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動
“咕嚕嚕—”潛在水塘中，韋東風盡力使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穩定心神，探聽水麵上的動靜。
“哈哈”這時，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
水塘裏的韋東風聽到這笑聲，神色一僵，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唰’的一聲，韋東風從水塘裏竄出頭來，視線一掃，就看到端坐在水塘旁邊的青石上，一身雪白道袍的莫雪兒。
烏黑秀發隨風飄動，殘陽的餘暉映照在少女有些紅潤的俏臉上，襯著她幹淨的笑顏，顯得真無邪。
韋東風頭發濕透，上麵夾雜著一些水草和淤泥，看起來非常狼狽。
顯然剛才那火球是莫雪兒搞的鬼，韋東風抹了把臉，正要氣憤的些什麽，沒想到，那邊的莫雪兒卻先開口了。
“嘿嘿，看到你現在的狼狽樣子，我完全解氣了。昨發生的事情，我們就算一筆勾銷了。”莫雪兒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頗為得意的道。
“昨的事情”聽到這話，韋東風表情一滯，想起昨夜之事，不由打了個寒顫，被莫雪兒捉弄而產生的氣憤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莫雪兒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歎道：“身體一動也不能動的那種感覺，實在太令人難受了。”
看到韋東風一臉呆滯的樣子，莫雪兒很滿意，她可不是要無端戲耍對方，之所以如此，是為了緩解尷尬，怕對方因為昨的事情一直對她心懷芥蒂、拘束不已，才故意為之的。
“僅僅隻是嚇我一跳而已，這樣就一筆勾銷了？要不你再揍我幾下吧。”韋東風從水塘裏爬上來，擦掉臉上的水漬，看著莫雪兒道。
這個時代，女子的貞潔是十分重要的，雖然對方是修真者，不受世俗規矩製約，但韋東風的思想還是比較保守的。
“揍你？怎麽揍？”莫雪兒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隨便你怎麽揍，隻要保證不打死我，四肢健全就行。”韋東風閉上眼睛，抬頭挺胸、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那我可揍不來。”莫雪兒擺擺手，覺得麵前的少年挺有趣的，渾然將對方之前亂拳打死封明灝的可怕形象給忘記了。
“嗯，我想想不如這樣，這頓揍你先欠著，等我以後哪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再來打你。”莫雪兒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以後？什麽意思？你現在不是恢複正常了麽？”韋東風睜開眼睛，愣道。
莫雪兒捋了捋耳邊的發絲，道：“哪有那麽容易啊？我現在僅僅隻是恢複了一點點實力而已，要想完全恢複，還要再過一段時間呢。”
聞言，韋東風皺了皺眉。
“那你現在是打算？”
“當然是暫時待在你這裏了。憑我現在的靈力，還不足以禦器飛行，哪也去不了。”
“怎麽？你不歡迎我住在你家？”莫雪兒打斷韋東風的話，饒有興致的問道。
“不、不、不，當然歡迎了。隻是我這地方又破又，我怕委屈了你。”韋東風趕忙解釋道。
顯然，這是違心話。
但莫雪兒並不在意，她看著渾身濕淋淋的韋東風，伸出瑩白的手，並起食指和中指，但見毫光一閃，一張黃符紙憑空出現，被她夾在指縫之間，對著韋東風輕輕一揮，符紙便化為了灰燼。
與此同時，在韋東風麵前，刮起了一陣奇異的暖風，快速朝著他拂麵而過。
韋東風還沒反應過來，暖洋洋的氣息便隨著暖風縈繞全身。待到暖風消失，韋東風發現身上濕淋淋的衣物一下子全部都變幹了，甚至於其上的淤泥汙漬都被消除殆盡，就好像剛剛洗了一個很舒服的熱水澡、換了套衣服般，端的是神奇無比。
看到韋東風臉龐露出訝異之色，莫雪兒微微一笑，道：“這叫‘清穢符’，是修真者用來清潔汙穢的一種玩意兒。我這裏還有好多，你若感興趣的話，我送你一些？”話完，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擺擺手道：“啊，還是算了。我差點忘記，你沒有靈力，是用不了這符紙的。”
“”韋東風撇了撇嘴，沉默無言。
這個時候，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來。
這也難怪，一整下來，他除了吃點幹糧外，就沒吃過其他東西。臉上露出幾分窘迫之色，韋東風道：“我該去準備晚飯了。”
莫雪兒一聽這話，卻是來了興致，一臉期待的道：“好啊。早聽凡人世界有很多美味佳肴，能極盡滿足人的味蕾享受，你快去準備，我倒是要好好見識一番。”
“你們修真者不是不食人間煙火麽？”韋東風疑惑道。
莫雪兒笑了笑：“是啊，但這隻是指飽腹之欲而已，修真者無需五穀雜糧，僅靠靈力就能維持身體所需的能量。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對美味的熱衷。”
韋東風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心裏卻並不認同：“什麽美味醜味的，吃東西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麽？”
“我這裏都是粗茶淡飯，沒什麽好吃的，你最好別太過期待。”
“沒關係。”莫雪兒笑道。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莫雪兒。”伸出白嫩玉手，莫雪兒脆聲道。她聽在凡塵世界，人與人交往，握手是最基本的禮節。
“韋東風。”出自己的名字，韋東風伸出手，和莫雪兒的手快速握了一下，便立刻收了回去。
回到茅草屋，韋東風開始生火做飯，莫雪兒則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韋東風做事很麻利，把從大嫂那拿的燒雞熱一熱，炒兩道簡單的野菜，再烙幾個加了點糖的玉米餅，最後用一個雞蛋煮一碗蛋湯，晚飯就做好了。
毫無疑問，對於韋東風這樣省吃儉用的人來，這已經算是一頓很豐盛的食物了。
簡易的方形飯桌，韋東風和莫雪兒兩人相對而坐。
莫雪兒仔細看了看幾道菜的樣子，秀眉微蹙，她發現除了玉米餅外，其他菜的賣相著實不太好看，粗略烤製的燒雞黑黝黝的，兩樣野菜雖然炒的清香四溢，但是有一點發焦。最後的蛋湯，上麵甚至還漂浮著一些鍋底灰
夾了點野菜，咀嚼幾下，莫雪兒露出幾分不自然的表情。因為野菜沒有經過仔細處理，所以還有幾分澀味保留了下來。至於燒雞，因為顏色太怪，她都沒敢碰，雞蛋湯也隻喝了一口，隻有玉米餅，還算過得去，但她也僅僅隻咬了三口，就吃不下去了。
反觀韋東風，吃的卻是津津有味，一會兒功夫，就把幾個菜給掃蕩一空了。他吃完後，還意猶未盡的看著莫雪兒手上隻咬了三口的玉米餅，道：“不吃嗎？不吃就把餅給我吧，別浪費了。”
莫雪兒自己雖然沒了食欲，但看韋東風吃東西，狼吞虎咽的、就像餓了許久的野獸，心裏突然湧起一種特別的感覺，她見慣了許多一臉正經，做什麽事都僵硬刻板、故作儀態的人。包括她自己，為顧及父母的名聲，在宗門內許多才俊彥的麵前，都要時刻保持自己端莊的一麵，然後最多的日常，就是不停的瘋狂修煉，否則就無法融入同代人的世界之中。所以現在見到韋東風這樣吃飯大大咧咧的凡塵子，她就有了莫名的感觸。
想到和自己同代的宗門弟子，她就想到了封明灝，心中不免歎息一聲。實話，她和封明灝的交情並不深，甚至都沒有見過幾次麵，隻知道他的父親也和自己父親一樣，是玄門中的執事而已，這次一起出來，是奉了長老師傅的命令，僅僅隻是做一個很簡單的任務。不曾想，會出現這般變故。
莫雪兒思緒飄遠了，也就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韋東風身上，現在聽到對方要她手中的玉米餅，便下意識遞了過去。
直到餅被拿走後，她才恍然一怔，等到回過神來時，就已經看到自己咬過的餅被對方拿在手中，幾口吃掉了。
見到這一幕，莫雪兒咬了咬櫻唇，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發燙，心跳砰砰加速，臉頰不由自主的爬上兩片緋紅色，嚇得她趕緊偏轉過頭，防止被韋東風察覺到。
韋東風吃飽喝足，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卻看到莫雪兒緋紅的側臉，以為她是嫌棄自己做的東西難吃，生氣了。不由得心生歉意，想了想，咬咬牙道：“我跟你過了，不要太過期待。像我這樣的窮人家裏，會有什麽好吃的？這樣吧，你明和我去滄瀾城，我請你去吃酒樓，那裏的東西肯定如你所願，是真正的美味！”
“哦”沒想到莫雪兒隻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好像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我出去透透氣。”讓人異樣的羞澀感在心頭蕩漾，一如昨夜她盯著韋東風在自己腿上熟睡的樣子。莫雪兒心跳的越來越快，實在坐不住了，便起身匆匆往屋外走去。
韋東風愣了愣，完全看不懂莫雪兒的行為。
收拾完餐具，色已漸漸變暗。
韋東風走出茅草屋。
一棵茂密的柳樹旁，莫雪兒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兩手相扣結印，閉目凝神。
一團藍色的弧光將莫雪兒包裹住，在周遭範圍內形成了一道光罩，空氣中，有數道金色的氣流在藍色弧光上盤旋，約莫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就有一道金色氣流透過藍色光罩，變化成更的氣流，然後流入莫雪兒的口鼻之中。當一道金色氣流被吸收後，光罩外，立刻又憑空生成一道進行補缺，好像生生不息、循環不斷。
“這應該就是修真者修煉的樣子了。”韋東風遠遠的看著，沒有走過去，怕影響到對方。
藥農的生活是簡單而樸實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點亮煤油燈，看了一會兒《藥材大全》，韋東風就準備上榻入睡了。
但是閉眼後不久，韋東風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夜的怪夢，那中年男子幹瘦突兀的臉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嗡嗡——”惱人的蚊蟲聲在耳邊繚繞，身上也被蚊蟲叮了幾個包。韋東風感到無比的煩躁，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入眠。
要是在平時，韋東風沾塌就能陷入熟睡之中，即使被蚊子咬的全身是包，也可以渾然不覺。但現在，他完全沒有睡意。
月華如水，韋東風走出茅草屋，想吹吹風透透氣。
這個時候，非常巧合，那邊柳樹旁的莫雪兒也剛好停止了修煉。一聲輕響，藍色光罩之上，如同水麵綻起了波紋，微微抖動後，光罩就消失不見了。
莫雪兒雙手結出一個印結、收手平放於腿，睜開美麗的眸子，沒有了光罩阻擋，她一頭烏黑發絲被夜風吹拂飄動，旁邊塘在月色下浮光掠影、清冽幽邃，配合著青石柳樹，人景相襯，卻是營造出了一種水墨畫般的自然美感。
韋東風見狀，走了過去，看著莫雪兒，問道：“你們修真者是完全不需要睡覺休息嗎？”
莫雪兒經過剛才的修煉，躁動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深呼口氣，回答道：“是的，不過我們需要修煉，隻有不停的將地靈氣凝練於肉體中，這樣才能維持身體行動所需的所有能量。”。
韋東風摸了摸下巴，什麽地靈氣、能量之類的話語，他一點也聽不懂。未免氣氛變僵，他打趣道：“你修煉時出現的那個藍色光罩，是不是可以防止蚊子飛進去啊？真是不錯，我可是被蚊子給折騰的”
“什麽？你能看得到我的護體靈光？”韋東風話還沒完，莫雪兒突然神色驟變，一臉驚訝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