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交易 下
白色階梯並不長,大概隻有二十多個台階。
韋東風跟著神秘男子走上了階梯頂端。
同樣的,頂端也連接著一座八角平台,通體暗紅,布滿古怪的符文線條。不過這座平台看起來要比起始位置上的大上許多。
在頂端八角平台中央,擺放著一張白骨椅,椅子由灰白色的骨頭構成。這些骨頭每一塊都非常大個,且形狀奇特,如弓似月、彎彎曲曲的,很是怪異,可以肯定絕非人類所有。
在白骨椅上,此時正坐著一個低著頭、垂下黑色發絲的人,看不到臉,其身上披著一套厚厚的銀色甲胄,而在其胸口處,有一杆赤紅色的長矛,刺破甲胄、貫穿而過,將其狠狠的釘在了白骨椅背之上。
銀色甲胄散發雪白輝光,長矛顏色如鮮血般豔紅,兩者放在一起,行成一種強烈的對比,配合周遭深邃暗沉的虛空,給人一種詭異的陰森之感。
神秘男子麵無表情,走到白骨椅旁邊,站定片刻,然後轉頭對著身後的韋東風道:“我便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吧帶你來這裏的意圖。”
略頓幾秒,他提高幾分音量,一手指向那杆赤紅色的長矛,正色道:“幫我把它拔出來!”
“拔出這杆長矛,僅此而已!然後作為回報,我會送給你,你想擁有的、足以傲視一切的力量。”
“嗯?”韋東風一愣。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神秘男子的嘴角恢複了譏諷的笑意,道:“生命互相競爭,弱肉強食是亙古永存的法則。之前,你被一個的煉氣期修士所欺辱,如同一隻無力反抗的螻蟻,那種感覺怎麽樣?不好受吧?”
“因為你沒有力量,你太弱了,導致你隻能軟弱的去迎合那些比你強的人,以此來獲得在夾縫中掙紮、苟且求生的機會。”
聽到這些話語,此時正萬般疑惑的韋東風,身體猛地一震。
“他他的對,憑什麽憑什麽我要擺出一副軟弱之相,任人魚肉?”腦海中突兀的閃過封明灝的麵龐,韋東風心裏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所以你需要強大的力量,需要與我進行這個交易。”神秘男子直視韋東風,目光深沉,仿佛探進了他內心深處。
那樣的想法在心裏滋生後,韋東風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有些陌生、不再像是原來的自己了。
但恍惚隻是恍惚而已,轉瞬即逝的心理異樣,不會讓他去深思。
“白骨椅上坐著的屍體是什麽人那杆長矛又是怎麽回事?這神秘男子為什麽要讓我把它拔出來,他自己不行麽?”韋東風把視線放在了赤紅色長矛上,疑惑的想道。
神秘男子雙眼微微眯起,似是看穿了韋東風的心思,回應道:“這杆長矛對我而言非常重要,但我卻無法撼動它分毫。唯有你,可以將其拔出。至於個中原因,我現在跟你解釋,你也聽不懂。總之,你不用顧慮太多,隻要明白這個交易對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害就可。”
韋東風一怔,想了想,終是咬了咬牙,心道:“這神秘男子如果想要對我不利,根本用不著費這麽多力氣。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我便拔它一試又如何?”
“好,我拔!”韋東風點頭,不再猶豫,走到白骨椅前麵,雙手很利落的、直接往長矛探去。
“嗤——”赤紅的矛身,在韋東風手指觸碰到的瞬間,毫無預兆的冒出了一絲絲電弧蛇,伴著響聲從其掌指間纏繞而上。
就像被無數的銀針狂紮一般,韋東風吃痛,反射性的鬆開了手。
“果然,還不到時候”旁邊,神秘男子搖搖頭,聲音裏略帶幾分不滿。
電弧蛇爬上雙手,迅速發散至全身,韋東風如遭雷擊,身體四肢酥麻無比。
“怎麽回事?”他看向神秘男子。
“啪啦啦。”仿佛鏡子被人打碎,在神秘男子出略帶不滿的話語後,韋東風眼前的一切景象突然碎裂開來,八角平台、階梯、神秘男子和白骨椅,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而他自己,則從虛空中掉落,墜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樹洞裏。
“啊——”一聲驚吼,韋東風猛地睜開眼睛,滿臉汗水。
“原來是做夢啊”
無力的吐出一口氣,韋東風緩過神來,正想回憶一番自己做的古怪夢境時,忽然一愣,發覺哪裏好像有些不對勁。
“嗯?我頭下麵墊了什麽東西?又香又軟的。”
“這”如同受驚的野獸一般,韋東風倏地站起身來。微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樹壁前、香腮一片粉紅的莫雪兒。
此時,美麗的白衣少女,麵色紅潤嬌豔,睫毛輕輕顫動著,美眸蘊含迷蒙的淚珠,露出羞怒交加的目光。
“我我不是有意的。”見到此情此景,韋東風心髒一陣狂跳,麵色通紅,吞吞吐吐的出一句話,聲音微弱無力,同時,極度尷尬的將視線移開,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頭枕著一位少女的大腿睡了一晚上,還做了個直流冷汗的怪夢。這種事情,對於韋東風這個情竇未開的少年來,絕對是種無法言明的難堪經曆。
偷偷瞥見莫雪兒的朦朧淚眼,韋東風心裏更加感到愧疚和不安,要是放在之前,他雖然和對方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但礙於特殊情況,也還是能夠心安理得一些。不過現在這樣就完全不同了,明顯就是自己在趁人之危,大占便宜啊。
“這要是被告到城裏官府去,以玷汙良家少女清白的罪名,幾十大板鐵定是少不了的。”韋東風不自在的站在那,心亂如麻的想道。
樹壁前的莫雪兒,看著滿臉抱歉的韋東風,心懷滿滿怒意自是不必言的。不過,她奪眶欲出的眼淚,其實卻另有原因,無關男女間的曖昧接觸。
原因就是:“嬌嫩的玉腿一整晚被人當枕頭用,無法移動,那種酸麻的感覺,豈能好受?”
若不是身為修真者,體質非同凡人,她早就滿臉淚痕了。
昨晚,當莫雪兒閉眼入定後沒有多久,韋東風的身體就莫名其妙的栽倒下來,側著頭枕在了她的雙腿上。
被驚醒的她,睜開眼睛,看到這樣的情景,頓時感到羞惱不已。但她身體無法動彈,拿韋東風可謂毫無辦法,再怎麽著急也沒有用。
少女的心思實在令人捉摸不透,再次閉眼安心入定,她做不到了。不曾想,在這種不知所措的情況下,她竟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韋東風的睡相上。
修真者的身體異於常人,即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洞中,也是能夠清晰的看清各種事物。
這長相平凡的少年似乎做了一個噩夢,莫雪兒能看到他有些蒼白的側臉、顫抖的眉頭,還有微動的唇角。
好像又不是做噩夢,少年的表情忽然變正常了。
時而驚駭皺眉,時而坦然舒展。不經意間,對方還用額頭在她腿上輕輕蹭了蹭。
夢裏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又露出了一副堅定的表情?
好奇之下,便觀察得更加細致、認真。這樣的舉動,使得少女的心,在不知不覺間有那麽一瞬,像湖水漣漪一般蕩漾開來,泛起幾分異樣的感覺。
“好像跟洞府裏那隻喜歡躺在自己腿上熟睡的靈兔一樣。”心中對韋東風的介懷感驀然間消失了,相反的,有一種舒服的、甜甜的如蜜糖般的滋味彌漫心田,讓莫雪兒覺得很親近、很溫馨。
那發狂打死封明灝的韋東風,和現在正躺在自己腿上,做著不知什麽夢、將內心情感肆意表達在臉上的少年,是同一個人麽?
莫雪兒腦海中甚至閃過:就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吧!這樣如此荒誕的想法。雖然僅僅隻是在腦海中轉瞬即逝的念頭,也讓她感到羞澀萬分。
就這樣到了明,韋東風突然驚醒,起身脫離了她的玉腿。
開始習慣麻木的雙腿一經放鬆,馬上傳來酸麻的感覺,將莫雪兒刺激得直欲流出淚來。
想起自己一晚上在觀察別人的睡相,看到對方的眼睛,與對方視線相接,莫雪兒有些心虛,再加上酸麻的痛感,情不自禁的,便露出了羞怒交加的目光。
“等等姑娘恢複了以後,無論是要報官,還是要讓我負——”韋東風心存忐忑,語無倫次,話到一半猛地一怔,覺得有些不妥,僵住了。
“報官?”莫雪兒聽到韋東風的話,卻不明其意,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總之我都會接受的啊!不管了,一切就等姑娘身體恢複後再吧。”韋東風不敢和莫雪兒對眼,有些狼狽的轉過身子,匆匆走出了樹洞。。
看著邊初升的紅日,韋東風用力吸了一口山林間濕潤、清新的空氣,盡量使自己亂糟糟的心情平複下來。
還是簡單的吃了一些幹糧,等到山林間的水霧散掉一些,韋東風背起莫雪兒繼續趕路。由於自己做了那種蠢事,他變得很拘束,雙手雖然托著莫雪兒的香臀,手臂卻是神經緊繃,僵如木頭,腦海中產生不了任何的綺念。他覺得自己背著的並不是美少女,而是一尊沉重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