考慮後，還是放棄了，畢竟沒有靈石進行補充，自己還是要留著大部分靈力用以衝破封靈印的全部束縛。
這個時候，菜終於上了。
香甜四溢、製作精致的桂花糕，炸的金黃剔透、油光發亮的煎餃，酥爛質嫩、肉香濃鬱的醬香鴨、還有看著就爽滑可口的豆腐花等等，一盤又一盤的美味吃被擺在桌上，讓人一看，便食欲激增。
韋東風道：“這些菜如何？”
“還真是不賴！”看著那些精美的菜肴，莫雪兒露出愉悅的笑容，讚歎道。
這個時候，窗戶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道長長的鳥鳴聲，尖銳刺耳。
“呼呼呼——”隻見一隻全身泛著綠茫的鳥兒撲騰著翅膀從窗戶外飛了進來，然後很有目標的，停落在莫雪兒身前。
正準備開吃的韋東風一怔，驚奇的看了綠茫鳥一眼，再望向莫雪兒，發現其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非常凝重的表情。
隻見莫雪兒伸出一根食指，朝著那綠茫鳥兒輕輕一點，綠茫鳥立刻分解開來，化為了一團綠茫繚繞在其食指之上。
“你先在這裏等著，我過一會兒就回來。”丟下這樣一句話，莫雪兒側過身，足尖一點，直接就從窗戶跳了下去。
韋東風立刻跟著站起身來，往窗戶底下看去。
街道上，隻見莫雪兒的身體被一團淡藍色的光芒包裹著，但四周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沒有注意到，好像完全看不見她人一般。
藍光閃耀中，她仿佛一隻身形矯健的鹿，左突右進，避過一個個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韋東風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