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妻不語
後腦勺一陣冷風吹來,直往脖頸子里灌,我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
這種冷跟尋常的冷氣不同,直入骨髓,脖頸每一節兒骨頭都發酸發脹的疼,我幾乎暈厥,後面一定有東西,就在天花板上!
「大哥!」我驚魂喪魄的大叫起來,不是我不敢回頭,而是我根本就扭不回去,整個脖子彷彿已經凍結了!
胖子聽見我的聲音,「咚咚咚」的跑了過來,他一靠近,那種奇怪的感覺登時消失了,我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怎麼了?叫喚啥!」胖子沖我大聲喝道。
「頭頂!頭頂!大哥快往上看!」我哆嗦著扭回頭,抬臉去看天花板。
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空空如也,那東西好像逃走了!
「剛才我一進屋,就感覺什麼東西在我後腦勺吹氣兒,脖子一下子就僵住了扭不回來,大哥,會不會是鬼啊!」我驚慌的看著胖子問道。
胖子疑惑的四下打量一圈兒,鄙視的看向我:「你少扯淡!拿個東西都這麼費勁,你能了幹了啥?」
他說的我無言以對,但剛才的感覺騙不了人,這屋子裡一定有蹊蹺,又或者是,我身體里的痋毒毒發作了?我不知道,心亂的很。
拿了吹風機跟胖子出來,他把琳的頭髮洗乾淨后吹乾,然後小心翼翼的收集到一個紙包里。從裡面挑選了一根兒,沾了點兒類似於膠水的東西搓成黑色的小球兒。我好奇的問他這是幹啥?胖子也不解釋,只是讓我接一洗臉盆水放在客廳。
我按照他的吩咐接來了一盆水,胖子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小陶瓷瓶兒來,擰開后,往水面上撒了一些灰色的粉末。
那些粉末懸浮在水面,很快散開,表層糊成一片.……
「大哥,這是什麼東西?」我好奇的問道。
胖子說:「槐樹燒化的木灰。」
「這東西有啥用?」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胖子說罷,靜靜的盯著洗臉盆,大概十幾秒的工夫,那些灰燼已經完全散開,部分顆粒大的沉入水中,表面懸浮的依舊在微微的遊動。
「老弟啊,你看,這臉盆里的情景,像不像夜晚的星空?」胖子說道。
「夜晚的星空?」
我吃驚的瞪大眼,還別說,真的很像,那些粉末有大有小,錯落繽紛,布局均勻,確實很像夜晚的天空。這胖子果然是高人,只是,他弄出這要幹啥?
胖子把琳頭髮搓成的小球兒,輕輕的放入盆中央,發球一沾水,立刻激烈的冒出細密的氣泡,就像我們上中學時做的實驗,把金屬鈉放進水裡的效果一樣。
我看得瞠目結舌,這胖子的手段也夠邪性的,這是道法還是……什麼?
發球逐漸燒化,成了一個小黑點,雖然很小,但卻很醒目,然後慢慢的遊動了起來,說也奇怪,激烈的化學反應並沒有影響盆里的「周天格局」,彼此相互割裂,互不干涉!
黑點兒朝一個方向飄去,漸漸的穩定下後來不動了,見此情景,胖子長出一口氣:「我想,我大概知道她在哪兒了。」
「哪兒?」我激動的看著胖子,他太神奇了,居然能用這種方法確定琳的方位。
胖子點著一根兒煙,狠抽了口說道:「從目前卦象上來看,她應該在雲南和貴州的交界處,具體位置,我們只有到了再確定。」
他指著黑點兒周圍的木灰繼續說:「你看,周天星象,可以分為二十八宿,東南西北各七宿,這黑點兒停滯的位置,在南七宿軫和翼之間,翼有23顆星,黑點兒位於中盤最左邊,所以,我判斷是在雲貴交界的地方!」
我完全聽傻了!他這些理論我聞所未聞,不過聽起來卻好像很有道理,他所指的那個翼宿,樣子很像「王」字,而黑點兒漂浮的位置,正在「王」字中間一橫的最左邊。
「大哥,那我們趕緊去找她吧!」我激動的說道。
「恩!」胖子點點頭:「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出發!」
胖子做事乾淨利落,又不失沉穩,讓人無比敬佩!雖然有太多我搞不明白的地方,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把琳救回來!
收拾好了東西,我和胖子上了路,車子在京昆高速上飛馳,我的心卻是無盡的惆悵和迷茫。一切痛苦都是琳自己默默承受,她不跟我講,只是不願把我拖下水,她肯定想不到我會來救她吧,琳摟著我時絕望的哭泣,彷彿還回蕩在耳畔……
「大哥,您為什麼要幫我呢?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坐在副駕駛上,我好奇的問道。
胖子笑了笑:「我姓張,單名一個乾字,我幫你一半是處於道義,另一半,也是為了順藤摸瓜,發現他們國內的巢穴。」
他似乎不是很願意談論自己的職業和身份之類,我影射的問了幾句,他都笑而不語。
「大哥,我不明白,我老婆為什麼會那麼聽他的話,她回國后還跟我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換做我……」
「換做你,就算魚死網破鬧翻天,也不會讓壞人得逞是嗎?」胖子打斷了我的話。
我點點頭:「是的,就算不想把我拖下水,她應該想到報警,她回來后還上班,跟我一起逛街,看不出哪裡不自由啊?總不至於說,她是為了錢,才跟那個傻逼在一起的吧。」
胖子呵呵笑了笑,點著一根煙說道:「我說過,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對方的手段超乎你的想象,你只是了解了一個易痋,其實,痋術很複雜,甚至有些手法是逆天的。」
他狠抽了一口繼續說:「痋術里,有一個控痋的本領,不但可以控制活人,還能控制死人,你老婆跟你生活的這段兒時間裡,自主意識完全在痋主的監控之下.……」
胖子向我講述著裡面的門道兒,聽的我毛骨悚然!痋術,說白了,就是運用蟲子控制人體的邪術,不管你是死人活人,皆在痋術的控制範圍之內。
一隻小小的痋蟲,可以在痋主的驅使下進入人體進行讀痋,你的記憶,你的心思,甚至很多你想不起來的舊事兒,信息都可以竊取到。
若是死人,可以讓他「張嘴說話」,倘若是活人,則完全成了傀儡,如若不聽痋主的驅使,會痛苦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痋術本身就是一種控制術,某種程度上來講,比蠱術可怕的多!
「你老婆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細微的動機,痋主全知道,她還是愛你的,不然不會回來跟你生活一個月,」胖子說著,將抽完的煙屁股扔到車窗外。
「大哥!那我……我手指頭裡那些蜘蛛,也是痋蟲了,我的心思,我的記憶,那個王八蛋豈不是也知道?」我驚愕的問道。
胖子搖搖頭:「那不一樣,你老婆身上的痋蟲,是人家下的痋,你身體里的,是痋蟲的子代,屬於無主之痋,它們兇惡異常,只知吞噬,不受制約,若任其發展下去,你的身體就會成為一坨軟踏踏的,布滿蛛絲的蜘蛛窩!」
胖子的話讓我魂不附體!與其那樣,我還不如一把火燒了自己!下意識的又看了眼那長「尖銳濕疣」的兩個傷口,隱隱的糟心讓我痛徹心扉。
「大哥,那內些警察,他們也取樣了一些蜘蛛絲回去研究了,他們會不會?」我驚愕的問道,心說,這東西簡直就跟病毒一樣,肆意擴散後果不堪設想。
胖子笑了笑:「你也說了,人家是取樣,沒有像你一樣二逼的拿手去捏吧,再者講,痋蟲的卵本身就是一種不健全的生物體,幾天之內沒有宿主就會死絕,呵呵,你現在還有心思關心別人,不錯不錯!是個好孩子。」
「那合著就是我倒霉?」
「你以為呢?」
我徹底無語了,好吧,事已至此,我也只好認命了。
我們從山西出發,1700多公里,兩天一夜就到了貴州,胖子根據星象的指引,判定琳所在的位置,就在雲貴交界的昭通畢節之間。
車子進入喀斯特地形的山區,這裡很多少數民族村寨,窮得盆兒朝天碗兒朝地的,大山之中,到處都是丘陵和原始森林,猶如混沌初開的蒙昧初期,我實在想不明白,煉痋師把琳帶到這裡幹什麼?難道是做可怕的人體試驗?
想來不會,煉痋師那麼牛逼,可下手的對象多了去了,何必捨近求遠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我想到了販毒,但不管怎麼推敲,似乎理由都不是很充分,問胖子,胖子也是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天色漸漸的黑了,我們從國道開到省道,從省道又開到縣道,然後是山間小路,也得虧胖子的車是霸道,在顛簸崎嶇的山路里穿行,我發愁的看著前方,這他媽再往前走就沒有路了,前面都是茫茫的原始森林。
「大哥,這前不著村兒,后不著店兒的,我們.……」我擔心的問道。
「怎麼?怕了?」胖子叼著煙白了我一眼。
直到走到沒有了路,胖子才吩咐我下車,我心裡有點兒發毛,周圍都是奇怪的鳥叫和蟲鳴,植被有半人多高,這裡要是殺個人啥的……
胖子背著書包下了車,然後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我尋思了一下也跳了下去,然而腳丫子卻猛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差點兒崴一跤,心猛的一突突……