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祥之物
重新回到了車子里,才真真切切的感覺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
活著真好,兩瓶純凈水喝下去后,整個人跟打了強心針一樣,徹底緩過勁兒來了。鬼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現在唯一的想法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胖子猛的一踩油門兒,V6發動機咆哮著,車子像是發狂的公牛,呼嘯著向廣袤的半退化草場駛去.……
我們沒有在鄂倫春自治旗停留,而是一路狂奔直至哈爾濱,準備好好睡一覺后打道回府。
一路上,大家都沒說話,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此次這番經歷,彷彿經歷了九世輪迴,再也不想沾染這些東西了,甚至以後,我連東北也不敢來了。
到了哈爾濱,已經是凌晨4點了,找到一家酒店入住了進去,我一口氣買了五包桶面,二十根火腿腸,回到房間一口氣泡好,然後饕鬄狂吃了起來,這些天,可把我餓壞了,緊張,恐懼,已經麻痹了飢餓感,等到終於回到了有人煙的地方,那胃裡就跟抽成真空一樣,我恨不得把整張桌子都給吃了!
娟子坐在我一旁,也捧著個桶面一點點吃著,她顯得很憂鬱,自從胖子告訴她,再也變不回人後,娟子一直處於焦慮狀態中。
我一口氣吃了三桶,終於不餓了,看著半碗還沒吃完的娟子,點著煙笑著說道:「怎麼了娟子?還在心煩變不回人?其實大哥說的也沒錯,你現在能長生不老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娟子委屈的搖搖頭:「我難過的不是這個,而是……」
「而是什麼?」我好奇的看著她。
娟子抽了抽鼻息說:「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命不好,想著下輩子投胎去個好人家,有爸爸疼,媽媽愛,我在那軍火庫里,中了蟻后的幻術,跟秀秀一樣,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幸福的家中,每個人都很愛我,都寵我,但是現在,張叔告訴我,妖精不能輪迴,死了就是死了,以後,我永遠沒機會了。」
「我現在連個身份證都沒有,幹什麼也是偷偷摸摸的,人不人,鬼不鬼,」娟子說著,眼淚滑了下來。
我狠抽了一口煙,安慰娟子道:「娟子,你確實沒有一個好的童年,但人總要長大的,你今年都16了,以後有美好的生活等著你,身份證沒了,可以想辦法弄一個,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兒,再者說,你現在會幻術,要不要那東西,其實沒多大意義。」
「誠哥,姐姐沒了,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娟子抬起臉,一臉好奇的看著我。
我微微嘆了口氣,說:「什麼打算?沒啥打算,我現在想的是,如何把家人身上的痋蟲給取出來……」
我把在軍火庫里,用蜘蛛視角破除蟻后幻術的經過,跟娟子講述了一遍,她聽完后驚愕不已。
「我感覺,自己差不多摸到些門道兒了,其實大哥對痋術也不是很了解,有些事,必須親身經歷過才能體會,」我苦笑的看著娟子說道。
頓了頓,我繼續說:「娟子,你比我幸運多了,我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噁心的怪物,也變不回人了,但既然還活著,就總要樂觀一些,開開心心是一天,愁眉苦臉也是一天。」
聽我這麼講,娟子情緒比剛才好了些,她眼淚巴巴的看著我,像是在惻隱和可憐。
「誠哥,你要離開張叔嗎?」娟子咬了下嘴唇問我。
我說:「是啊,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可不想再跟他過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活了,只想安安穩穩的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
「那你還找媳婦嗎?」娟子眨眨眼問我。
我把煙頭掐滅,說道:「找媳婦?找什麼媳婦?我就是一個蜘蛛人,指不定哪天死了變成一堆蟲子,我現在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好了,娟子,不說了,我累了,洗個澡就睡啊,你也趕緊拾掇拾掇休息吧。」
我的意思是,你變回狐狸吧,老是以這種女孩兒的形式呈現在我面前,我做什麼也不方便。
娟子低下頭,沉默不語,兩隻裹著繃帶的小手,不停的揉搓著衣角兒。
見她不動,我又說道:「娟子,內個.……回太原后,你以後就跟著大哥吧,我要回家處理自己的事。」
娟子身子一顫,驚恐的看著我:「你不要我了?」
我苦笑了一下:「傻孩子,這不是什麼要不要的問題,我說了,我想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帶著你不方便,你以後跟著大哥,他用的著你的地方很多。」
娟子拚命的搖著頭:「我不跟他,我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主人,你不能不要我.……」
說罷,她竟然撲通一下給我跪了下來,搞得我心裡一陣突突,連忙上前扶起了娟子。
「你這幹啥你是?」我發愁的埋怨她。
娟子滿臉是淚,抽泣著說:「我不想跟他去探什麼險了,誠哥,你帶著我,我給你當丫鬟,我什麼也會做……」
她嚶嚶的哭著,眼珠兒一下子變成了通紅色,跟那九尾狐的內丹一樣,看得人還心裡發毛。
娟子是可憐的,一生都沒有安全感,總是寄人籬下,好人也好壞人也罷,跟著顛沛流離只為討碗飯吃,她也想回歸人類社會,但此時的身份,還有不堪的過往,限制了她的安全感和想象力,似乎離開了我,只能繼續過那種到處顛沛流離的生活。
我長嘆一口氣:「好吧娟子,我帶著你,不過,你要記住,我不是你的什麼主人,頂多算是你的哥哥,咱倆相依為命。」
娟子拚命的點著頭:「誠哥,我知道,我很乖的,肯定聽話。」
說罷,她從懷裡掏出了那本石化的《十六字陰陽妙術》來,說道:「誠哥,這本書,我已經把它殘缺的地方補好了,咱們把它帶走,這是好東西。」
看著娟子眨著呆萌的大眼睛,我笑道:「你把它給大哥吧,我要它沒用。」
「有用的!如果你取不出來你家人身上的蟲子,說不定,能從這裡找到一些辦法,」娟子說道。
我苦笑了一下,微微搖搖頭,我心裡想的,娟子其實根本不懂,我這輩子再也不想接觸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了。
反正我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不想讓家人為我擔心,我這次回去,悄悄的看看他們,能取出來更好,要是取不出來,我就離開,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安頓下來,胖子不是也說了嗎?只要不和家人見面,他們就沒事。
我敷衍了娟子幾句就進了浴室,洗了個澡后,像個死狗一樣躺在床上呼呼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三點多了,我做了許多奇怪的夢,裡面有胖子,有娟子,還有秀秀,我還夢見了琳.……
一睜開眼,夢中的記憶就像海綿擠水一樣嘩嘩流失,我隱約的記得,夢中,琳手裡拿著那個黃金面具,一臉詭異的笑看著我,然後戴上了那個面具。
抽了根兒煙,我醒醒腦子,那一定是個不祥的東西,我勸說過胖子,他怎麼也不聽,由他吧,反正以後都分道揚鑣了。
胖子也差不多這個時候起來的,我們一起出去吃了個飯,加滿油,然後上了高速,全速向南方駛去。
處於好意,我還是勸他扔了那東西,大不了上交給國家,胖子則根本不理會我的說法,固執的認為,那是他摘下來的,應該屬於他.……
我們連夜從哈爾濱開到了北京,休息了一天後,又繼續往南返,胖子沒有再提什麼找汞體的事兒,似乎得到了那個黃金面具,其意義,遠遠大於什麼狗屁死孩子殭屍。
終於,在第三天的後半夜,我們又回到了太原,剛一進胖子家門,瞬間聞到了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兒,像是狗毛子味兒,還騷不拉吉的。
我們三個尋找著氣味的來源,赫然在胖子房間的牆上,發現了一幅詭異的畫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那畫中,是一個背對著我們的,拄著拐棍兒,佝僂著腰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