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詭異的文明
當我和胖子扭回頭時,赫然發現,在蟲洞的最深處,那個炭化的胖蟲子正上方,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
那一看就是投影,不知道光源在哪兒?跟外面蒼穹間那成像的蟑螂屏幕完全不同!
女人的臉正常比例,容貌俏美,卻用一種狠毒的眼神看著我們,嘴唇似乎還蠕動著。
「大哥!那是被祭祀的鬼魂?」我吃驚的說道。
「張叔,那些小姐姐,都在這大樹里……」娟子嚇的都帶哭腔了。
胖子神情冷峻,微微搖搖頭:「不是地魂之陰,不要緊張。」
女人臉的小嘴叨咕叨咕的,像是在詛咒著什麼,我內心的陰暗面無限擴大。
這地下蒼穹中,到處都充滿了不可理解的邪性,參天大樹已成煤,然而,它的詛咒似乎依然存在,不然,不會重現祭祀的場景,這詭異的女人臉,彷彿像是死神的召喚。
古人有腐草為螢的說法,說是死去的鬼魂化作一片片螢火蟲,魅惑來往的行人,難不成說,這些冤死的姑娘,靈魂都變成了蟑螂……我擦!可不可以美好一些,變成蝴蝶也行啊!
胖子沉吟道:「你瞅那娘們兒小眼睛,明顯是已經發現我們了,這裡不再是安全的地方,我們要離這大樹遠一點.……」
「那大哥,我們趁著蟑螂們現在都消停了,趕緊往上爬吧,原路返回,」我緊張的小聲道。
胖子搖搖頭:「NONONON,你太天真了,我們是從地殼斷層上掉下來的,樹頂和塌陷的地層並不是銜接的關係,你爬到樹頂很容易,再往上怎麼辦?我們又不會飛.……」
他頓了頓繼續說:「再者講,從這地下蒼穹的煤層牆面上,你也無法往上爬,你瞅瞅,這煤層上有多少蟑螂,瑩瑩點點的,蟑螂粑粑有毒沒毒姑且不說,你攀爬上去,然後再鑿個洞往外鑽,只怕是比愚公移山還難。」
「那你說怎麼辦?」我發愁的問道,胖子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全是否定,難不成我們真要死這兒不成。
他沉思了一會說:「咱們下去,跟著那群蟑螂走!」
一聽胖子這話,我和娟子都張大嘴,這不扯犢子嗎?跟著蟑螂走幹啥?吃屎去?
「大哥,為啥要跟著蟑螂呢?」我吃驚的問道。
胖子說:「你沒發現這裡雖然深處地下,但氧氣依然很足嗎?完全不像是那種塵封千百年的密閉空間。」
「我進過的大墓多了去了,但凡打開一個,都要放氣兒走好幾天,不然人一進去,馬上就會缺氧而死,但這裡,我們都待了多長時間了,你感覺到頭暈憋氣了?而且還有那麼大的蟲子,我跟你講,蟲子是靠氣孔呼吸的,不像人有肺,它們對氧氣的攝取效率很低,如果這裡沒有充足的氧氣的話,不可能長成跟公交車一般大的西瓜蟲,」胖子認真的解釋道。
「那你的意思是,這裡和外界是相通的?」我有點兒難以置信。
胖子點點頭:「自然是相通的,但凡構成生態系統,沒有氧氣是不可能的,而且,這呼呼的穿堂風兒,沒有罅隙與外界相通,你覺得可能嗎?所以我說,我們要跟著蟑螂走,它們很可能是往外面跑了,估計也感知到這裡地脈不穩,不是長久棲息的場所,你要知道,昆蟲動物對於災難的感知,那是比人要強很多的。」
胖子的理論說的一套一套,我聽起來更像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找不到任何依據反駁他,反正我們這個團隊他是頭兒,他說啥就是啥了。
我讓胖子趴在我後背上,他背著娟子,我們就像是一台人肉坦克,鑽出了樹洞,然後一點一點的往下爬,這次沒啥東西追趕我們了,「周天」瑩瑩點點,「繁星」籠罩,我們猶如在天宮的夜晚行竊的小賊,實則遠沒有那麼浪漫,到處充滿了殺機。
蟑螂們一批一批的往下飛,匯聚到蒼穹底部,因為有了光線,我看得更清楚了,可視度完全覆蓋了整個「大窩頭」的內部。
這個「大窩頭」的頂部和腰部,都相對完整,雖說凹凸嶙峋,但也是密閉的,上面爬滿了閃爍的蟑螂,但是在底部,卻出現了無數道裂縫,猶如山脈的缺口一般,分流的蟑螂們,就是在往那些缺口裡飛。
我加快速度往下爬,心卻一直懸在嗓子眼,沒了那小樹洞做避風港,誰知道這幫傢伙會不會再匯聚成雲,來一次第二波衝鋒,抬頭仰望,樹冠上的蟑螂,依舊多如恆河之沙,我速度要再快點,可不能給這些髒東西當了點心。
蹭蹭蹭的往下降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腳丫子突然踩到了一些疣狀物,正是之前在「屏幕」里看到的那些樹瘤子,心裡又傷感又噁心,此時坡度漸漸的變緩,我知道,快要到樹腳下了!
低頭一看,果不其然,我們離地面也就十來米了,這下面堆滿了無數隆起的瘤狀物,簡直就像如來佛祖的頭頂,凹凸嶙峋,高低起伏,又宛如古時候拿敵人首級堆砌壘成的京觀,讓人感覺密集恐懼的噁心,絲毫不亞於那些詭異的蟑螂!
我倒抽一口涼氣,在「屏幕」中所見,那大樹的根部,並沒有那麼多的殉葬者啊,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我們看到的是文明的早期,到了後期,天災不斷,加大了祭祀人殉的力度?
這不是沒有先例,之前南美的瑪雅人,當氣候條件進一步惡化,瘟疫疾病無法遏制的時候,他們已經不滿足用戰俘來餵養太陽神了,而是把自己的孩子,這些最純潔的事物殺死,用他們的血,來滿足神的需求.……
可我瞅著這些「樹瘤」的分佈和規模,它們與其說是祭祀,不如說是逃生,全部都聚集在大樹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和大樹融為一體,認為這樣可以躲避災難。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我繼續往下爬著,終於快到地面了,腳丫子卻碰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接著「咔嚓」一聲斷裂的脆響傳來。
我一驚,連忙把腳縮了回去,低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我踩斷的,竟然是一截從地下探出來的,向上伸夠的手臂!已經完全炭化成煤了,手臂的橫截斷層上,看不出有人骨的痕迹,完全就是通透的一截煤,像是雕刻品一般!
再環視四周,場景更加震撼,我之前只是抓緊時間一個勁兒的往下爬,並沒有留心這樹底的情況。當我徹底看清時,已經驚得合不攏嘴了。
但見這大樹底部,盡皆是坍塌傾倒的房屋,還有無數雙伸將出來求救的手和猙獰扭曲的怪臉!樣子如同掙扎在地獄泥沼的里惡鬼!
只不過…只不過他們好像全部都煤炭化了!
我腦海中可以想象出一個可怕的畫面,一場巨大的泥石流把無數的人畜房屋席捲沖刷,然而就在災難進行的同時,時間一下子凝固了,泥石流和被摧毀的人類文明,在同一時間變成了無盡的煤!
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災難進行中的一個片段!
那一張張人臉極度驚恐扭曲!我還看見一個母親抱著孩子嘶聲力竭的樣子!情形慘不忍睹!
我緩緩的背著胖子和娟子踩到了地面上,他們也被周遭的場景驚的瞠目結舌。
我小聲沖胖子說:「大哥,你瞅見沒?這滔天的災難,還有漫天的蟑螂,這詛咒,像不像電影《七宗罪》里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